“下棋下棋。下棋怎么能不专心呢,东拉西扯的。”夫子挪动着仅仅余下三个棋的车,喝了一声:“将军。”
明明就是你要我说的。司马涂浮不再回话,只是将马移动,一蹄踏杀了这个车,以此表达对于夫子的。。。
夫子一拍脑袋:“诶,没注意到。”随后又只能无奈的拱卒,那是夫子除了手中的帅以外唯一的棋子了。
司马涂浮毫不留情的将夫子的卒一炮打掉,您真的是没注意吗?您压根没打算下棋吧。
夫子望着棋盘,良久吐出了一句:“这么说来,我只剩下,帅了?”
司马涂浮将刚刚放入口边抿了一口的茶立刻重新喷了回去,索性动作较小,自认为还没被发觉,又将茶全喝了回去,顺带着杯中的茶叶。
其实夫子,发没发觉我也不知道。。
夫子沉思了片刻,最终,拿出了他仅剩的帅,直接压在了司马涂浮的将上面。
司马涂浮莫名黑了脸,在这寒冬的观心亭上,四周的白与他的脸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夫子,您想说,您的帅,已经可以无视规则碾压一切了吗?
司马涂浮就这么看着夫子将他仅剩下的帅放在了自己原来的将的地方,随后将自己的将拿在手中把玩。
“夫子,您这是?”司马涂浮抬起头,用一脸诧异的神情望着夫子。
“当年,沈霜舞,他离开前,我同他下了五局围棋。”
“大师兄?”司马涂浮脸色立刻由黑变回了红色,五局?大师兄岂不是被玩的更惨?嘿嘿,这么一想心理平衡多了。
“嗯,你大师兄,我的大弟子。”夫子点了点头,脸色变得极为凝重。
“五局,围棋。”
“第一局,我使七分力,胜他二子。”
司马涂浮心中一惊,上来便是七分力,大师兄果然强悍。
随后司马涂浮低头看向了那一个躺在自己两个士中间的帅,不由得联想到了什么。
“第二局,我使了八分力,险胜一子。”
难道大师兄也藏了实力?
夫子如同看穿了司马涂浮心中的话语:“没有,他没有藏拙,他是从上一局中学到的。沈霜舞,却是百年难见的天才。”
司马涂浮一阵后惊,只是又灌了一口茶来掩饰自己的异样。
“第三局,我又使了八分力,果然,他险胜我一棋啊。”
还不等司马多加联想,夫子再度说出:“第四局,我用了三分力,算是胡乱下,可你大师兄却是随我心意,也是胡乱走棋。”
“那一局,我败他一棋。”
已经五局两胜两负了,这最后一局,夫子您又要怎么玩呢?
“这最后一局,要不我们下次说吧。”夫子把玩着司马涂浮的将,乐呵呵的说了一句。
“呵。”司马涂浮轻笑一声,心中在念些什么就不知了。www.xiumb.com
“这最后一局棋,五五棋势,他胜我一子。”
“嗯,最后一子落下前。”
您又拿出了象棋里面的帅把他棋给弄了?。。
“我把棋盘给掀了。”
呵呵,还真是打算玩死您弟子啊。
“围棋讲究步步为营,纵观全局,一子变而全局变。”
“那时霜阳弱势,正在存亡之际,霜舞即为庶子,又为长子,便回了国。”
“那棋,便是我教他的最后一课。”
“第一局,叫藏拙,若棋力尽出,手段毕现,这局赢了,下局如何?”
“第二局,叫变测,棋局之中,胜不难,败不难,难在胜几子,败几子都在掌握,随局势而变,而局势之变尽在心中,虽变而知测。”
“第三局,叫放生,久赢必输,久胜必负,五局棋,若是连胜三局,后两局没了岂不无趣?”
“第四局,叫博弈,若是一万对三千这仗虽然好打,却也胜的无趣,想要有趣,那就藏七分,留三分。”
“第五局,叫力压,若有绝对实力,这棋下的再多也没用,新棋局只存在双方实力对等情况下。而霜阳,是一局残棋,天下又是一局残棋。”
司马涂浮望着夫子,随后低头拱手:“受教了。”
夫子拿着那一颗将,移到自己半方的帅位:“天下大势,皆在局中,如果霜阳是围棋,那南朝,便是象棋。”
“南朝位于大河之南,与北相隔千里,北方虽乱,却乱不到南朝。”
“相对北方霜阳,南朝却是一块好地方。甜米之中,多长蛀虫。虽然一片祥和,却暗中蛀虫无数,那红木阁楼间,不知多少虫子在侵蚀着这百年老屋。”
“象棋讲究取舍,有取有舍。”
“车,马,炮,卒,皆为取,取敌棋。象,士,为舍,为护将帅而亡。”
“然而,除了将帅,哪一颗棋子不能舍去?”
“老四却是厉害,观心亭,观心茶,涂浮啊,这茶可能观心?”
司马涂浮抬起头来,却见夫子又将那将拿了起来。
声若磐石,刚稳,坚毅:“涂浮欲往南朝,此事思量以久,愿夫子放行。”
“呵,看这观心亭。”
“这就是那天下,现在湖上全是坚冰,即使在上面行走也无妨碍,显得平和,局面无恙。”
“但每一处冰下都在慢慢涌动。”
“终有一天,会有一颗棋子砸在这湖面上。”
“越是脆弱,则冰面越容易碎裂。”
“涂浮啊,这颗棋子应该落在哪里?”
司马涂浮不敢说话,只是看着夫子。然而夫子的目光却在寻找着这落子点。
夫子将手中的将丢出,恰落在离近北岸的地方,似乎恰好那处冰点最为薄弱,棋子也恰到好处的将冰面砸出了裂缝。
一颗拇指大小的棋子落在了观心湖的冰面上,随后湖下暗流涌动,只是转瞬,冰面整个破裂,全部落入湖中。
“这棋一但丢出,天下如同这湖面,只需顷刻,平和的冰面分崩瓦解,湖下暗流涌上。”
“而这棋的落点,却在这雪域这块最薄弱的冰面上。”
“涂浮啊,放行?我可从来没留过你们。要走可要早些走,不然再晚些可说不准就来不及了。
“是。”司马涂浮抹了一把冷汗,起身,微躬着想要退出去。
“诶,这茶,你也带走吧。反正以后观心亭来不了了,喝口茶,也算是一种念想了。”夫子将暗红木匣推出。
司马涂浮看着木匣,双手捧过,面朝亭内,慢步后退,退出了亭子。亭外不在像来时那般安静,反而水声涛涛,在寒风下显得有些喧扰。
慢慢跪下,将木匣放于一旁。
“老师待我如子,为我生父养母。此一拜。”司马涂浮跪在地上,将腰弯下,缓缓将头碰在地上。
“父母生我之身,但由老师成我之学。此二拜。”将头抬起,一字一句,铿锵有力,话罢,再将头碰于地上。
“今日老师与我论天下势,为我指明路,助我所成。此三拜。”
三拜过后,司马涂浮将木匣捧起,转身离去,不像入亭出亭时躬身。
夫子坐在亭中,抬头看着亭顶:“这亭子该找人修下了,还漏水。观心亭,还叫漏雨亭算了”随后用手抹了抹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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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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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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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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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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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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