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玥怡说道最后已有些哽咽,龙吟风惊愕地张大了嘴,茫然地看着林玥怡,许久才想起解释,岂料这一解释竟说的林玥怡落了泪,她噙着泪道:“想来你说的话十句倒有九句是骗人的”。
龙吟风从未见过这位温柔的姐姐发这么大脾气,自己在情在理的几句话如何便惹得她恼了赶紧缓着声道:“林姐姐,我哪里骗过你”。林玥怡抽噎幽幽说道:“你就是看我疼便快活了,受苦的人不是你,又不是你的好灵儿妹子,你当然不心疼”。
至此龙吟风才明白林玥怡的心思,即道:“姐姐既是这般说我自然全依你,你说走我跟着便是,我……我只是担心你”。林玥怡闻言即破涕为笑:“真的吗?”。龙吟风斩钉截铁道:“自然当真了”。
二人计议罢了,遂与张小八辞行,张小八也不挽留,说了几句风凉话,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张小八突然扯着嗓子道:“你们就这么走了?”。
龙吟风站住了脚,神色多少有些尴尬,拱手道:“大恩不言谢,不知老伯还有何吩咐”。张小八捏着胡子笑道:“二位,你们听过那哪家医馆医病是不要银子的,多了少了的,劳二位赏下来吧”。
龙吟风一拍脑门,这才想到诊费的事儿,当即解下系在腰间的钱袋子,颠了颠:“老伯,我这有些碎银子,也有二十余两,都给你了”。
不料那张小八眯着眼,连看也不看,哼了一声:“这却万万使不得”。龙吟风只道是给多了,硬塞过银子:“如何使不得?”。
张小八突然睁开了眼:“就这么点银子,恐怕不够吧”。龙吟风垂下了头,搓着手,有些耍赖的意思:“家财万贯出门也不能金山银山的背着,今儿只能拿的出这么多了”。说着转向林玥怡,林玥怡摊开手,示意自己也没有。
两下默不言声的僵了很久,张小八才道:“我看着林姑娘似乎项间有一只玉坠子,实在没有倒是可以拿来一用”。林玥怡闻言当即捂住玉坠,缓缓道:“这却使不得,玉坠我爹娘留给我的”。
龙吟风因见张小八搓着手嘿然不语,已知诊费不给足今儿便走不了了,在身上摸了摸,突然摸到包中的玉笛,信手抽出,掂了掂道:“我这玉笛也是玉的,能不能用它来...”。
张小八乍见玉笛身子一颤,一把夺了过去,急急打量一番,极速踱了几步,倏然回首打量着龙吟风,心中真是百感交集,竟禁不住脱口而出:“像……像……”。
龙吟风听得一头雾水,问道:“像什么?”。张小八笑吟吟地将玉笛交还,语气也似变了个人:“二位稍后片刻”。说着转身去了。
没过多久又见他手提个包袱足不粘地的跑了出来,将包袱向前一推:“这包里是给你姐姐换的药,每日早间换一次,半月之后自然痊愈……”。不嫌琐碎的一遍遍说着如何敷药,林玥怡听老头儿绝口不提龙吟风的事儿,便问:“老伯,难道不给我这弟弟开个方子?”。
张小八倦倦的伸了个懒腰,微睨着龙吟风:“他不必了,全凭造化”。林玥怡还要相询,龙吟风唯恐言多生错,赶紧拉住林玥怡,拱手道:“多谢老伯,我们就此别过,此生定不忘您老的恩德”。
张小八拱手道;“不送”。二人刚一出门,他已小跑着回到房中,提笔草草书信一封,飞鸽传走。
龙吟风与林玥怡一路打听,终于上了官道,沿途集市,购置马匹,此番有了脚力,着实非人力所能及。
两人放马疾驰,当真也是乐极生悲,二人经验不足,急于赶路,终于错过了宿头,偶遇过往商旅,一问之下方知,距此最近的村落也有二十余里,天色渐晚,又逢连绵阴雨,雨虽不大,可偏偏是开罪了风婆子,经风一吹,细雨迎面而来,衣衫潮湿,更平添了些许寒意,越是如此越是找不到避雨之所。
龙吟风渐渐焦躁起来,连番催马,马蹄虽急,但路途尚远,非一时一刻之功所及。二人顶着月色行出约莫半个时辰,终于隐约看见一座低矮的土地庙,这庙宇不大,约莫两丈见方,建的却还算规整,翘脚房脊,灰墙朱门。
两人顾不上许多,各自下马,奔入庙中,先对着土地老爷的神像拜了拜,道生莫怪,关上庙门,这才靠墙坐下。身上衣衫尽湿,加之不断从门缝中灌入的微风,两人都不住喷嚏连连。
龙吟风吸着鼻涕道:“姐姐在此稍坐,我去寻些柴火来”。林玥怡阻拦道:“雨这般大,哪里来的干柴了,还是算了,咱们就这么凑合一会,雨停了就上路”。
龙吟风闻言只得作罢,听着窗外的雨声,却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遂你一言我一语胡乱消磨着时光,不知过了多久,只觉着眼皮直打架,嘴越来越沉,竟依偎着睡了过去。
初晨第一缕眼光透过庙门的缝隙照入庙中,一丝细长的光线映在土地公的雕像上,林玥怡猛地惊醒,只觉伤口处犹如烈火焚烧一般,连着心的疼,一个接一个地打着冷战。
龙吟风猛地惊醒,睡眼惺忪的看了看林玥怡,这一看,顿时清醒了,两手捏的全是冷汗——林玥怡面色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一手捂住肩膀,身子不停的颤抖,林玥怡微微笑了笑,有气无力道:“你醒了”。
龙吟风浑身一震,有些口吃地问道:“林姐姐,你这是……”。林玥怡破颜一笑:“不打紧,忍一忍就过去了”。
龙吟风怔怔地思量半晌:“林姐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边说一边解下背后的包袱,从中取出张小八所给的药,对林玥怡道:“林姐姐,你换药吧,我去庙外溜溜马”。
林玥怡苦笑了一下,接过龙吟风递过来的药,龙吟风出了土地庙,焦急的在外等着,心下方寸一失,额头也见了汗,又过了一会,忽听林玥怡颤着声招呼自己。
龙吟风慌了神,脚如踩着棉絮一半奔入庙中,见林玥怡已经除去了肩膀处的衣衫,包扎肩膀的纱布却只撕开了一半,林玥怡眼中噙着泪,喘着粗气颤声道:“我膀子疼的厉害,你来帮帮我”。
龙吟风嗯了一声,有些犹豫的到了林玥怡近前,与她对面而坐,小心翼翼的撕开纱布,心中不禁一悸,那纱布着了水,裹在伤口上整整一夜,刚然要愈合的伤口如今又被浸得皱巴巴,竟已开始化脓了。
龙吟风不敢看林玥怡的脸,底气不足道:“林姐姐,我要帮你敷药了,你忍着点”。林玥怡点了点头,便将一把长发咬在口里。
龙吟风依张小八所嘱先将用碎花瓷瓶中的烈酒擦拭林姑娘肩上伤口,初时她还苦挨着,最后身子如点击般瑟瑟地抖着,口中的头发再也咬不住,一松口“噗”地垂了下来。
这一泄气身子再也坐不稳,向前一倾,额头轻轻抵在龙吟风的肩头,龙吟风心中一揪,已是面如白纸,单手环住林玥怡,另一只手迅速将红色瓷瓶中的粉末洒在林玥怡的肩头。
林姑娘神志有些模糊,心中突然伤感难禁,侧脸向龙吟风望去,见他满是关切之情,不由得心头一热,颤声啜泣道:“我在这世上无依无靠,你见了我的身子,决不能负我”。
龙吟风见她烟波流动,苍白的俏脸上浮起一丝红晕,不知如何作答,傻傻的嗯了一声,林玥怡似乎很欢喜,突然紧紧握住了龙吟风的手,一阵温热从她掌心传来,她手一松,眼前一黑,已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林玥怡醒了,睁眼就见龙吟风正关切地盯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头,稍稍抬了抬胳膊,才知伤口已经包扎好了,已经不十分疼了,低声道:“张先生的药当真有些妙用,你说怪不怪,我的肩膀又不疼了”。龙吟风喜道:“不疼就好,不疼就好”。m.xiumb.com
林玥怡突然单手撑地坐了起来,对龙吟风情意绵绵的一笑道:“走吧,咱么上路吧”。龙吟风点点头,又在庙中祷告一番,说些请土地公公见谅之类的话,这才上马赶路。
二人各怀心事,不敢多做交流,只是埋头赶路,书不繁叙,二人几经辗转,一日两,两日三,到得第六日头上,已经了进了襄阳,将近晌午时分,马已经走在了通往何府的街上。
二人风尘仆仆地来到何府门前,门房的丁仆先是一怔,略一辨认才把灰头土脸的二人辨个明白,略一打听才知何雨襄一行已然于两日前返回,何柔也在一日前回府,问起卫戍的下落,何柔只是摇头:“那日我的马匹受惊,一路跑了下去,后来再就没见了”。
何雨襄安慰道:“不必担心,卫戍武功不弱,久历江湖,料来不会有什么闪失,我已安排府上丁客出去寻找,不久自然有下落”。
正说着话,小童面露喜色,匆匆前来回话:“老爷,不必着急了,卫管家回来了”。话音刚落,卫戍后脚便进了屋,撩衣跪倒:“卫戍办事不利,请老爷责罚”。
何雨襄赶紧好言劝慰一番,说起所来经过方知,那日卫戍纵马追赶何柔,怎奈追兵不舍,无法脱身,经一番恶战,终于将黑衣人击退,卫戍却也负了伤,再找何柔,却无论如何也寻不见了,卫戍沮丧已极,几欲自杀,沿路打听,听说有人曾见过一年幼女娃单人独骑往洛阳去了,卫戍担心何柔有所闪失,快马加鞭,在后紧紧追赶,一路打听前行,耽搁了行程,是以今日才到洛阳。
何雨襄道:“此行虽多有险阻,但总算苍天保佑,大伙平安归来,却也是福气”。众人又各自讲述别过后的情形,时喜时悲,饭后困乏,各自歇息不表。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时光荏苒,真如白驹过隙,转眼之间,已是三年,这一年龙吟风已经十六岁,身形日长,更显得英俊潇洒,只脸上还有些稚气。他每日帮何雨襄打理洛阳买卖,勤勤恳恳,和府上下称赞颇多。
随着年纪增长,龙吟风已晓得男女之别,总在一处耳鬓厮磨,多有不便,平时与灵儿和林玥怡来往渐少,灵儿孩童心性很重,也不顾什么男女之别,见到龙吟风就拉着一处说下玩耍,龙吟风早已习惯了灵儿的孩子气,心里怜着妹子,对她倒不甚避讳了。
时光流转,时至中秋,何雨襄发帖广邀城内名流到府作客,日头刚没山腰,何府内外张灯结彩花柱齐燃,前院、中庭齐整整地设宴一百余席,何雨襄提觞劝酒,龙吟风自在一旁执酒把盏,不一时,觥筹交错,划拳行令之音不绝于耳,已是热闹非凡。
酒过数巡,何雨襄立身擎杯,四下一揖道:“何某久居洛阳,多蒙诸位照顾,这里谢过了!”。何雨襄酒量不豪,小呡了一口,执杯在手,把龙吟风唤至切近:这孩子到我府上三年有余,平日里勤勤恳恳,很遂我心,雨襄年至不惑,可叹未得传人,逢此良辰,又得诸位亲朋到场,我欲收他为徒,传我衣钵。想请诸位做个见证”。
说完,转身询问龙吟风:“不知你意下如何啊?”。这话问得突然,龙吟风丝毫没有犹豫,跪在地上就磕了九个响头,“师父在上,受孩儿一拜”。众人见妆无不鼓掌喝彩。
有人起哄:“何大侠,今日双喜临门,窖里的酒足嘛,我们可定要一醉方休”。
“对,一醉方休”。说着笑声已响成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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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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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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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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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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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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