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其它小说>清冷师尊总是想娶我[穿书]>第 78 章 理想
  之后他们又一起去过几次湖边,河水依然淙淙,草地却渐渐挂上了一层薄霜,下了几场秋雨,寒露那天蓟和出门时,看到小区门前的一株黄斛树落了一地的枯叶。

  他爱上了画画,尤其痴迷于在深夜里肆意地渲染色彩,桌前一盏台灯,待到夜深人静时,再摆上一本散文诗选。一点点黄晕的光,朱自清说,烘托出一片安静而宁和的夜。

  在这样万籁俱寂的夜里画画,是容易让人心醉的,其实不只是作画,还有写诗、作词、抚琴乃至于浅吟低唱,一切和艺术和心灵的表达有关的活动都因为夜的烘托而露出纯粹幽静的深情,变得高贵且魅力无限了。

  他画遥远的风景,有清晰的地平线和水波,原野上长满毛茸茸的小草,它们挨得很近,一阵风过就能让它们相爱。

  也画天空,早晨和夜晚的,柔软的曙光染白窗子,让习惯晚起的孩子慢慢习惯光明。还有天使,蓟和画下他秋天的风衣,站在高大的教堂前面,那是圣诞节的早晨,玻璃上贴满了糖纸,还有北方童话的插图。

  在认识了鹿鸣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原来这么想要倾诉,平常的生活里蓟和是个不太爱说话的孩子,对于情感的表达总是羞于启齿,所以当他坐在画板前,挥动画笔时,心里浓烈的情感常常会弄伤画纸,铺陈开一层又一层鲜艳的颜色,那种含蓄的意蕴简直呼之欲出。

  有一天,美术老师看过了他交上去的作业之后,盯着蓟和的脸看了好一会儿。

  “这都是你画的?”

  蓟和点点头:“嗯。”

  老师凝眉:“有一张真像萨尔瓦多。”

  蓟和问:“萨尔瓦多是谁?”

  老师笑了,蓟和第一次看到她的笑容,她说:“好孩子,明天让你爸爸或妈妈抽空到学校来一趟。”

  当然,有得到就会有失去,与艺术上的突飞猛进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的文化课成绩,长时间的冷落与疏忽,虽然还不至于到一落千丈的地步,但是某一次的家长会上班主任点名批评了几个退步幅度较大的同学,蓟和的名字赫赫排在榜单上的第一列。

  秋天的最后一天,他和鹿鸣再次来到了郊野,天气已经很凉了,草木零落,那片衫树林也落尽了树叶,徒留一片枯枝在冷风中摇摆。

  鹿鸣说:“快到冬天了,再有一个多月就要艺考了。”

  蓟和说:“嗯。真快啊,我们已经认识这么长时间了。”

  鹿鸣笑了:“你倒真不担心,也对,连美术老师都说,你是她二十年来教过的最有天赋的学生。真酷。”

  “你也是啊。”蓟和满足地叹气。

  “不,不,我当然不是,”鹿鸣摇摇头,“你是真心喜欢画画,我是真心喜欢和你待在一起的生活。”

  “……”蓟和有些害羞地低下头,他觉得他们两人喜欢的东西是一样的,“我想考中央美院,如果你不想和我分开,你也考那里好不好?”

  鹿鸣笑着摇摇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不置可否:“蓟和,你有没有看过一出话剧,叫做《暗恋桃花源》?”

  “看过。很经典的一部话剧。”

  “你喜欢这部话剧吗?我能看懂它想要表达什么,但是我不喜欢这个故事,”鹿鸣说,“都说乱象里出真知,我总觉得它暗暗应和了当下的某种氛围。”

  蓟和笑笑,没有顺着他的话深究:“这和当时首演的时代背景有关系,毕竟是在台湾嘛。我不太懂,但是看的时候很感动。”

  鹿鸣垂了垂眼睫,说:“我想如果作者在写剧本之前认识我的话,就不会安排那样的结局了。”

  蓟和说:“我也认识你啊。”

  “所以我说你很了不起。”他转过脸来,无遮无拦地看着蓟和的眼睛,“也许你自己都没有感觉到。”

  蓟和又低下了头,心中怦怦地,每一次鹿鸣专注地看着什么的时候,那幽深的眼神总会猝不及防地烫他一下。

  “蓟和,好好学学你的文化课吧。你最近退步得太厉害了,如果你想考中央美院的话,光有美术好是不行的。”

  蓟和道:“嗯嗯我会的。你跟我妈妈说的一样,不过她要比你严厉,她不相信我能考□□美院。”

  鹿鸣皱了皱眉头:“学什么文化课也要过关,你得重视这个。”

  蓟和不住点头:“好的好的,我知道了。”见他扬了下眉毛又要说什么,赶忙说,“我最近在练习画动物,等这张画完了我送给你好不好?”

  鹿鸣扭过头:“不,我要一张新的。”

  蓟和笑道:“什么样的?”

  “一只胖兔子。”

  蓟和扬起嘴角,两人相视一笑。虽然心里仍是空空的。

  蓟和看着他略显忧色的眼神,其实很想告诉他,自己之所以喜欢画画,是因为画画能够宣泄心底那些无法言说的情感,但这些都是文化课上那些冷冰冰的字符所代替不了的。

  而这些沉甸甸的心思,他又怎么说得出口呢?

  艺考的日子一天天临近,但蓟和的文化课成绩依然没有起色。

  班主任无数次找他谈话也只是杯水车薪,他写了一篇作文,题目叫《西北望,射天狼》,他是写给鹿鸣的,可是他不敢给他,怕自己写得不好,玷污了自己对他的一番感激的心意。

  写完这篇作文之后,搁下笔,蓟和抬头看了眼窗外的夜色,午夜时厚重的寒气挂满了肮脏的窗子,然后他合上本子,上床睡觉。

  蓟和做了一个梦,梦到在一个靠近南极的地方,那里一年有两百天都在下雪,三百天都被冰雪覆盖着,天穹蔚蓝,在最遥远的深处,有一个白色的人影站立着,看边地风雪漫延天际。

  然后他就醒了,这个蔚蓝色的梦让他有些悲伤。

  他掀开被子下床,到楼下找水喝。走到楼梯拐角处,看到客厅里有光,于是他停顿了一下。

  果不其然,是妈妈。

  蓟和慢吞吞地走过去,紧紧碍着她的臂弯坐下。

  那段时间,因为蓟和成绩的问题,他们已经吵过很多次了,无非是一方的苦口婆心恨铁不成钢与另一方的你们不理解我之间长时间的拉锯战,都是青春时期常见的戏码,每一次剑拔弩张过后,饭桌上总会弥漫着一股冷硬的空气,可是谁也不愿低头。蓟和虽然性格温和,但是内心的坚持倒比一般孩子要强得多。后来想起,他都不记得那个晚上他和妈妈之间是不是还在冷战了。

  他只记得一阵沉默过后,还是妈妈先开了口,她说:“天冷了,我再给你多加一床被子吧。”

  蓟和点了点头。

  妈妈站起身,踩着拖鞋回了屋,片刻后,抱着一床厚厚的被子站在门口,“带我去你房间。”

  妈妈进来了,细心地铺好被子。但她没有走。她在床沿坐了下来,伸出手,想摸摸他的头,又在半空停了一下,可能是突然意识到儿子已经是个十几岁的大男孩了,便又讪讪地把手收了回去,“蓟和,我和你爸爸一直觉得,你会更优秀。”

  “嗯。”蓟和心不在焉地回答。

  “蓟和,以你的成绩,如果不算美术特长生的话,只能上一个好一点的专科学校。”

  蓟和抬起头:“这句话,你和爸爸已经说过不止一遍了。”

  “可是你要听啊。”妈妈无奈地笑了,可能是因为夜深了的原因,她的笑容里有一股深深的疲倦,“告诉妈妈,你为什么不愿意为了自己的前途再好好努力努力呢?”

  “我没有不努力,”蓟和冷静地看着她的脸,“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既然我可以靠艺术生走捷径,为什么还要像那些没有特长的普通学生一样去头悬梁锥刺股呢?那我作为艺术生的优越感体现在哪里?”

  “你……”妈妈难以置信地笑了,“你觉得你学美术学画画就是为了体现优越感的?”

  蓟和咬紧了牙:“我没有这样说。我只是觉得作为艺术生起码应该得到一点对于自由的尊重。”

  “那你觉得,是你所谓的自由重要,还是前途重要?”妈妈依然慢条斯理。

  “这种问题每一个人都会有不同的答案。”蓟和说,“没有意义。”

  “那你觉得什么才有意义?”

  蓟和一怔,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刚才做的那个有些悲伤的梦,于是他和缓了语气:“我也不知道。”

  “那你就应该试着去听听别人的意见,而且,”妈妈看着他,“你怎么知道凭你是艺术生就一定能考上好大学,你对自己的水平就那么有自信吗?”

  这句话打中了他的心。

  蓟和睁着眼,他从来没想到妈妈是如此的凌厉,因为有了夜晚的衬托,她说出的话像一把火一样灼伤了蓟和,然后她静静地欣赏着儿子恼羞成怒的脸颊,继续慢条斯理道:“你还没有参加高考,你怎么知道自己一定考得□□美院的门槛可比你想象得高多了。”

  蓟和被激怒了,他跳起来,大声对妈妈说:“好,那我好好学习,我明天就早起背书,那些让人头疼的数学公式我也会认认真真记在脑子里,我倒要看看,中央美院会不会因为我高考时成绩多出分数线二十多分而高看我一眼!”

  而事实证明,他的确是高估自己了。经过赌气式的高强度复习之后,蓟和的文化课成绩果然有所提高,所有老师都很高兴,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他的专业课没有过,他艺考的分数并没有高过中央美院的录取线。

  也就是说,他去考了中央美院,但是没有考上。

  美术老师拍着他的肩膀说:“没关系,孩子,很多大画家年轻的时候都不被人赏识,这没什么。”

  蓟和只觉得难堪。

  他不想回家,因为他不想见到妈妈,那种几乎能鲜明地感受到的羞耻感能把他逼疯。妈妈说的是对的,当你太过自信以至于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时候,你应该尝试着去听听别人的意见,而他也没有机会知道中央美院会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功课好而高看那人一眼了。Χiυmъ.cοΜ

  他也不想去学校,因为除了妈妈,他最不想见的人,就是鹿鸣。

  那是记忆里最漫长的一个冬天,他裹着厚厚的被子在房间里冬眠,任谁敲门都不答应,他躺在地板上,有时睡觉,有时流泪。

  寒假过去后,春天来了,那是距离高考的最后四个月,蓟和终于走出了艺考落榜的阴影,决定报考浙江美术学院,分数比中央美术学院低了十几分。

  妈妈又在外面敲着门:“天热了,蓟和,妈妈给你换一床薄一点的被子。”

  蓟和打开门,对她说:“对不起,妈妈。”

  妈妈说:“没有关系。”

  蓟和攥紧了衣角:“我去上学,我会好好学习,我一定不会辜负你和爸爸的期望。”

  妈妈有一点惊讶地笑了,“我觉得你又长大了一点点,蓟和。”然后她略微顿了顿,“中央美院没有录取你是他们的损失。”

  艺考过去了,剩下的时间只有全力冲刺高考,所幸他寒假之前的努力没有白费,文化课的成绩依然保持在放假之前的水平,有时候做完了一道文综大题的时候抬头,会有一种时光悄然流逝的错觉。

  校园的林荫道上三三两两地走着抱着书本的学生,蓟和穿过他们,来到小路的尽头,晚风习习,看到昏黄的路灯光下,鹿鸣站在那里。

  一两滴凉凉的水珠打在他的手背上,一股醉酒般熏然的感觉升起来,他紧走几步来到鹿鸣身边,开口道:“下雨了。”

  “一会儿就停了。”鹿鸣笑笑。

  “你很累吗?”

  鹿鸣侧了侧头:“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从我这个方向看过去,你的表情几乎是悲伤的。”

  鹿鸣揉揉眼睛:“还好吧。也没有什么特别值得说的经历。”然后他回过身来,看着蓟和的脸,“我感觉好久没见到你了。”

  他说这句话时眼睛里有光一闪而过。蓟和知道他艺考也没有考上自己心仪的学校,虽然并不是中央美院,但是蓟和也替他难过。

  他说:“现在也不用再去画室了,晚自习都在班里做题,反倒没有以前自由了。”

  他们静静走着,蓟和说:“我以前也说过自由这个问题,没有得到认同,不过现在不说了,没意思。”

  “对。”他笑,蓟和真高兴他没有反驳自己,接着他说:“恭喜你,蓟和。浙江美术学院是个不错的学校。”

  蓟和没有笑:“嗯。虽好不是第一志愿,不过就像你说的,也不错。”他转过头看了一眼鹿鸣的侧脸,又快速转过脸去。“但是,我喜欢画画,就算我没有考□□美院,就算永远有人比我画得好,我还是喜欢画画,”他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说说就好了。”

  鹿鸣专注望着他,一如既往地温柔:“我明白你的意思,理想都需要向现实低头。现在我们说着这些自命不凡的话,但是最终生活都会把我们变成普通人,谁都不会是例外。”

  “可是鹿鸣你一点都不普通。”

  “谢谢。”鹿鸣点点头,“你也是,但这也只是我们自己的想法,生活会教会你怎样认清自己,那就不是我们所能左右的了。”

  蓟和愣愣地看着他,又低下头,“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难道你也想告诉我,总有一天我也会趋于平凡,现在我所憧憬的一切,都只是青春时代特有的产物?”

  “不,”鹿鸣摇摇头,“青春时代特有的产物是骄傲自满、是自命不凡、是目空一切,而你,”他静静地转过了眼睛,“是我来到这里以后遇到的一个奇迹,是我的青春时代最珍贵的朋友。”

  说完他就回过头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望着西天薄薄的残霞,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多么让人困扰的话,这种暧昧不清的剖白仿佛一块小石子儿,不声不响地投进湖里,却在湖面溅起了一朵破碎的水花。

  蓟和被他的话震住,久久回不过神来,他不敢深想其中的意味,只好命令自己装作平静地看向前方,看了一会儿,雨渐渐下大了,他们俩同时回头,然后忍不住相视一笑。

  鹿鸣说:“回去吧。”

  蓟和跟着点头,他们一起转身,朝来时路走去,蓟和问:“周末我还能找你去郊外吗?”

  鹿鸣笑着:“当然可以。”

  蓟和接着说:“带上我的画板。我还说要送你一幅画呢,一只胖兔子对不对?我都给忘了。”

  鹿鸣满足地叹着气:“我也忘了。”

  他们走在三月的薄暮里,然后在教学楼门前的花坛边分手,各自朝自己的班级走去,淡薄的光线映照在背后,像极了几米漫画里两个忧伤的小人儿。

  天气越来越热,高考将近,时间变快了,每个人都争分夺秒,好像和身边的每个人都在竞争,也像是在和自己较劲,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这样一种绷紧了神经的氛围中,确实可以使人短暂地忘掉一些琐碎的烦恼,从而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中去。

  他们半个月有时一个月才会回一趟家,周末都在学校补课,去郊外的次数也在被迫减少,见面的次数自然也随着递减,蓟和能清晰地感觉到鹿鸣的改变,看到蓟和送给他的画时,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他只是淡淡地扬一下嘴角,算是笑过了。蓟和能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或者说不满足于现状,但他只是装作没注意到,日子就这样平静无波地流逝着,直到又一个星期六晚上的来临。

  蓟和做完作业,他感觉有一点点累,打算上床睡觉了,就在这时,手机响了,铃声突兀地打碎了夜晚的宁静。

  他小心翼翼接起:“……喂?”

  “蓟和,是我。”

  “鹿鸣!”蓟和高兴地叫出了声。

  夜晚鹿鸣的嗓音干净低柔:“你也没睡啊?”

  蓟和点点头,然后想起来再怎么点头对方也看不见,于是说:“嗯,我刚刚写完作业,正打算睡了,你怎么会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鹿鸣回答:“我也是刚做完数学题,然后一抬头看到窗外的月亮就想到了你。”

  “……”

  蓟和心脏怦怦地,鹿鸣说得那么坦然,他反倒不好接什么了。

  对方听起来并没有意识到他的沉默,只是自顾自地说着:“这一段时间我总是迷茫,不知道现在的生活到底是不是我想要的,白天随波逐流,只有到了晚上才能贴近自己的心。”

  蓟和静静听着,感受到手机贴在耳边传来的热度,不知道是不是来自心底,“你终于愿意对我说了,其实我能感觉到,你不像现实世界的人,你的很多想法都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但是,如果你想明白了,或者说做了什么决定,我一定支持你。”

  电话那头长久的沉默,鹿鸣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突然豁出去了一般:“蓟和,我决定去德国留学,手续已经开始在办了,保证金还差一些,只等高考过后……”

  蓟和冷静地打断他:“你要走了是吗?”

  “蓟和,”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些颤抖,“我曾经告诉过自己,我不会……我是说,我会尽最大努力,不去伤害你。但是我……我还是没有做到,对不起,蓟和。对不起。”

  蓟和呆呆地听着他的道歉,心里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沉,他想说些什么,但是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有什么可说的呢?早该知道的,他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自己有什么资格阻止他去追寻自己的理想呢?

  就这样吧,也没什么不好,最后他说:“不论你做什么决定,鹿鸣,我都支持你。”

  结局当然由告别组成,蓟和送他到了机场,他们紧紧拥抱。鹿鸣给了他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他在德国的地址,他说如果你什么时候也想来德国了,可以来找我,我会一直等着你。

  蓟和说:“好。”

  然后他在回家的路上撕碎了那张纸条,他们不会再相见了,蓟和对自己说,没什么必要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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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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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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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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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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