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和点点头,鹿鸣问:“客栈着火,沈棠现在何处?”
蓟和没有立刻回答,他望着鹿鸣清俊的面容。鹿鸣肤色偏白,却在面前火光的映照下呈现出一点淡淡的暖色,蓟和看着他,莫名想起了白天与沈棠的那次争吵。
这样一个冷心冷情的人……如果不是剧情设定,他会真的喜欢自己吗?
这想法让他心里没来由地一颤,声音也低了下去:“……他之前好像是出去了,不知道有没有回来。当时情况危急,我没有见到他。”
鹿鸣眼神微动,他用手指点了两下太阳穴,然后直接站起了身,那边封毅也随他站了起来,凝重道:“宗主。”
鹿鸣道:“回客栈。”
封毅大手一挥,将火堆熄灭了,又把木棍上的那只烤鸡拿了下来,递向蓟和:“还吃吗?”
蓟和:“……”
他坐着没有动,眼睫垂落,目光盯着自己的脚尖,好像没有听见封毅跟他说话,鹿鸣低头看他半晌,对封毅道:“给我吧。”ωωω.χΙυΜЬ.Cǒm
封毅便将烤鸡给了鹿鸣。
他用眼神示意鹿鸣,鹿鸣没理他,鹿鸣道:“蓟和现在受了伤行动不便。师弟可先行一步。”
封毅又将视线转向蓟和,目光里都是满满的恨铁不成钢的情绪,他缓缓叹了口气,当着鹿鸣的面也没说什么,随后便转身走了出去。
庙里一时静极了,封毅推开门时吹进来的风带着微微的寒意,蓟和不由自主抱紧了双臂。
鹿鸣清清冷冷的嗓音在他头顶上方响起:“不愿回去?”
蓟和还是呆坐着,然后点了点头。
他心里的确是对客栈有了不可磨灭的抵触,不过这抵触是针对之前和沈棠的争吵还是那场突然发生没有来由的大火,蓟和没有说,也许他自己也没有弄明白是因为什么。
鹿鸣道:“这件事十分蹊跷,你封毅师叔一个人恐怕应付不来,为师须得去帮他。”
蓟和缓缓抬起头来。
鹿鸣道:“你若是当真不愿回去,我也不强求。”
这意思便是他可以继续在这坐着,但是他不会陪他在这坐着。
蓟和抬起头,撞上他向来没有什么情绪的眼神,两人对视半晌,蓟和收回了目光,心里冷淡地想:之前果然都是我在做梦。
他无力地眨了下眼,重新坐回去,半晌,从嗓子里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
还没怎么样,脑海里【系统】突然尖叫道:“严重ooc!严重ooc!请保持角色原属性!”
蓟和:“……滚。”
没有按照系统要求来的后果就是他突然头痛欲裂,连带着身上的伤口也撕扯着疼起来,密密麻麻仿佛有数千根针在扎他的身体,又好像有成千上万只蚊虫在他脑子里叮咬。
蓟和死死攥拳忍着,脸颊甚至因为咬得太紧而出现了微微凹陷的纹路。
而鹿鸣却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反常,宗门百年前的大劫在百年后突然有了再现的征兆,这让他整个人瞬间绷紧了一根弦,除了不想重蹈覆辙之外再考虑不了其它,恨不得第一时间赶往客栈,掐断这劫难的根源。
他再次低头看了一眼蓟和,对方闷闷地坐在那里,从他这个角度只能够看到他微抿的嘴唇,鹿鸣道:“此事非同小可,若真是和百年前的那次大劫有关,便是关乎宗门的气运甚至生死存亡。”
蓟和仍是不说话。
鹿鸣便不再多说什么,转过身去,嘱咐一句:“你在此处不要动,为师处理完此事便回来。”
说完不等蓟和回应就推开庙门走了出去。
蓟和在原地坐了大概有五分钟,脑海里那阵尖锐的疼痛才渐渐消退下去,他缓缓突出一口气,感觉呼吸中都带出了一丝腥甜的血腥气。
转头往门边的方向看了一眼,漆黑的眼眸无波无澜,他收回目光,看到身旁的茅草垫上放着一只烤的冒油的鸡。
身受重伤,又遭遇极大惊吓的人最应该休息调养,饮食上更是要注意清淡,他刚从山上死里逃生下来,情绪状态都极不稳定,师尊顾着宗门生死与沈棠的下落,都没有注意到他醒来后连口水都没喝到。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明明在山上落入鹿鸣的怀抱时,他还罕见地感到了一丝安心,可是这安心都没有在心底停留半天,转瞬间就没了踪影。
蓟和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心里渐渐升起对自己浓浓的厌弃之感。
鹿鸣飞奔在漆黑的深夜里。
秋夜寒凉,风露又重,他的脑门上却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在任何人都接触不到他的脑海深处,挂出了一副巨大的【剧情提示】。
那是一幅好像闪着彩色画面的LED屏,从他眼前划过无数流光溢彩的画面,嘈杂而喧闹,却没有一幅能让他真正看清楚,听清里面的声音,屏幕仿佛走马灯一样快速地翻过去。
鹿鸣太阳穴一阵阵地跳着疼,这好像是他触及到主线剧情,【系统】特意给的提示,不需要他再费劲地一步一步去解密寻找,但代价却是刻骨的疼痛。
他感觉脑子里有无数个人在喊,到处都是奔忙慌乱的人群,又有回忆赋予的触目惊心的结痂。
这感觉太奇怪了,起初只是声音,很快连画面都有了,他看到有一个人被按在地上,生生被剥去了脸皮,血肉模糊地倒在一片血泊里。
其实百年前的大劫他并没有真正经历过,他穿越过来的时候整本书才只走到道陵君羽化而去,一切都是从【系统】提示中得来的,他本以为这些过往经历只是设定的剧情而已。
但是刚才在破庙里听蓟和说他在客栈外面看到了那双眼睛,他被那诡异的眼睛逼到了山上,看着蓟和真切受到的伤害,他才猛然意识到,这不是剧情,这是他们随时都有可能经历的事情。
【穿皮术】是百年前大劫中的一个关键词,可以说是线索性的东西,但这个术法对他而言至今为止都只是一个词语而已,他并没有真正见过有谁会使这邪术,又对谁造成了伤害,但是此刻脑海中走马灯一样的回忆里,那个被按在地上剥去脸皮的人,他看得清清楚楚。
是蓟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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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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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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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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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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