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吉说完了,笑道:“该说的,我都说了,怎么做就看你了。不敢在外面耽搁久了,还得回去复命,这就告辞了。”边说边站起身来。钱寿也不挽留,跟着站起身来,和万吉肩并着肩往外走,一直送到大门口,又道:“不知老兄今晚得不得空,我那边还存了几坛好酒。”万吉摆了摆手,道:“心意领了,酒就免了吧,这几日真不得空,改日少不得叨挠,如今还是办正事要紧。”钱寿连声道:“那到是。”
送走万吉,钱寿回屋,坐在椅子上,眼瞅着屋顶,又琢磨了会,心中道:“此事需我亲自去见大当家的才妥。”于是朝着外面喊道:“来人哪!”
在门外伺候的喽兵听了,急忙进屋,钱寿道:“我要去见大当家的,你去下面知会一声,让他们给我加点小心,一定要把人看好了,如有什么差子,定要他们的狗头。”喽兵听了,转身下去传令不题。
钱寿出了营门,直奔后寨而去,不一会儿便到了威虎堂门口。钱寿停住脚步,唤那在门口站岗的喽兵:“你等速去禀报,就说我有要事禀报大当家的。”喽兵不敢怠慢,急忙转身往里去通报,不一会喽兵出来道:“三当家的,大当家的令你进去。”
进了威虎堂的大门,见没耳虎正黑着脸坐在虎皮交椅上,钱寿急忙上前,躬身与他见了礼,才开口道:“大当家的刚刚着万小主事来下令,要把那张三砍了扔后山喂狼,我即命手下的兄弟去做,谁想,掌刑记事的庞先生急急地跑对我说,今天的日子不好,若要动手只怕不祥。我听了,也不敢做主,所以特来请大当家的示下。”
没耳虎听了,没有说话,却把头转到一边,将信将疑地看着坐在一边的胡师爷。胡师爷眯着眼,右手捋着山羊胡子,左手掐指盘算了一会,笑道:“这老庞今日倒是没喝迷糊。”边说边向没耳虎点了点头。
山匪门们可能是恶做的多了,对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特别迷信,听了钱寿的话,没耳虎就迟疑起来。其实他也不是就那么想要了张冲的性命,只是在气头上,二当家的上来又劝得急了些,话赶话,就成这样了。刚才和二当家的吵了一阵,这心里的火也出得差不多了,劲也就过去了,又听钱寿这么说,便道:
“那什么时候才是吉日?”
钱寿道:“庞先生说,三日后方是杀人立威的吉日。”没耳虎听了,又看了看胡师爷。胡师爷刚才已经算过了,便笑着点了点头。没耳虎这才闷声道:“那就留那厮多活三日。”
寨子里的事无密可保,威虎堂里的发生的事情,没多大会功夫,老韩头就知道了。老韩头心中惊道:“怎么这么寸,这姑奶奶一来,小三儿就招惹上了。难道这小子真的如此就没了性命吗?”正在伤心着,又有消息传回来,听说还有三天的期限,老韩头心中才略微好过了些,暗道:“幸好还有时间,好歹总要救他一救。”但如何去救,老韩头却一点头绪也没有。
老韩头中午的时候见过这人一面,只看了一眼,便知道这主绝对不是个省油的灯。这人是没耳虎的嫡亲妹子,名字叫做黄蝶儿,两个人虽然长得完全不一样,但脾气倒不枉是亲兄妹。黄蝶儿是昨天夜里上的山,上午起得晚,没吃早饭,中午早早地老韩头便命人让饭送过去。谁想,黄蝶儿只吃了一口,便骂道:“如此难以下咽,便是猪食也比这个强些,分明是与我难堪。”当即命人将送饭的抽了几鞭子赶了回来。老韩头是厨房里的头,黄蝶儿动了怒,他自然脱不了干系,急忙亲自掌勺,重新整理了饭菜,自己送过去,好歹算是把这件事给平了下来,没想到下午张冲就把麻烦惹到自己的身上。
老韩头以前倒是听说过黄蝶儿的大名,没耳虎上山落草时,黄蝶儿还在山上跟着师父静逸真人学艺,学成后下了山,因看不上没耳虎的队伍,便自已个儿在外面游荡了几年,倒也闯出了个“辣手文君”的名头。
却说静逸真人俗家有个外甥叫张文宾,原是义州城里的富家子,自幼读书,也算得上是粗通文墨,可惜终没有科举的命,连考了多年,连个秀才也没中。后来,义州司马看中了他家的祖宅,就寻了个借口,栽赃他杀人害命,将他下了大牢,定了个秋后问斩。静逸真人得知后,慌忙下山,托了无数关系,使了无数银子,才保住他一条小命。从牢里出来,张文宾气不过,拉了几个人也上山当了土匪。若论本事,连没耳虎都看不上他。
张文宾在静逸师太处见了黄蝶儿,便如见了天仙一般,立即动了心思,便托姨妈提亲。黄蝶儿从小上山学艺,眼中除了江湖人就是山匪,再看张文宾,只觉得他模样斯文,再受了他的几句情诗,更是春心乱撞,也就满心思的愿意。虽然没耳虎心里一万个不满意,却也没有办法。
没耳虎父母都过了世,只有一个嫡亲的姑姑,如此大事,自然要禀报一声。就在黄蝶儿去探望姑母的这当口,张文宾竟然让李大头给连锅端了,没耳虎听了,算算日子,自家的妹子应当这几天就回来了,怕她生事,急忙安排三队全体出动,终于在半路上将她截了下来,昨天夜里才上山。
外面已经翻了天,张冲他们在监房里却一点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干的,为什么要去偷一只马桶呢?”张冲叹了口气道,“这真的让人很费解啊。”
“肯定是二队的人干的,娘的,真下作!”小金气呼呼地道。“没错,定了是这帮王八犊子下的黑手。”狗子在一旁肯定地说。
“是吗?”张冲轻声说道:“有可能,他们是有动机的。不过,证据呢?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没有用。”
听了张冲的话,狗子和小金两个人就泄了气,事情来的太突然,他们一点到没注意到这件事的古怪,现在回头想起来,一点印象都没有。
“能下这个手的,不是普通人。”张冲慢慢地说:“寨子的大门不是谁想出就能出的,能够自由进出的,只有当家的、头领、大小主事、管事,队长,最不济也是小队长。我们冒然地这样说,只会给我们再加上一个诬攀上司的罪名。”
小金点点头道:“没错,除了这些人,还有巡山营的、亲卫队的,教头营的也有可能,这样算的话人就更多了。”
三个人分析了半天,仍然是思路都没有,大家不免有些灰心。“都这个时候了,咋还不送饭呢,这应该过了饭点了吧。”狗子的肚子一阵叫唤,大声地嚷起来,“来人,快来人。”
外面的喽兵听到叫喊声,跑了进来,喝斥道:“嚷什么嚷,找死啊,都老实点。”
狗子叫道:“还不送饭来,要饿死老子啊!”
那个喽兵听了,笑道:“就你们还吃饭啊,等着吧,再过两天,莫说是饼子,就是酒肉也有。”
“有酒肉啊?”狗子倒楞了,笑起来道:“原来你们也知道冤枉了我们,那何必等两天,现在就送来吧。”
这时,又有一个喽兵进来,问:“怎么了,吵吵什么,到了这儿都不老实,以为这是什么地方?”
先进来那个喽兵笑着对他说:“这位爷等着要酒肉吃呢!”后来的那个喽兵也笑了,道:“真是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还有这么急着上路的啊?莫急莫急,上路前一定会管你饱的。”说完,对另外那个喽兵说:“和这帮浑人多说什么,外面几个兄弟要湊份子,开开荤,你要不要加一个。”那个喽兵听了,忙道:“自然要加。”两个人说着,转身就往外走,再也不理狗子他们。
“这什么情况?”狗子回头看着张冲和小金问道:“什么上路?”
张冲一楞,刚才光顾着想是谁害他们,竟然没有考虑为什么要关他们。以前的时候,张三也遇到过类似的事情,那时倒不是丢了马桶,而是他们不小心,摔坏了两只马桶,不过那次,还不是巡山营掌刑,而是二当家的亲卫队,每人挨了两鞭子,就算完事了。按理说,到了现在,巡山营管得更松,没道理把他们给抓起啊,难道......张冲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m.xiumb.com
“上路都不知道,你真是个棒槌。”小金不屑地说,“就是要弄死你。”说到这儿,小金一楞,转过头来看着张冲问道:“大哥,这是几个意思?”
张冲知道,他现在不能有任何慌乱的表示,不然这两位兄弟能干出点什么,那可就不好说了,于是含糊地说:“没几个意思,吓唬你们的,一个马桶,至于吗?不犯错,都吃上顿,没下顿的,现在犯了错,还指望着能好酒好肉地款待我们吗?我看我们也别瞎琢磨了,还是快点睡觉吧,保存体力,省得没让鞭子抽死,先饿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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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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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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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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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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