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进了寨门,张冲对狗子和小金道:“你们且去库房交割,今日摘得多了些,我去伙房找老韩头讨个大一点罐子。”二人听了,齐声道:“大哥尽管放心,凡事有我们。”张冲听了,便从车上将装野桃的袋子扯下来,狗子见袋子沉甸甸的,急忙上前搭了一把手,帮着他把袋子背到肩头,看着他走远了,二人才推了车子直奔库房而去。
却说张冲一路急走,来到伙房,老韩头正忙,倒不出手来,便道:“那边的库房里有的是空罐子,你自己过去挑吧。”张冲先将袋子找了个不碍事的角落放好,然后进了库房翻箱倒柜得找了起来,寻摸了半天,才挑中了一个满意的大的酒坛,顺手拿到外面,正要洗刷,却见杜平急急地跑过来,道:“三哥怎么还在这里,狗哥和小金哥与库房的人吵了起来,你快去看看吧。”
张冲一楞,急忙问道:“好好的怎么就吵起来了?”杜平道:“我也不太清楚,好象是短了什么东西。”张冲急忙将罐子放下,拔腿就往库房跑。
刚跑了没几步,就见一个库房的小喽兵正急匆匆地往这边走。那人远远看见张冲,举起手招了招,高声喊道:“张三,库房的管事唤你前去,你快随我走。”
张冲快走几步,来到那人身边,道:“我正要过去,到底出了什么事?”那人道:“今日清点时,发现马桶少了一只,狗子和小金不承认,就吵起来了。管事的发了火,传你过去对质。”张冲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我知道了。”两个人加快脚步,不一会就来了库房。
库房门前站了不少的人,狗子和小金被围在中间,正在和人高声争吵。那人上前回了库房管事,管事抬头看了看,招手让张冲上前。张冲急忙过来施了一礼道:“管事大哥,究竟是怎么回事,临来的时候,小金点过数目,怎么凭空就少了一只?”
狗子和小金听见张冲来了,胆气更壮。狗子嚷道:“大哥,这帮人找我们的麻烦,非得说少了一只马桶。这臭哄哄的东西,难道我们还要私自落下,留着送你们盛饭不成?”
这库房管着这前后寨子里的吃喝拉撒,手里拿的是真金白银,就是前三营的人见了,也要弯腰说上几句好话,听狗子嘴里不干不净,管事气得浑身哆嗦,拿指头点着狗子道:“你个混帐王八蛋,平日里刷马桶水的都让你喝了吗,如此满嘴喷粪。张三,我只管和你说话。你说,今天上午的时候,你们收了多少只马桶?”
张冲对自己的差事一直都不上心,一时竟然说为上来,只含糊道:“和往常一样吧。”小金在一边小声说:“是五十三只。”张冲点了点头,大声说:“对对,是五十三只。”
张冲话音刚落,负责后寨收发马桶的小喽兵便从管事的身后跳出来,指着张冲的鼻子骂道:“你这厮放屁,明明是五十四只。”
“你才放屁。”小金见那小喽兵骂张冲,气不过也上前一步,指着那人回骂道,“就是五十三只,刷了这么长时间的马桶,我还记不住数吗?你那签子上也是这个数,以为我不识字吗?若是要找麻烦,只管放马过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爷爷们陪你,用不着拿这下三滥的损招污我们的清白。”
“就你们这种货色,还有清白吗?”管事的冷笑一声,转脸对小喽兵说:“你说是五十四只,可有凭证?”wWW.ΧìǔΜЬ.CǒΜ
小喽兵变了脸色道:“今天上午张三来收马桶的时候,我亲口对张三说,今天的马桶多一只,原来那签子用不得了,我让他等等,好到库房去重新做一个。张三说他有事,等不及,还说多一只少一只的没有关系,又不是肥牛肥羊能落下吃了去。说完他拿着签子就走了,所以签子也就没改。张三,你摸着良心说实话,倒底是不是?”
小喽兵这么一说,张冲还真记起来,今天上午的时候,还真是有这么个小插曲,一时脑子有点蒙,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道:“还真有这事。”
得了张冲的话,那个小喽兵更来了底气,跳着脚道:“我说什么来的,明明是五十四只吧,如今张三都承认了,我看你们怎么说?”
狗子扯了扯小金的衣角,小声问道:“老三,你可记清楚了吗?”这时,小金也有些慌了,低声道:“领是老大领的,我没数,刷的时候,也没留意,不过,临来的时候,我确实数了,就是五十三只,怎么突然就成了五十四只了呢?”
张冲定了定心思,道:“这样吧,我们再重新数一次,你们看好不好?”
小喽兵努着嘴,道:“刚才数了四五次了,再数也是一个样。”张冲只作没听见,过去仔仔细细地又数了一遍,确实是五十三只,叹了口气,心道:“这可就真怪了,越是怕有麻烦,麻烦就越上门。”只得回过头来,陪着笑道:“或是在路上掉了也未必,不如这样,劳烦你们先把这些收回去。我们再回去找找,万一找到了呢??”
管事的倒没有刁难,转头令人先把这些收了入库,又着两人跟着张冲他们一起去找。一伙人出了寨子,一路找回去,又哪里见那马桶的踪影。库房的那两个人头碰头地商议了一会,其中一个便过来对张冲说:“张三,看来这马桶确是丢了。你还是不要为难兄弟们,老老实实跟着我们回去交差吧。”
张冲也办有别的办法,只好点了点头,道:“事已至此,自然不能让二位兄弟难做,我跟你们回去就是了。”于是,二个人一左一右,将张冲押在中间,让狗子和小金在后面跟着,直到了库房门口,着人看住了,这才进屋回报。
管事听了二人的回禀,道:“这事不是我们库房能主得了的,你们二人把他们带到巡山营去,将人交给他们,至于他们怎么处理,就不管我们的事了。”
二人得令,带着张冲他们到了巡山营,进了营门将人交下,在收押的单子画了押,便回库房去了。张冲他们刚在这里挨过军棍,许多人对他们三个还有印象,也不难为他们,只将他们先关到监房里,然后往里向三当家的报告。
三当家的听了笑道:“这世上的怪事可真多,如今连个马桶都有偷的了。”又道:“这种事难道也要我打理,交给行刑队,问了究竟,打几棍子,让他们滚蛋也就是了。”
属下领命,刚刚下去不久,前面又有人进来报,说后寨里的小主事万吉求见。三当家的听了一楞,道:“他怎么过来了,快快有请。”
没一会儿,就有人将万吉引到后堂。这万吉和三当家一向亲密,见万吉进门,三当家的急忙起身,叉手施礼道:“今天是什么风,能将万主事这样的大忙人吹到我这破地方来。”
万吉笑道:“若你这巡山营也是破地方,咱们这山寨也就没有几处好地方了。”两个人哈哈了几句,三当家的便请万吉入座,又吩咐人看茶。二人按主客位子坐定,万吉才正色道:“我此次来,你可能想不到,为有是马桶失窃的事。”
三当家的听了,神色一顿,道:“这个我确实是没有想到,究竟是怎么回事。”万吉将头往前凑了凑,小声道:“这事只怕是大了,你可知道,丢的是谁的马桶?”三当家的道:“人刚刚送来,还没有来得及问,究竟是哪位当家的、主事的?”万吉一笑,摇了摇头,道:“都不是,比寻常的当家、主事、头领都大?”
“那就怪了,”三当家的一时真猜不出是谁来,奇道:“咱们山寨里还有这样的人物吗?”万吉笑道:“算不上是咱们寨子里的人。”
“不是咱们寨子里的,还这么难伺候?”三当家的满脸疑惑,道:“莫非是......”
“对,就是她。”万吉点了点头。三当家的急忙问道:“大当家的什么意思?”万吉道:“大当家的相当生气,说要严惩,你就估量着办吧。”
“别介啊,老万啊,咱们平日里关系不错,你怎么也得指点指点兄弟啊。”三当家知此事看起来虽小,但处理起来却棘手得很,轻了不行,但要重到什么程度?不是把张冲的人头送过去,大当家的就能解气了,难只难在这里。
万吉笑道:“若不是我们关系好,我也不和你说这么多了,大当家的意思是直接砍了扔后山上喂狼,可下令的时候二当家正好过来,听说此事,二当家却说无论如何,要留他一命。还道,多事之秋,只为一只马桶,便要了兄弟的性命,会寒了弟兄们的心。大当家的不理,只让人传令,二当家的脸色便很难看,只冷冷地看着我们这些旁边的人。也不知道张三那小子什么时候搭上了二当家的这条线,二当家的对他可是上心的紧,我担心兄弟你,便抢了这个差事,就是和你知会一声,大当家的令好执行,可二当家的也不好惹啊!他们神仙打架,最后吃亏的是我们啊。”
三当家的一听,当时脸色大变,急急问道:“老兄,可要为兄弟指条明路啊?”
万吉只是一笑,道:“这也不难,你且附耳上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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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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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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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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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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