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的彩絮儿!皎然脑袋都要炸了,她努力地推凌昱,可曲起来的猫爪就是不听使唤,挠呀挠,落到凌昱身上就跟羽毛挠痒痒一般。
“你躺这些天,彩絮儿天天给你擦身子,如此方便些。”凌昱不怀好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这有什么?我早看过了。”
皎然恨不能把凌昱这张讨人厌的嘴缝起来,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后利爪也只能紧紧勾住胸前的衣襟,熟悉的冷香贴着皮肤传来,脸上落下密密麻麻的吻,这人占着她动弹不得,就使劲占她便宜,皎然咬牙道:“你……”
“嗯?”
说是占便宜,但凌昱手上既没有上下乱动,也没有胡乱侵入领地,只一手扶着她的背,一手捧着她的脸,湿热的吻在脸上游走完,便对准了许久未触碰的檀口,皎然原本就在这等着,准备给他一个下马威,真是不咬疼不长教训,结果只轻轻一咬,比隔靴搔痒还不及,还有些欲拒还迎的味道,什么都被他卷了去。
皎然虽病恹恹的,但脑袋清醒着,硬的不行,便来软的,她含糊不清地溢出几个声音:“疼,疼……”
果然,这下凌昱自动自觉地停下,“脑袋疼?”
见皎然的睫毛扇了扇,微张着嘴在大口喘息,凌昱以为她默认了,凑近瞅了瞅她额角的伤口,“只是擦破皮,结完痂便不疼了。”
没想到这招这么好使,皎然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成功骗过凌昱。
却说原本凌昱并非来亲热的,久卧多日,无病也伤身,凌昱给皎然披上鹤氅,这屋内暖和,无需多加衣物,手从膝盖穿过,拦腰抱起,来到窗边坐下。m.χIùmЬ.CǒM
离了床,皎然总算看清这间屋子,屋里没有高几桌椅,皆是矮几矮案,地上铺着细密厚实的草垫,在门外除鞋履才可入内,除了那座隔着净室的大屏风,屋内再无其他装饰,不眼花缭乱,叫人平心静气,确实是修养身心的好地方。
屋子临山而建,开窗望去,远处皑皑白雪铺了半座又半座山,夕阳西下,把白雪撒成金子,远处是冬,近处是春,窗边脚下有一弯清流,还冒着热气,当是连着隔壁净室池子,小流边冒着几株嫩绿青草,和远处的寒意比起来,这几株小草有生机得可爱。
这窗,其实更像门,原本是为着皎然养病紧闭,凌昱推开,一股清新冷冽的空气扑鼻而来,叫人浑身舒畅。
皎然靠在凌昱怀里,两脚往下垂,泡在热乎乎的温泉流水里,近看花草可爱,远眺斜阳下山,眼前美景赏心悦目,瞬间就把被凌昱调侃的不悦全数散了去,背后的胸膛靠着挺舒服的,但皎然一时半会还不想同凌昱说话。
不过凌昱总有办法引来她的兴趣,“前几日灯节,秦芸姑娘失踪了。”
原本还在打呵欠的皎然,打了一半嘴都没收回,瞬间来了精神,沉睡几日,都不知外面发生这样的泼天大事,秦芸在家有多受宠皎然是见过的,单是“失踪”这两字,就能让人联想无数种可能。
可见八卦真的提神。
“怎么了?”皎然惊讶地睁大眼睛,回头看了一眼凌昱。
凌昱从旁边的铜铫子里倒出一杯温水,拿到皎然唇边,皎然乖乖饮下一口,也不知凌昱买的什么玄机。
凌昱收了收放在她腰间的手,“你猜猜是怎么回事儿?”
都这还卖关子呢,皎然嗔了凌昱一眼,“是不是她得罪人了?”失踪不外乎两种可能,一是自己走失,但秦芸身旁不会缺府里的婆子丫鬟,要走失出事都不容易,那便只有另一种可能,得罪了人,且那人不怕事儿,毕竟将军府也不是好惹的。
“不是她,是你。”凌昱轻轻摇头,想了想又道,“也不全是你。”
皎然这下不止清醒,脊背都发凉了,转头讶异地张嘴问,“怎么会是我?那些人本是冲着我来的?”
“原本是冲着你的。”凌昱刮了刮皎然的鼻子,“但小当家你心善,善人有善报,你福星高照,秦芸姑娘替你挡灾了。”
皎然偏着脑袋琢磨,总觉得凌昱话中有话,听着是在夸她吧,但好像又带着些戏谑和讽刺的意味,但这都抵不过皎然那颗狂跳的心,所有的调侃暂时都可以忽略,“到底怎么回事啊?”
皎然狗腿地端起一盏茶送至凌昱嘴边,“我何时得罪人了?”要知道哪里得罪人,以后才好改过自新杜绝这种事儿,她可不是猫,没有九条命。
凌昱饮完茶,两指夹起皎然的青丝,送到她眼前,“有人想买你的头发,重金在黑市雇人趁上元灯节行凶。”
皎然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那便不是她的过错,改不了,她马上又想到凌涵夸过秦芸的头发,转头问:“所以他们把秦芸姑娘认成我,剪了她的头发?”皎然摇了摇脑袋,“可这也不合理啊,他们要行凶,怎么会认不出我?且秦芸姑娘身边不能没有人跟着吧。”
凌昱一笑,“你倒是聪明着,所以才说你福星高照。”
秦芸的一头青丝,确实是认错人的重要原因,但并非最重要,秦芸和皎然身量接近,夜里皎然的雾灰披风,和秦芸的雾兰披风,在阴暗处看着无两样,两人都是姑娘家,皆梳着双丫髻,这也是他们认错人的原因之一。
不过最要紧的,还是那位指路的叫花子,“善人友善报不是假话,你常施舍吃食给他们,你不认得他们,他们却记着你的好。”凌昱道。
刀疤和叫花子相信指路的乞丐,拐进另一边的巷子,七拐八绕后,正巧碰见秦芸带着丫鬟要回马车小解,叫花子寻常只远远看着皎然,循着背影便认定是她,刀疤一见天时地利人对,拔出刀子就往前冲。
那日刀疤饮了四季春,醉酒之人都不认自醉,叫花子都没认出秦芸,醉酒之人更是认不出来,一路解决了几个丫鬟,追到河边就押着秦芸下了手。
皎然点了点下巴,“那刀疤真如此厉害?秦芸姑娘出身将门,也算是有点功夫的……”
凌昱“呵”了一声,“除了习武女子,寻常姑娘再有力气,便是学了个一招半式,于男子来说,都与三脚猫无异。”
这话皎然倒是认可,男女力气之差,生来注定,她侧过脑袋,“那如果被我遇上,我是不是也注定死路一条?”想到这里,皎然打了个寒颤,叹着气踢水泼向小流旁的鹅卵石,用这样的手段对付女子,实在是太可恶了!
那指路的叫花子感恩皎然是真,是凌昱的人亦是事实,凌昱略去不提,“不会的。”凌昱亲了亲她的头发,“不会遇见,飞月对付他们,绰绰有余。”
头发被凌昱一拱,碰到皮肤有些痒,皎然扭了扭脖子,突然心头一动,扭头问道:“不对,你不是在宣德门城楼上吗?”凌昱脚再快,也不可能在她落水后就奔到河边,若是等他知晓后从城门找到河边,她早就去见阎王了,可见他要么早就跟着,但另一种可能,偶遇?皎然觉得可能性为零。
皎然忍不住又问,“你怎么会在河边呀?”
“你不该庆幸我刚好在吗?”
又绕弯子,皎然横了凌昱一眼,听他继续笑道,“你走时落雪,我想着你又该摔个倒栽葱了,正好可以见见。”
就知道凌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皎然伸出手捂住他的嘴,果不其然,他还不停:“结果可好,何止是倒栽葱,给钻到河里去了。”
“停停停,不听了。”皎然甩甩脚上的水,转身跪在凌昱两腿间,心中自然是庆幸凌昱刚好在的,她听彩絮儿说了,飞月差点也捞不着她,皎然手掌贴着凌昱的嘴,大拇指摩挲着下巴刚长出来的胡渣,看不见却是摸得着,檀口往上,轻轻点了下他的鼻尖,眼里闪着笑意,“所以你在城门上还能看到我?”
自然是看得到,还看到她悄悄抹泪,凌昱抓过她的纤手放开嘴巴,“你那时在哭什么?”
总不能说看到长平公主吃醋吧,这么丢人的真相自己知道就好,皎然嘿嘿一笑,试图掩盖过去:“太冷了,我打了个喷嚏就流泪了。”
凌昱没有揭穿她每次欲盖弥彰都是这个表情,抓着她的手束在腰后,急切地就想做点什么,皎然扭了扭身子,“你还没说,后来秦芸姑娘怎么样?找到了吗?”
都被刀疤盯上了,又手无缚鸡之力,还能怎么办,蓄了十几年的头发一剪刀落下便没了,那几个丫鬟脖子一抹,当场丧命,秦芸因着被刀疤看上,拖到桥洞里,侥幸没落下个发走命落的下场。
但有时候这命还不如不留呢,秦将军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听到女儿失踪的噩耗,沙场上刀光剑影都不怕的汉子,一时间站都站不稳。
全家出动遍京城寻找,别人家上元节欢天喜地,偏生他们是有苦难言,明明女儿丢了,又不能敲锣打鼓遣人找,只能提着灯笼,从黑夜找到白日。
京城里还是弟弟秦单熟悉,两兄弟的府邸就隔着一道墙,秦双半夜登门,也把秦单吓坏了,秦单膝下无女,向来把这个侄女当亲生的疼,嘴上说着多半是一时迷路走失,但风浪见多了,心里清楚只怕凶多吉少,全须全尾回来是不可能了,只盼着找到人时,芸姐儿还活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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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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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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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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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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