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雁南谣>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篱下
  回到容府后,清欢被家丁粗暴的推进了院子中,继而听到的就是门外落锁的声音。

  允德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冲到清欢的院前,疯狂的砸着紧闭的两扇门,冲门内大吼道:“清欢!你还好吗?出个声啊!”

  清欢蜷在门口,很想告诉他自己没事,可张了张嘴,却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来。

  直到门外没了声响,清欢才扶着门缓缓的站起身,满目凄凉的看着这方小小的庭院,在雨中绕着院子一步一步艰难的走了起来。父母亲人在流徙的路上受尽艰辛,她做不到心安理得的坐在房间里,像那些闺阁小姐一样对着书卷念一句伤春悲秋。既不能同甘,但至少还可以共苦吧。

  “爹,娘,姑姑,二哥。不管你们现在有多难,我都陪着你们一起。”清欢在心里无声的说道。

  到了傍晚时分,下了一整天的雨终于意犹未尽的消散了去。清欢在院中苦苦走了一下午,真的是没有一点力气了。她心力交瘁的扶住了屋前的廊柱,支撑着身体缓缓在石阶上坐了下来。

  今天不知怎么了,她的胃口不舒服的厉害,痛的近乎痉挛。清欢捂着肚子窝下身坐了一会,却丝毫不起什么作用,她实在忍不住偏头往旁边干呕了两声,可是一天都没怎么吃饭,哪里还吐得出东西来。

  雨停了之后,有阵阵秋风拂了起来,这个时节的风其实并不很冷,但清欢身上的衣服还没有干透,浸着秋雨潮乎乎的贴在身上,被风一吹,她只觉得冷到牙齿都在打颤。

  云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散去了,清欢抱膝坐在檐下,抬起头,竟看到弯月沉静的洒下皎洁的光。从前在凌府的小院中,或在回廊里,或在她自己闺房的窗棂下,清欢曾无数次的仰望着这亘古不变的月亮。每当这个时候,她心中都会格外的宁静,没有喧嚷的人群,没有烦心的琐事,这时的天地是完完全全属于她自己的,有一种逍遥物外的自由。

  望着月亮,清欢忽然就明白了天涯共此时的含义。她强撑着站起来,跪到了庭中冰冷的石板地上,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对着月亮默默祈祷道:“月亮啊,你如果看到了我的家人,拜托你一定要保佑他们的平安。”

  清欢本不信神佛,可她现在却无比期望真的有神明的存在,可以听到她内心的呼唤,她只需要虔诚的祝祷,即便禁锢在这里可也以保佑家人的安康。

  清欢俯身向月亮拜了下去,额头触在地上,潮湿的石板地粗砺且寒凉。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清欢拜了很久才要起来,可她实在提不上力来了,脑袋好像被灌了铅一样有千斤重,她卖力的用手撑着地想直起身来,但眼前一发黑,就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

  转过天来一早,有丫鬟来给清欢送早膳。看门的家丁将院门开了一个小缝,丫鬟本想放下东西就走的,却透过门缝看到清欢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丫鬟一惊,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有些怯怯的试探着向门口的家丁问道:“哎,你们看看表小姐这是怎么了,用不用进去看一下。”

  两个家丁探头往门内看了看,事不关己的说道:“应该没什么事吧?我看这表小姐是得了失心疯了,昨天被抓回来之后也不进屋,顶着雨在院子里走了一个下午,不知在搞什么鬼。”

  容朔既下了命令要将清欢关起来,丫鬟也不敢冒然闯进去,但她心里实在是有些犯嘀咕,想了想还是把这事禀了容允德。允德一听立时就急了,早膳还没用完就直冲到清欢这里来了。可门口那两个家丁是个认死理的,没有容朔的命令死活不开门,但容朔一早就进宫议政去了,天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允德没办法,只得去找了容韵。

  容韵的病还没好利索,本应该在房中好好将养的,可听了这事二话不说就跟允德奔出了门。容韵毕竟是郡主,在府中说话要有分量的多,如今又是一副大病未愈的虚弱模样,家丁不敢惹了她,不得已打开了院门。

  “清欢!”允德和容韵夺门而入,眼前的景象比他们预料的要糟的多,清欢尚穿着容府小厮的衣服,紧闭着双眼躺在地上,早已不省人事。

  容允德打横将清欢抱回房中轻放在床上,他将清欢的身子托起来,让她的头枕在自己肩上。容韵紧紧握住清欢的手,焦急的唤着她的名字。清欢浑身透凉,只有一息尚存。

  “这样不行,韵儿,你帮忙在这看着她一下,我赶紧去找大夫!”允德向容韵嘱托道,转身大步踏出了房门。

  -

  清欢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才渐渐恢复了意识。她将眼睛睁开了一条小缝,朦胧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她身上拔起了银针,放回身边的药箱中。房间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气味,清欢想坐起来,可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酸痛的,她方抬起了一点头,就无力的跌了回去。

  “醒了。”一人说道,那声音熟悉的很,只是平日里语调尽是温和,而现在却带着些责备。

  清欢感觉现在全身也就眼睛还算听使唤了,她转了转眼珠向床边看去,看清了坐在她床边的人,却一下没绷住流出泪来。

  “萧叔叔。”清欢委屈的叫了一声。

  萧戚在外云游了几个月,甫一回京就听到凌府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他本急着要出去打探消息,好巧不巧正碰见出来寻郎中的容府三公子,萧戚对他说明了自己与凌家的关系后,允德便忙带他进了门。

  萧大夫叹了口气,轻柔的将清欢扶起来让她倚在床边,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递到了清欢嘴边。

  “萧叔叔,我不想吃药。”清欢哽着喉咙说道。

  “你看看自己都病成什么样了,为什么还不想吃药呢?”萧戚问她道。自从入了容国公府以来,所有人只觉得她的言行奇怪,但却没人问过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清欢瘪了瘪嘴,大滴的眼泪又开始往外漫:“我就想试试,如果生了病不吃药能不能好。我爹娘他们在路上要是生了病,没有人给他们治,我就想试试这样会不会……会不会……”

  清欢始终无法将那个“死”字说出口,这样的字眼如用在至亲之人身上,实在太过残酷。

  萧戚没有成亲,自己也没有孩子,凌家的三个孩子,他是从小看着长大的。见清欢现在这副模样,萧戚心里难受的要命,却还是坚决的将药一勺一勺的往她嘴巴送,说道:“谁说你爹娘生病了没人治,我去了不就有人了么。”

  “啊?”清欢没听懂萧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呆怔的望着他。

  萧戚将一碗药都给清欢喂了下去,又拿帕子替她擦了擦嘴,说:“安顿好了你这边,我就立刻启程去追你爹娘,跟着他们一起去北延。你叔的医术,你应该还是信得过的吧。”

  清欢未想到萧戚竟做了这样的打算,问道:“那淳心堂怎么办呢?”

  萧戚笑了:“淳心堂那不就是个店面而已么,我已经盘出去了。再说了,哪里有我在哪里不就有淳心堂吗?”

  这样的大恩,清欢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都不足以表达感谢,她没有力气下床,只能对着萧戚深深鞠了一躬,说道:“叔,多谢你。”xǐυmь.℃òm

  萧戚忙扶起她,说道:“清欢,你不用谢我什么。我本来就是个行医的,去哪不是治病救人呢?在我落魄的时候,你爹也曾给过我很大的帮助,这郢安城里有这么多大夫,可我却只有你爹这一个挚友。他如今有难,我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听了这一席话,清欢更是暗暗佩服起凌敬远的为人来。她家并不是什么富贵之家,在这名贵云集的京城中,更算不上位高权重。而在凌家落难时,凌敬远的那些故友并没有避之不及,反倒会倾囊相助,足以看出凌敬远对待朋友也必是推心置腹。

  萧戚拍了拍清欢的脑袋,说道:“这回放心了吧?一会从你这出去,我就回去收拾收拾,尽快上路了。你说你这孩子,你爹娘才走了有几天呐,就把自己糟蹋成这样了,他们要是知道了还不心疼坏了。”

  清欢拽住萧戚的衣袖:“萧叔叔,你要是见了他们,千万跟他们说我在这挺好的。”

  “知道了,你放心吧。”萧戚说着,从自己的药箱中取出了一本手札和一只小木盒子,盒子中装的都是些瓶瓶罐罐的药,他交代道:“清欢,叔也没什么能留给你的。这本手札是我这些年总结出来的一些救急常用的方法,这些药呢也是我这些年自己配出的一些特效药。这几样东西值不了几个钱,但我看你对医术也还算是感兴趣,无聊的时候,就当解个闷吧,若真遇到着急的事,没准也能帮上点忙。”

  清欢珍重的将这两样东西双手接过来,说道:“叔,我会好好看的。”

  萧戚笑了笑道:“其实你这脾气,跟我之前认识的一位故人倒是很相似。她是个非常有天赋的医者,曾经豪言壮语的说过想让这天下不再有因无钱医治而阴阳两隔之事。但后来,也是遇到了一些不得已的事,改变了她的一生。不过我知道,她定不会因此就放弃了自己心中所爱。”

  “那您的这位故人,现在如何了?”清欢很想知道这故事会不会有个结局。

  萧戚有些苦涩的牵了牵嘴角,黯然道:“不知道。很多年都没有联系了。”

  萧戚将开给清欢的方子写好交给了容允德,又向他叮嘱了许多清欢养病需要注意的事情。临走时,萧戚还是忍不住对清欢说道:“清欢,无论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放过自己吧。你我皆是普通人,改变不了什么,百年之后,不过也是一抔尘土。那些你爱的,恨的,令你喜不自胜的,或痛不欲生的,终将被时间掩埋。你这么作践自己没有任何意义,不过是让这世上多一个伤心人罢了。你爹娘一定交代过你,好好的活下去,所以清欢,你一定要努力地生活下去。有时候活着的确很难,但有朝一日你们能再见面的话,他们想听的一定是你充实且幸福的度过了这一生,而不是你把自己拖累成了一个孤魂野鬼。”

  不知是不是因为萧戚行医时对生离死别看得多了,或是因为他人生中有些不同寻常的经历,他对人生的态度总有种超乎常人的豁达。

  清欢只是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

  萧戚走的时候,清欢想送他,但被他和允德坚决的按在了床上。萧戚离开后,屋内就剩了清欢,容韵和允德三人。容韵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是她也不愿自己回房闷着,将披风一裹坐在了清欢的床尾,轻咳了两声说道:“反正咱俩现在一个样,谁都别嫌弃谁。”

  清欢被她逗得抿嘴笑了笑,在这偌大的容国公府之中,只有容韵和允德能给她些亲人般的温暖。

  允德搬了个凳子坐到床边,问她俩道:“你们饿不饿?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

  容韵抱着双臂说道:“我不饿,三哥,你去给清欢弄点吧。她这都几顿没吃了,我都替她饿得慌。”

  原来现在都已经到了快晚饭的时候了。

  “那行,我让人去准备点清粥小菜吧。饿的久了猛然吃些油腻的估计也吃不下去。”允德说着就起身往外走。

  “哎,三表哥。”清欢还有话想对他说,情急之下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允德看着那白净纤细的手,清欢这几日又消瘦了些,腕骨越发明显,他的脸上暗暗染起了两簇绯红。

  清欢也觉出这样不太得体,忙松了手,说道:“三表哥,你先坐,有些事我得先和你讲完。”

  清欢对允德满心的愧疚,她有些难以启齿,沉了沉才说道:“三表哥,我这次能顺利的出城,是因为我偷了你的腰牌。这件事都是我做的不对,希望你能原谅我。”

  清欢说着,就伸手去腰间拿那块小木牌,别人的东西当然是要物归原主的。但摸了半天也没有摸到,她有些着急了,掀了被子就想去地上找。

  “哎哎哎,”允德忙扶住她的肩,安慰道:“不就是个物件吗,丢就丢了,你人没事就行。”

  “三表哥,唉,全怪我。要不我赔你吧,或者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尽管吩咐我去做。”清欢愧疚到无以复加。

  允德不禁笑了:“那我倒是真有件事要你做。答应我,好好养病,赶紧好起来。”

  清欢嘟哝道:“你这哪算得上要求啊。”

  “答应的事不许反悔啊。”说到这允德忽又想起来一件事:“对了,差点都忘了。你这病还真得靠你自己养着了,过两天皇上要起驾去秋猎,我们几个都得跟着父亲一起去,到时候可就真没人盯着你养病了啊。”

  “秋猎?”清欢疑惑道:“现在西北不是在打仗么,还能有余力去秋猎?”

  允德耸耸肩:“咱们北晋是马背上得的天下,年年秋猎是传统。听说司徒大人和怀王殿下最近捷报频传,皇上也觉得不能断了近百年的规矩,仗打了那么久了,也得提提士气。”

  “哦。”清欢听不出情绪的应了一声。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呐。

  允德自是不知清欢心里在想什么,看了一眼歪在床尾的容韵,问她道:“不几天就要出发了,你这模样,还去得了么?”

  “去,肯定去啊。”容韵吸了吸鼻子,慵懒的倚着床尾道:“我和晏祁哥哥一年也就这时候能多见几面,说什么也得去呀。”

  容允德佯装酸涩的说道:“我看你跟二殿下啊,比跟我这个亲哥都要亲。”

  容韵嘿嘿笑了两声,眼里却是藏不住的喜悦:“哈哈,都亲,都亲。”

  允德和容韵陪着清欢用过了晚饭,才各自都回去了。清欢躺在床上还未起困意,脑子里想的反反复复都是萧戚今天跟她说的几句话。有一句他没说错,现在她就是个普通人,没有能力改变什么,但是必须要努力的生活下去。可有一点,她凌清欢的确是无权无势,但南越的月溪公主,算不算得上是位高权重?

  清欢缓缓拨弄着手腕上的白玉镯子,暗自琢磨到,那要不就回南越试试看,要万一有一线希望能把家人救出来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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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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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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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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