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是从后半夜开始下的,开始只是疏疏落落的雪霰子,而后渐渐汇成了成片的鹅毛大雪,在万家沉睡之时簌簌而落,像漫天的碎光,无声地将所有的楼宇亭台染上了纯净无暇的白。
小清欢在自己暖烘烘的被窝里滚了滚,将眼皮抬开一条小缝,看窗外天已经亮了,却依然赖着不想起床。直到门框上砰地一声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门外有个声音喊道:“清欢!快起床啦,下雪啦!”
雪?下雪了?
清欢还从未见过下雪的冬天,闻言也不顾地上的寒凉,撩起被子跳下床,光着小脚丫就跑去拉开了门。广庭积素,天地皆成一色,然而清欢还未及将这佳景尽收眼底,一个雪球迎面砸了过来,正糊在了她脸上。
清欢抹了一把脸上透凉的雪水,怒道:“凌子嵘,你干嘛!”
院子里的男孩早就笑的在地上蹲成了一团。
“哎哟你这孩子,穿那么少可不行!”说话的是寒烟,她早上起来看见这满院的新雪,也是开心非常,本想叫清欢一起来看,可左等右等都不见她起床。正巧碰上子嵘,两人玩心一起,一块团了雪球往清欢房门上扔,想把她叫起来。可没成想这丫头悄没生息的开了门,已经出了手的雪球可就收不回来了。
寒烟赶紧把清欢拎回屋里,用被子把她裹严实了,可脸上总是还憋不住笑。等把她脸上的雪水都擦干净,又里三层外三层的套好了厚衣服,寒烟才安心的放她出了门。果不其然,一到院里清欢就跟子嵘撒开了欢,你追我赶的嬉闹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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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后的过午显得格外疏懒,□□的新雪还没有被踩过,清欢和子嵘谁都睡不着午觉,就在院子里堆起了雪人。两个雪球滚好后,雪人初具规模,只是鼻子眼还没有着落,空空的一张大白脸。
清欢支使凌子嵘道:“哎,你去小厨房找点萝卜辣椒当鼻子,我去找石子当眼睛!”
一向清欢说往东他偏往西的子嵘这回竟奇迹般痛快的答应了,一溜烟往小厨房跑去。清欢顺着墙根仔细的给她的宝贝雪人寻摸着眼睛,不一会就听见子嵘在廊下喊她:“凌清欢,你快来!”
清欢不知道他又整什么幺蛾子,懒得搭理他,凌子嵘喊了好几声,她才慢腾腾的走过去。只见凌子嵘一脸神秘的招招手,对她说:“清欢,我告诉你个秘密。”
“你还有秘密?鼻子呢?”清欢对他嗤之以鼻。
凌子嵘拉过她,凑在她耳朵边说道:“我告诉你啊,在下雪天的时候,刀背是甜的!”
“真的?”清欢也被他勾起了好奇心,只是还有些将信将疑的看着他。
“当然是真的了!”凌子嵘一脸赤诚,头点得跟木鱼一样,说着跟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摸出一把菜刀递给清欢:“不信你上雪地里试试去?”
“试试就试试。”清欢小声嘀咕道,从凌子嵘手里接过菜刀,走到了雪地中央,轻轻将舌头舔在了刀背上。
甜不甜的她是没尝出来,紧接着就惊奇的发现,她的舌头粘在了铁菜刀上,怎么也分不开了。
“唔,唔唔唔!”清欢转身想找凌子嵘求助,可身后哪里还有人,皮小子早不知道蹿到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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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时容月华和寒烟正坐在花厅里,合算着过年要准备的东西,两人正算得认真,忽看到小姑娘掀开门帘跑了进来,手里还端着把菜刀。
“我说闺女,你拿这东西做什么!”容月华吓了一跳,赶紧迎过去看怎么回事,之后就发现,哪是自家姑娘想拿着菜刀,分明是刀粘在她舌头上拿不下来了。她当下急出了一脑门子汗,惊问道:“这怎么回事?”
“唔,饿……锅,饿锅!”清欢舌头打不了弯,只能从喉咙里模模糊糊发出几个声音。
当容月华终于听明白她说的是“二哥”的时候,气的眉毛都要竖起来了,掀了帘子朝□□喊道:“敬远,凌敬远!快过来看看你儿子干的好事,这,这怎么办啊!”
凌敬远正在子峥房里陪着他一起看书,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拿起斗篷披在子峥身上,给他紧了紧领口,揽着儿子一起朝花厅走去。
凌敬远一进门,就看见两位夫人一人一边托着一把菜刀,中间坐着的小姑娘跟个哈巴狗一样把舌头舔在刀上,他真是一阵焦头烂额恨不得立刻把凌子嵘那混小子拎过来胖揍一顿。
他凑近看了看清欢的舌头,一手托起她的下巴,另一只手尝试着拉了拉菜刀,可是方一使劲,小女孩就开始呜呜的叫疼。凌敬远心疼的不行,忽而念头一闪,问容月华道:“萧戚是不是回京了?快去淳心堂把他请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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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大夫是凌敬远的老友了,医术精湛却偏爱云游四方,一年里得有七八个月的时间都在外面悬壶济世,凌敬远在京外任职的这许多年,萧戚若是经过他的驻地总会去看看,也帮着子峥调养调养身体。
听到消息,萧戚拿上药箱匆匆忙忙的就向凌府赶来了,一推门就急着问道:“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子峥身子不太好?”接着,他就看见子峥好端端的坐在厅中,凌家的一大家子人把个小女孩围在了中间,凌敬远阴着脸稳稳端着把菜刀的刀柄。
萧戚如释重负的笑了出来,子峥的身体状况他是了解的,任何一点小的差错对他来说都可能致命,现看到子峥无恙,心中也就轻松了大半。他在外行医,遇到的大都是生离死别的悲怆之事,再看凌家这小女儿,虽说是让人心疼吧,但总归是个小伤,现下又是这么个情境,实在是很难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
萧戚要了碗热水和一只筷子,见小女孩睁着两只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柔声说道:“别害怕啊,叔会轻一点的,不会很疼。”
不会很疼的意思就是还是会疼咯?清欢心里叫苦不迭,头顶一阵阵发麻。
萧大夫下手的确很轻柔,他拿筷子蘸了热水轻轻点在清欢的舌尖上,将她的舌头一点点从菜刀上剥离下来。清欢最后嘶的一声吸了一口凉气,舌头总算是完全和菜刀分开了,但舌尖还是擦破了一点,稍微动一动就疼的要命。
萧戚给她的伤处撒了些药粉,之后又给子峥仔细的把了把脉,过问了很多他的身体状况,新开了方子叮嘱他日日服用。凌敬远和萧戚有好久没见面了,趁这个机会也好好叙了叙旧,互相闲聊了一番这些日子的际遇,直到晚饭后才送他离开了凌府。
送走萧戚后,凌敬远立刻拉下脸来,对一个飞速闪开的人影喊道:“凌子嵘!你给我站住,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的!”
那天晚上,清欢坐在自己的房间里,隔着半个院子都能听见凌子嵘被揍得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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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欢因伤了舌头,晚饭也吃不下去,早早地就回了自己房间躺倒在床上,可时辰毕竟尚早,翻来覆去好半天也没睡着。她盘腿在床上坐起来,憋了一肚子气。这时忽听到房门被敲了三下,未等她回应,就有人兀自推开了门,接着清欢就看见一张满脸堆笑的脸出现在了门缝里。
清欢气不打一处来,随手抄起床上的一个枕头就扔了过去。
凌子嵘敏捷的闪开了,然后一瘸一拐的走进屋来,嬉皮笑脸的说道:“清欢,妹妹,好妹妹,我知道错了,咱们和好吧行吗?”
清欢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啊,妹妹!你就可怜可怜我吧,你看我都快被咱爹打残了!”凌子嵘突然就卖起惨来,拖着他“残废”的那条腿又往前挪了两步,然而这回和刚进门时瘸的腿却不是同一条了。
清欢对他这厚脸皮简直叹为观止,她撇了撇嘴,朝凌子嵘招了招手,又在床边上的某一个位置拍了拍,示意凌子嵘坐过去。ωωω.χΙυΜЬ.Cǒm
凌子嵘跟得了便宜一样,颠颠儿的跑过去坐了。清欢看着他稳稳当当的坐下,忽然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容,伸手往床头处使劲拍了下去。
随着她的手掌落下,一个机关似乎是被触动了,床侧边的一个抽屉猛地弹了出来,正撞在凌子嵘的小腿上。凌子嵘完全没有防备,一下被顶飞了出去,跪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清欢坐在床上得意的笑了笑,报了这一箭之仇真是神清气爽。
凌子嵘哼哼唧唧的从地上爬起来,回身一看这还了得!清欢的床板侧面不知什么时候多了这个抽屉,里面放着些点心甜糕,因为担心吃甜食太多对身体不好,这些东西凌夫人平日里都是不让清欢吃的。
“好啊!我说前段时间你和大哥老在房间里神神秘秘的是干什么呢,原来是为了这个!”凌子嵘抓到了清欢的把柄,不用再被她拿捏着了,顿时来了精神,腿也不瘸了。
原来是前段时间,子峥不知怎么的迷上了机关榫卯,觉得只停于书本实在太过无趣,于是和清欢偷偷合谋在她房间里搞了这么个东西。主要原理就是在清欢的床榻侧面设了一个暗格,里面置了一方小抽屉,之后把控制抽屉的机关连在床头的位置,只要轻轻活动一下机关,隐藏的抽屉就能收放自如了。
对糖糕一类吃食子峥向来没什么兴趣,见小妹妹想吃又吃不到,就将自己房里的糕点偷偷送到她这里,放到小抽屉中藏起来。这样清欢在床上躺着的时候只要稍稍动一下机关,抽屉就能直接弹出来将里面的美味送到她跟前了。
凌子嵘不怀好意的挑了挑眉:“我找娘告状去,说你偷偷在屋里藏甜糕吃!”说着拔腿往门外走去。
清欢心里一急想叫住他,可稍微动了动嘴舌头的伤处就疼得不行,麻利的溜下了床伸开双臂挡在了他面前。
凌子嵘插着双臂,用一副十分欠揍的表情问道:“知道错了吗?”
清欢真是牙根痒痒,恨不得给他一拳,但被人抓住了尾巴,只能大着舌头说了句:“扯平了。”
“那我们现在和好了吗?”凌子嵘依旧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架势。
清欢咯咯磨了两下后槽牙,以极不情愿的表情点了点头。
为了封凌子嵘的口,清欢将自己抽屉里藏的点心都端了出来请他一起吃。凌子嵘也知道清欢的舌头伤着了,吃东西不方便,把点心都掰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自己吃一块给清欢嘴里喂一块,两个小孩吃吃喝喝不一会就又有说有笑的了。
两人正吃得开心,房门却忽然被推开了,吓得兄妹俩赶紧手忙脚乱的把糕点都藏起来,却发现进来的人是子峥,两人顿时都松了口气。
“大哥你这是想吓死我啊。”凌子嵘拍着心口说道。
凌子峥一向畏寒,整个人被裹在一件拖到地的狐裘斗篷里,手中捧着暖炉,几乎能看到他白的近乎透明的皮肤下青紫色的脉络。子峥瞪了子嵘一眼,用他一贯平静的语调说道:“爹喊你俩过去。”
“啊?还去?我这都已经让他揍一顿了,怎么还没完了?”凌子嵘往后退了两步,仰头长叹道:“刚要不是二娘替我挡了一下,我屁股早开花了……”
子峥若是身体好的话,怕对自己这个弟弟也是能用拳头绝不多费口舌,他拿出了长兄的架子,皱着眉头问了一句:“你话怎么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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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三个孩子来到凌敬远的书房时,他还在伏案处理着公务。见几人进来,凌敬远停笔抬了抬手招呼他们过去,凌子嵘本能的缩了一下脖子。
凌敬远心里暗暗笑了一声,方才根本没怎么用力,这小子倒真记上仇了。子峥在凌敬远身边的座位上坐了,子嵘和清欢坐在下首,正面对着书案后的父亲。凌敬远面上还是做出了一副板着脸的神情,问凌子嵘道:“知道自己错了吗?”
子嵘耷拉着个脑袋,低声咕哝道:“我不该说刀是甜的……”
凌敬远觉得被自己强压下去的火又快要摁不住了,拧着眉毛说道:“你是错在不该明知道这件事可能会有伤害还拿你妹妹来开玩笑!”
子嵘垂着头不说话。
凌敬远长叹了一口气,示意三个孩子都聚在他身边,谆谆说道:“为人父母的,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看到自己的孩子们一世安宁。在我们健在的时候,一定会倾尽所能为你们挡住这世上的许多艰难,但我们一定会有比你们提前老去的那天。”
他顿了顿,转向凌子嵘说道:“子嵘,爹今天也不光是气你调皮,其实更多的还是担心,若有一天我们老了,哥哥和妹妹都是需要你来保护的人,所以你们三个一定要一致对外,绝不可以互相伤害。”
接着凌敬远又摸了摸清欢的脑袋,温言道:“清欢,今天这件事你二哥做的一定是错的,但是你也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哦,将来你出嫁的时候,还得让你二哥背你上花轿呢。”
自己的孩子是什么样子,凌敬远心中早就一清二楚。
子嵘被父亲几句话说的眼眶发酸,低声说道:“爹,我和清欢早就和好了。”清欢说话不方便,只跟着一个劲点头。
凌敬远把咱三个孩子揽在一起,慈笑道:“在爹心中,你们三个都是最好的孩子。”
但在那天之后,清欢央着爹爹答应了她一件事,在教武功的师傅来教子嵘练武时,清欢也要跟着一起去学。谁说女儿一定要柔弱,在保护子峥这件事上,她一定也要替子嵘担一份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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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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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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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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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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