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了,吃饭吧。”
话音还未落,就见舒銮利落地接过他手里的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贺霑:“……”敢情刚才那黯然神伤的样子又是装的呀!
吃完饭后舒銮就要去洗澡,这些日子被关在市局狭小的小房间里,她感觉自己都快要发霉了。
贺霑说:“刚吃完饭就洗澡对身体不好,先出去溜溜,顺便去你家看看。”之前市局来这里搜证后,她还没有回去看过。
舒銮道:“是得回去拿点衣服过来。”
贺霑一瞬间有点心花怒放,她这是要在自己这里长住的意思吗?
他碗也不洗了,披了外套就和她出去。
舒銮的公寓与他的也就隔了两栋,两三分钟就到了。现在已经是初冬了,气温骤降,凛冽的寒风吹来,很有点刺骨的意思。
舒銮小跑着进入楼道,裹着外套道:“突然有点想念大北方的暖气了,话说邙山市什么时候供暖?”
“新建的小区有些已经有暖气系统的,但是老小区都还没有,喜欢的话也要以自己装一个。”
“我这公寓是租的,住一年装个暖气发神经啊!”
贺霑痞笑着道:“那就找个人暖被窝,经济实惠。”
舒銮瞟了他一眼,笑吟吟地道:“小女子自荐枕席,公子可否收留奴家?”
贺霑一把揽住她的腰,正准备打趣她,见到站在门口的人,笑容顿时僵住了。
舒銮回头看见沈略,也愣住了。
从那天与他说“再见”到现在也不过半个多月,却仿佛隔了几年。
好一会儿后,她问,“有事吗?”
“是。”
“什么事?”
“关于你父母的。”
舒銮沉默了会儿,对贺霑道:“你先回去。”
贺霑声音沉闷闷的,“你确定?”
她打开了房间的门让沈略进去,看了眼仍杵在门外的贺霑,又说道:“你先回去。”
贺霑看着门在眼前关上,觉得一股邪火直往上冲。他好歹还有些理智,没有当场发作,到走廊里窗户边吹了会儿冷风,摸出根烟狠狠地抽了起来。
连抽了三根依然缓解不了怒气,扔了烟头,大步流星地走到房门前,一脚踹了过去,铁门发出“嘭”地一声巨响,他暴喝道:“舒銮,你他妈给我滚出来!”
石破天惊地一脚惊得整栋楼的声控电灯都亮了,他像个发怒的豹子,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想到她把沈略迎进门,却把自己关在门外,邪火一阵阵的往上涌,脚下更加用力,那铁门几乎都被他踢变形了。
连踢三五脚之后舒銮终于开口了,她脸色很不好看,“你发什么神经!”
贺霑一把将她推进门,重重地按在墙上,“你他妈老子坏掉了,到现在还和他牵扯不清,你是想当小三还是想给他孩子当后妈?”
舒銮火气也上来了,“住口!我的事不用你管!”
“谁他妈想管你!他害得你不能……”
“啪!”一个耳光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贺霑被这个耳光彻底给打懵了,别说他被接回贺家以后,就是小时候在农村里,也从来没有人打过他。脑子短暂的空白之后,极度的愤怒却让他冷静了下来。
他直直地盯着舒銮,眼神凛冽的如外面呼啸的寒风。
半晌,松开扣着舒銮肩的手,摔门而去。
震耳欲聋的声音将楼道里熄灭的电灯又震亮了,伸出头来看热闹的住户看到他一身煞气地冲出来,赶紧缩回头关上门。
舒銮愣愣地看着变形的门,心好像也被狠狠地震了下,又闷又痛。
身后沈略喊道:“小銮……”
她的声音蓦然拨高了,“请叫我舒銮沈警官!”
沈略沉默下来。
舒銮有些烦燥地抓了把头发,“你接着说。”
“……江玄的三个弟子中,你爸爸专业硬,曾凯圆滑,江度最博学广识,聪明机警。如果他真的做了土夫子,那个八叔,很可能是他。”
她和贺霑出车祸碰到盗墓贼那次,贺霑跟她说对方里面有个叫“八叔”的,是这一行的智囊。后来罗珊珊他们抓住了七叔他们几个,但却没有找到那个“八叔”。
舒銮没有吭声。
沈略不放心地嘱咐道:“他和你父亲虽然同一个师父,但未必有同门之谊,你要找他得多留个心眼。”
“你还有别的事吗?”
沈略顿了下,犹豫地问,“刚才贺霑说的……”
舒銮拉开门,冷漠地道:“请!”
沈略:“……”
他终究没说什么,轻轻地关上门离去。
房间里突然空了下来,没有一个生活气息的屋子冷飕飕的,寒意浸入心底。
她忽然想到贺霑公寓的阳光房,临近阳台的餐桌上摆放着的早餐,以及他温暖的被窝。大冬天里,那是莫大的吸引。
可是,她却不敢贪恋了。
贺霑对她的感情她感觉到了,也正因为感觉到了,所以却步了。
与沈略那场感情,耗尽了她所有的爱。到现在伤口依旧血淋淋的,不肯结疤。她就像那只被弓射中的鸟,心有余悸,惶惶不安。
——爱情这个东西啊,她早已望而却步。
如果贺霑求得只是床笫之欢,她能给予。
可他偏偏要的是爱情。
爱情算什么呢?沈略与她十年的感情,最终还不是娶了别的女人、生了孩子?
现在的她,既不能给他爱情,也不能给他家庭。
她蜷缩在沙发上,晚间气温骤降,窗外寒风呼啸,大约要下雪了吧?真冷啊!
直到窗外的灯光都熄灭了,她才拖着冻僵的身体进入浴室,放了满满的一缸热水。
身体浸泡在热水里,她有些嘲讽地想,——爱情算什么呢?还不如一缸热水来得温暖呢。
舒銮以为自己会睡个懒觉,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就醒了。
昨晚果然下雪了,但是没有积住,一早就化了。
她穿上衣服去楼下买早餐,见一个保洁阿姨在垃圾筒边唠叨,“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浪费!我衣服连标牌都没摘就扔了,这面料看着就好贵的。垃圾分类也不知道,这衣服和剩菜裹一起,这弄的……”ωωω.χΙυΜЬ.Cǒm
舒銮随意瞄了眼,脚便顿住了。
——那衣服是那天贺霑从酒店里接她回去时,给她买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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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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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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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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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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