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銮微微俯身,手指勾着他的下巴,指尖上的蛇形戒指闪着幽冷的光芒,逼近他的要害。
“你就不怕我杀你灭口?”
贺霑盯着她,目光沉沉的。忽然揽着她的腰,翻身将她压在沙发上,狠狠的吻了下去。
他的动作十分粗鲁,带着盛怒的意味,唇舌长驱直入,恣意地侵犯着她的口腔。一只手紧紧地扣着她的腰,不容她有半点闪躲。
舒銮被他攻击的有点措手不及,怔怔地,戒指上的蛇弓着脊背,却始终没有吐出毒液。
好半晌,贺霑的情绪终于平定了下来,一只手捧着舒銮的脸,和风细雨触碰着她的唇。舒銮的手垂落了下来,不由自主地揽住他的脖颈,缠绵亲吻。
分开时,两人唇舌尖牵出细细的银丝。
舒銮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脑子开始运作起来,弄不明白他这突如其来的情绪是怎么回事。
贺霑坐回沙发上,扔是揽着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他凝视了她一会儿,那眼神脉脉的,好似藏了很深的情。
舒銮一时有点怔忡。她所见的贺霑,从来都是吊二郎铛、一副纨绔子弟游戏花丛的样子,这样的深情……
他那双欧式的眼睛深邃而迷人,这么深深的看来,有种他深爱着你的错觉。
舒銮下意识地就要避开这眼神,他像抚摸孩子般摸了摸她的头,发出一声喟叹,“你呀,戒心总是那么重。”
舒銮冷笑道:“戒心不重,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舒銮。”
印象中这是他第一次用这种语调叫她的名字,带着一点轻柔的蜜意,低低的,沉沉的,好似从心扉里发出。
她愣了下,应了声,“嗯?”
他握住她戴戒指的手,指腹轻轻摩挲,“人不是琴弦,不要总是绷紧着,总得有个可以安心栖息的地方。”
她想说“我并不需要”,还未开口,他便倾身过来,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舒銮,至少在我这里,你可以安心睡觉,不用一直戴着武器。”
舒銮握紧了手,未有应答。
“常正顺的胸口上插着把军刺,与你平时所用的是同一种型号。加之昨晚你在饭店里当众打他,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件案子就是针对你的一个陷阱。”
从挖坟,到用沈略的手机发送视频激怒舒銮刺伤常正顺,再到常正顺死亡。步步为营,算准了舒銮的心思和行事作风。他到底是谁呢?
舒銮淡然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贺霑目光复杂地望着她,“我知道你要查你父亲的冤情,但不要把自己搭了进去。”
这一刻才忽然明白贺经纬对他说的话,做什么事都以自己的安全为前提。
“我有分寸。”
这是不想再多说的意思,贺霑便也没有追问,起身去厨房。一会儿端着碗红枣银耳汤来,“我在里面加了些阿胶、枸杞,补血的。”
汤是煮面条的时候煮上的,已经熬了一个多小时,浓稠、香甜。xǐυmь.℃òm
舒銮也借机岔开话题,“你家还有阿胶?这些美容养颜的东西女人才吃,前女友留下的?”
贺霑笑道:“刚接你的时候买的。除了我妈,你是第一个住进这的公寓的女人。”
舒銮沉默地望他一眼,转过头去喝汤。
她明白贺霑话里的深意,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这么说,就不光光是撩这么简单了。
不过这句话就像秋风扫落叶,在她心头一晃就消失了。
在她看来他和以前那些纨绔子弟没什么区别,万花丛中过,偶然看对眼了,彼此厮混,寻个一时之欢,转眼就一拍两散,各奔东西。
这些年来,她自己也是这样的一个人。
两部电影看完已经八九点了,贺霑说:“你先去洗澡,睡衣我给你放在卫生间了。”
前天晚上她还穿的是贺霑的睡衣,不禁好奇地问,“你什么时候买的?”
“去酒店接你之前,顺带去了趟超市,护肤品什么也给你买了。”
舒銮看着卫生间里摆着的兰蔻系列,心想果然是纨绔子弟,泡得一手好妞。
公寓里两个卫生间,等她洗好贺霑已经躺在床上了。他胳膊吊着不方便,就随便洗了下,这时正靠在床头前翻手机。
“明天陪我去趟医院复查。”
“好。”舒銮掀开被子在他旁边躺下。
熄灯前他看见她手上仍旧戴着那个戒指,不禁一阵失落。到底没有说什么,关了灯,倾身在她额头上吻了吻,“晚安,宝贝儿。”
**
第二天早上,他们就来到邙山市第一医院,看诊完排队缴费时碰到了沈略。他跟着队伍移动,目光空洞。
贺霑觉得他这状态有些不对,看看舒銮,她也正看着他。
这时,一个年轻人冲到沈略面前,“姐夫,钱我来交,你赶紧去候产室里陪着我姐吧!医生说快要生了!”
贺霑感觉身边的人,忽然从木头变成了冰雕。
沈略被年轻人推一把,茫然地走了。忽然不知怎地,他回过头来看向舒銮。
隔着一排排的人,两人目光相撞。
一个苍凉,一个空洞。
她的身边有他人;他的身后有待产的妻子。
无论曾经怎样相爱,到现在都只剩满目凄然。
良久,沈略笑了下,然后低下头。
他是警校提拨出来的精英,笔挺的身姿,俊美的容颜,仪容仪表堪当国旗仪仗队。可这时,贺霑看到他的脊背佝偻了,似不堪负荷生命之重。
最终,他还是转身而去,陪伴楼上的妻子。
贺霑握住舒銮颤抖的手,掌心一片冰冷。
医院里从来都是人满为患的,等缴完费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舒銮情绪平稳下来,到了妇产科。
门里传来婴儿的哭声,透过门上的玻璃,她看到沈略怀里抱着个小小的婴儿,红彤彤的小脸,张着嘴巴哇哇的大哭。
他也在哭,眼泪顺着脸颊不住地滑落,大约是初为人父的激动。
舒銮转身靠在墙壁上,掏出了一根烟,想想是医院又没有点燃,叼在嘴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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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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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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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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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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