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外面不是高高的院墙,而是八角亭连接而成的一个走廊,它将浮沉阁团团围住,各种兰花在里面生长,是我待的地方该有的样子!
飞檐与顶上的宝石淡蓝华美,光芒被中心浮阁上的一颗收取,在上空显现出硕大的浮沉阁三字,比之卯日星君的普晖神府要大气很多,以前竟还羡慕他那几个变化万千的名字,现在反倒看得眼睛直晕,叫我产生了自己莫不是老了的错觉。
游走到第一层,是接待下属的大殿,这里基本上是尘笔的天地,我就上次下凡找白衣的时候去过一次,今次再见,却是分外不好意思。
兜兜转转半天,没看见尘笔倒看见了我的雕像,这可叫我吓了一跳,那玉石所铸造的‘我’,正正襟危坐的在上面处理公文,却配上了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
我暗自好笑,尘笔就是见不得我好,将它安放在这里,叫那些个大大小小的地仙见着,简直威严扫地,形象算是被他毁得彻底。
雕像刻画的很仔细,睫毛唇纹都能数清楚,可见雕工之精细,要不是全身上下都是同一种颜色还真可以以假乱真。
低头看向桌面,发现一张纸上作有一首陈词。
纸面上字迹龙飞凤舞,怨愤难平,像是一笔书成——皎皎九霄之碧色,风起日落,初升天河;烁烁明珠者娇女,瑕以掩瑜,极出急去;痴妄护其冷冰心,音容已殁,圆月已破;为祸!
手指划过一片虚空,薄薄一层灰尘清晰可见,想必已经很久没人动过这里了。一路行来有些累了,我拍了拍脸后再次隔空抚摸了一下纸面,心魂为此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划痕。
走到第二层天地镜前,不慎见到了我最不喜欢的一幕,不管我怎么的自作自受,都不希望别人牵扯进来,但尘笔背着我竟同白衣交过手,竟是他扰乱了既定的命数。
梦伽——佛界最负盛名的大殿,还是那般大气磅礴,端庄严肃,丝毫没有改变。白衣着装隆重,跪地开始仪式,佛主对其曰:“做出一个选择,便要放弃其他选择,尘世美景握得再紧终是虚幻。”
佛主食指画圈,白衣发丝立刻随风飞扬,一个淡黄色金圈再离他头顶还有一丈远时被风驰电制赶来的尘笔凌空一笔打断。
“心未归,情未烬,就算成了真佛也是极易入魔的,我说的对吗各位?”
仪式被强行打断是为大不敬,若是以前尘笔已经被下令捉拿住了,风水轮流转,今时已不同往日。且不说尘笔已是浮沉阁主,仙界有天命天书在手,他又是天神后裔,三界六道谁不让其三分。
白衣客客气气的道:“浮沉阁主所来为何?仙佛两界早已各自为政,如今打断白衣仪式是否想挑起争端?”
尘笔看着白衣,根本没有在听他说话,表情像是在估计自己能不能赢过他,“佛主放心,今日本人来这里有两件事要办,不过就是些私人恩怨而已,一是送礼,恭贺佛主得意弟子入驻梦伽。”
话音一落,一个盒子便丢到了白衣面前,他看了一眼,并没有多余的动作,淡淡的对尘笔道了声谢!随后问道:“那么第二件是什么?”
尘笔纠正:“不必谢我,我只是代送,至于第二件事是取你性命。”
白衣莞尔一笑:“原因?”
“你刚收到的礼物是由别人的命换来的,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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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一报,你说我该不该杀你。”
尘笔说话气势如虹,他选择先发制人,在白衣还未回神之际,一笔一划的凌厉攻势齐齐便向他涌去,佛界其他人皆结界护身不动声色的看着。
两个人在空中交手,下方建筑时不时的被打的七零八落;白衣没有武器,始终只挡不迎,实力看起来有些悬殊,他却也毫发无损。
“白衣,别人拿命成全你,你就是这副无动于衷的表情,实在是天地间一大祸害。”
尘笔的一席话让白对方愣神,他脸色终于有了变化,头一次变得阴沉,冷声道:“白衣不曾杀生。你所说那个拿命成全我的人恐是你无中生有的吧。”
“你杀了谁,我写给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尘笔脸上漾开一抹笑容,朱砂笔一笔一划的在面前走动,写好后单掌顺势向前一推,冷笑着说:“给我看仔细了。”
尘笔竟然耍这心机,我从未想过他们之间光明正大的交手竟会不相上下,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禅音二字在空中迅速向白衣过来,里面顺着笔画夹杂了数道伤人戾气。
白衣被成功打入地面,袖中盒子顺势跌落而出,那一刻我才见识到尘笔真是很会打击别人,我回天界之前的事迹就藏在临死前他给我的那张命格纸上面,如今暗红到发黑的纸包裹着舍利被抖了出来,对白衣来说可能有些触目惊心。
“我们都清楚,你我不是头一次见,曾经我便说过,若你胆敢伤她,我便杀了你。”
尘笔话音刚落,命格纸在空中突然燃烧,火焰中清晰可见一个天界来的婴儿被一众佛界弟子送进了红莲池,他们个个表情冷漠,为了使婴儿不再啼哭,竟然施法封住她的嘴,由她在这里自生自灭。
所幸苍天不弃,婴儿竟被一株红莲包裹,那株莲花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大,最终自燃,灰烬之中竟然是名身着红衣服的小姑娘,业火将封住她嘴的法力焚烧殆尽,幼时的禅音美好的不染一丝尘埃,整天与花儿嬉戏玩耍,银铃般的笑声令人沉醉,只是从不开口说话。
佛界之人偶然发现她成长的如此健康,便想法设法诱导她犯错,发怒,然后便会由此被骗进红莲池受罚,岸上的很多佛界弟子佯装关心焦急,凄凄切切的说她所做所为是对的,若是认错会被烧成灰烬。面对滔天火海中那一声声愤怒的嘶吼,她就那么傻傻的坚持着,坚持自己是对的。
那娇嫩容颜被火苗长年累月的灼烧,直到所有人都不敢直视她时她才渐渐有所醒悟,自己是多么不受外人待见。
一直到白衣误入,她才感到这里还是有一丝温暖的。
尘笔走了,没遇上任何麻烦。
佛主自战争降临就闭上了眼睛,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想着眼不见为净,还是用惯用的手法让佛界弟子自行解决恩怨纠葛。
“白衣,你现在可是有了想法?”
周围的一切寂静无声,白衣像个罪人一样跪在佛主面前,手中紧紧抓着尘笔给的东西,佛主这一声把我给吓了一跳,白衣到底同他说了什么,以至于需要反目!
“佛界弟子哪里有什么想法,我的想法都是师傅灌输的!师傅是何想法,弟子就是何想法。”
这是什么话,落在耳朵里听不出到底是埋怨还是感激,接下来的对话我提不起兴趣,慢悠悠的前往三楼。琇書蛧
“很好,我的想法便是从现在开始,你是我佛界遗弃之弟子,寻回天帝之女三魂七魄,她为你死你让她重生,两清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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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佛界……”
围栏边有一个俊秀挺拔的影子,从我刚到这里的时候就看见了,一动不动的像个木桩,就在我以前常常入神的地方。
贵妃椅上的毯子依然还在,桌前尘笔喜爱的各种葡萄也在,一切好像都是最初的样子,看着远处云海宫殿,我陪他一起站定,期间他什么话都没有说,皱着的眉头从未舒展过,往日同我嬉笑怒骂的样子早已被冷漠取缔。
如果我不是以魂魄归来,此时此刻多想安慰他几句,活成我以前那副德行实在不行。
“大人,你整日神伤,为何不去把小姐姐找回来?”
说这句话的是个悄然莅临在尘笔身后小仙女,盖着面纱看不清样子,一双眼睛非常灵动,穿着十分考究,身份有待考究,她口中的小姐姐也有待考究。
“嗣玉殿下,你又逃跑出天宫了,天帝知道会罚你的。”
原来是上边公主,尘笔说这话只是悄悄偏了偏头,嗣玉一脸不在乎,“大人放心,浮沉阁这里我父亲想来不敢来,我就尽尽孝心替他多跑几趟。”
“那个,尘笔大人今日可不可以让我在这里躺一会儿再走?我感觉有些累了。”
嗣玉抬手扶额,眼神奸诈,话里满满的试探。
“殿下前来安静缅怀故人尘笔十分欢迎!不过这里突然多一人也实在拥挤,我想您小姐姐知道了会不高兴的,她本就不喜欢他人唠扰,您还是适时走吧。”
尘笔的逐客令真是简单又直接,丝毫不给人家小姑娘留面子,嗣玉水袖一扬,面纱一扯,露出一张快气哭的小脸,自尊心颇受打击;她闪身到半空,念了个咒,原本曳地丝裙被她迅速换成宝石华服后丢弃。
“哼!尘笔,你这个冷血上古战神后裔,本公主降低身份,扮成小姐姐的样子逗你开心你居然不领情,你就守着空荡荡的浮沉阁,思念她永生永世吧!不识抬举。”
在嗣玉来时我就先去躺着了,看他们你来我往唇枪舌战竟觉得十分有趣,跟唱戏一样。
尘笔来到我对面,一颗葡萄一颗泪,委屈的像没娘的孩子。他这份心思我只能细心收藏着,如果身心还有自由的一天,也许转身去拥抱他也不一定。
“孤月,你是又去哪里闲逛了吗,何时归来?”
看他相思病尚未成灾,走时我忍不住对其叹息一声,“你本是洒脱之人,如今陷入这万丈红尘,何苦来哉!”
回到白衣怀中,依旧是黑夜,海上一轮明月特别皎洁,我慵懒的睁开眼睛,像只打了个盹儿似的轻问:“白衣,太阳快来了吧,你看还是刚才一样的景色。”
他却还沉浸在悲哀中,“已经走了。”
起身飘落在地,我开心的建议:“哦,那我们去找它吧!”
“不了,它走远了,我们回去吧。”
“那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等等它。”看着他消瘦的背影,有时我觉得我实在残忍,偏偏想亲眼看着爱我的人为我痛苦。
想不到又到了桃花纷乱的季节,死的时候没能看见,重生之后却是人花不离左右。
隔着花瓣看着他离去的那条路,我知道,不出一分钟,那条路就会出现我期待已久的归人。
果不其然,清冷月色之下,一人青丝素簪加一袭出尘素白衣裳,隔着不小心陨落的花瓣,带着久违的笑容不急不缓的在向我靠近,仿佛只等一只手伸到眼前,握住便是永恒。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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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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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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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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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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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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