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陆星画呢,也觉得十分委屈,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气势汹汹地冲云锦书吼道:
“你跑什么跑,看过我洗澡就跑,我又没把你怎么样!”
确实,在他的角度,确实是云锦书挑衅在先的。
并且,刚才他分明可以将她怎么样,但是他没有。
他甚至还想好心告诉她自己会答应她,所有的所有都答应她。
那样雾蒙蒙湿润润月胧胧的浴室之内,没人男人是真正的柳下惠。
但他看到她被吓到的样子,登时心就软了。
一向众星捧月的太子殿下,何曾为别人考虑过。
陆星画甚至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自我感动,更是自以为是地认为,云锦书也会意识到,自己没有趁人之危,自己是正人君子。
他猜她会陷入到这份感动之中。
可是她呢,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迫不及待就跑。
仿佛自己的房间就是虎口,就是狼窝,而她是一只可怜的小白兔,瞅准机会就要逃。
她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
陆大殿下本就是口不择言之人,这会又被云锦书气地发疯,就算是质问,明明只问“跑什么跑”就好了。
而他呢,偏偏要加上一句“看过我洗澡就跑”,还说“我又没对你做什么”。
虽然对他来说是无心的,但听在云锦书耳中,却不是那么个滋味了。
她红着脸,不甘示弱地盯着他。
“那你还想对我怎样!”
一双水灵灵的眼中,满满地燃烧着小火苗。
倔强,且委屈。
不该碰的你也碰了,不该摸的你也摸了,还对我这么凶,还问我跑什么跑。
“有危险,当然要跑!”
她梗着脖子,气呼呼地冲他吼。不跑难道等着被他欺负吗。
女孩子,就是这么不讲理。
只觉得别人对自己凶,却把自己偷拿衣服、偷拍照片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一个字也不提。
显然,陆星画被他气得有些思维混乱,全然忘记自己刚刚还自以为是的高尚情操,只是被动地顺着她的话发问:
“我那里危险,谁那里安全,叶风那里就安全吗?”
三更半夜,一个姑娘家家,拼了命往男人房中去,她是真的不知道夜晚的男人有多危险吗!
陆星画扯着她的胳膊,将她扯进自己怀中。
云锦书将手机紧紧握在手里,不动声色地往身后背了背,暗暗松了一口气。
幸好他的关注点不在手机上。
她的小动作,自然逃不过陆星画的眼睛,只是,他现在真没心思管其他的。
他在乎的,是云锦书觉得危险的时候下意识往叶风房间跑。
叶风是他的守护神吗?
她不回答他的话,他感觉自己会发疯。
被气晕了头的他甚至有点怀疑,叶风给自己出的是什么鬼主意。
什么拿捏到位!
什么迂回曲折!
什么好事多磨!
他现在觉得叶风就是一狗头军师,心思阴险,就等着看自己的笑话了。
“我危险?你也不想想,夜黑风高,你一个形迹可疑的女子,你以为我府中的侍卫都是吃素的!要不是我下令,你早被乱棍打死了!”xiumb.com
心急之下,他恶狠狠地瞪着她,黑着脸责备她“不知好歹”。
云锦书此时已经从惊吓中缓过神来,她呵地冷笑一声。
“我被乱棍打死?那也是你的人打的。自己下令让人打我,自己又故作好心地阻止。您可真是大善人啊,陆大殿下,我是不是要感恩戴德好好谢谢您。”
她的尾音颤颤的,乌黑的眼中泛起点点湿。
陆星画:“……”
“呵,我明白了,以殿下您的治国气魄,您的策略与心机,明明就是你设好的圈套,你故意等着看我出丑。要么被你看家护院的乱棍打死,要么被你羞辱死,笑话死。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她越说越觉得委屈,越说就越觉得事情就是自己说得那样子。
小鼻子拧成一团,两滴眼泪将落未落,抽抽噎噎地质问他。
女人的逻辑就是这样,总是能根据一点点蛛丝马迹脑补出十万字的悬疑、权谋、推理大戏。
且一旦说服自己信了这样的逻辑,便先入为主地将自己带入悲情的角色。
甚至带上了一丝悲壮的使命感——
瞧,这个人模狗样立于我面前的渣男,我有责任撕去他的伪装,有义务为广大女子讨回公道。
这不再是云锦书一个人的问题了。
仿佛代表着全部女性群体的利益。
那种个人的悲情与委屈瞬间幻化成带着使命感的宏伟格局。
云锦书仿佛忽然有了底气,昂首逼问陆星画:“你就是这样想的对不对?”
陆星画:“……”
转瞬之间,她的脸色变了又变,无数种小心思在她眼睛肿闪过。
这丫头到底在想些什么?
分明是她先溜进自己房间,偷走了自己的衣服,还拿那东西对自己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动作。
怎么成了自己的不是了。
云锦书斜眼看着他:“我就知道。”
见她渐渐又恢复了神气,又像是平时那个夹枪带炮的云锦书了,陆星画不但不生气,反而对她的问题置若罔闻,勾起唇角笑了笑。
月光下,他的眼睛乌亮亮的。
“知道什么,小花花?知道我的身体多迷人了嘛……”
他的怒气渐渐消弭了一些,重新燃起了逗弄她的心思,语气也不禁轻佻起来。
云锦书脸色一红。
他一叫自己“小花花”,就准没好事。
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那浪里浪气的嘴脸,哪里还有一点点太子爷的威仪。
“我知道什么你管得着吗,你放手!”
她甩开他的怀抱。
“陆大殿下,你以为谁都馋你的身子吗,你以为谁都是孟引歌吗!”
她嗤之以鼻,冷哼一声气,势汹汹继续往前走。
光是听到她阴阳怪气的“陆大殿下”,陆星画的火气就有点忍不住了。
又听她说什么“孟引歌”,他的整张脸都沉了下来。
连她也觉得自己跟孟引歌之间有点什么?
看云锦书继续往叶风房间的方向走,陆星画浑身上下瞬间布满了阴霾的戾气。
他冷冷站在原地,掀动薄唇。
“站住!”
云锦书:“……”
“我叫你站住,你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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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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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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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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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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