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守护城门的兵勇们没心思凑热闹,他们如临大敌,忙忙碌碌的做好迎接新王驾临,大家换上崭新衣装、擦亮长矛,又一遍又一遍的巡视周围的情况,严防有人趁机作乱。
尽管如此严密的守卫,大总管和根依然不放心。他从紫阳宫调来数百名身披铠甲、手持长矛盾牌的护卫兵,大声命令他们沿着城门楼一字排开组成人墙,并且斩钉截铁的向护卫兵们下达命令说:“新王驾临时刻,任何人越过你们这道人墙,立刻拿下!”
听到数百名体魄健壮的护卫兵如雷鸣般的吼叫着答应,大总管和根满意的点了点头,接下来又四处查看哪儿还需要防守。
宽厚高大的城门楼第二层上,刚刚从紫阳宫广场赶来的几十位文官们似乎还没从刚才那一幕中回过神来,个个低眉顺眼的瞅着几十米下地面的舞台和长矛开价铮亮的护卫兵,却没一个人交谈议论。
“各位大人好啊!需要什么,尽管吩咐老奴去办。”忽然间,他们背后传来大总管和根热情嘹亮的招呼声。
大家对视一下,年纪最大的安咯大人迟迟疑疑开口说:“我年纪大了,站得太久腿脚麻木,浑身打颤。麻烦大总管吩咐仆役搬一把椅子过来,也好歇歇腿脚!”
“嗨,您瞧瞧我这个老奴才,光顾着忙下面的事儿,忘了照顾各位大人落座喝茶了,该死、真该死。哎,你们几个别愣着,快去营房里搬几十把椅子送过来,还有呢,快点儿上好茶,让各位大人润润喉咙,待会儿见了新王好说话……”大总管和根虽然废话连篇,但是也算有求必应。
就在说话的这会儿功夫,诺邦26个部落的首领也从四面八方骑马奔驰而来,连同他们带来的随从不下百人。这些部落首领平日里彼此之间很少见面,今儿一块参加迎接新王的仪式和登基大典,相见之后立刻热情寒暄,大笑声、问候声此起彼伏,往日安安静静的西门口今晚俨然变成了热闹非凡的大舞台。
此刻,应该在内城入口迎接新王的人都来了。至于夏丹先生嘛,他应该不应该来、会不会来,大家暂时还不知道。不论是大总管、还是那群已经噤若寒蝉的文官们,谁都不敢多问。
夏丹先生刚才离开地牢之后,缓缓走进紫阳宫里。几位护卫兵按照往日规矩立刻紧随其后听候差遣,岂料他却毫不迟疑的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必跟着自己。
护卫兵们赶紧行礼后退,直奔宫门口去了。夏丹先生站在灯光恍惚的长廊里左右前后看了又看,确定周围确实没人之后立马加快脚步,风风火火的来到了议政殿门前。
他轻轻的干咳了一声,然后轻手轻脚的迈过几十级台阶后慢慢的推开了那扇厚重高大而且装饰奢华的殿门,夜幕月光下宽敞庄严的议政殿里静悄悄的,象征诺邦至高无上权力的王位宝座坐北朝南,似乎在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新主人。
“乌鱼子、乌鱼子,你在什么地方呢?”夏丹先生仰头巡视着粗大的木梁,尽量压低嗓门儿问,同时慢腾腾的掩上了那扇殿门。
“嘿嘿,师傅,我在这里呢,看见了吗!”乌鱼子闻声向下一看,从大殿正上方那根足足有半米宽的木梁上探出头来,一边傻笑着一边低声答应。wWW.ΧìǔΜЬ.CǒΜ
“还在木梁上呢,累不累?”夏丹先生关心的问。
“累啥,下午您走了之后,我在这上面美美的睡了一觉,放心吧,没啥问题。”尽管已经藏身木梁六七个小时了,可这家伙依然轻快的笑着回答。
“我不放心,来看看那个锦囊放好了没有。”夏丹先生站在议政殿中间位置,昂头朝天瞅着弟子乌鱼子说。
“刚才已经把锦囊放在宝座坐垫下面了,您要是不放心就过去看看。”乌鱼子压低嗓门儿悄声说。
夏丹先生没吱声,而是蹑手蹑脚的做到宝座前轻轻的掀起精美的坐垫,看见那个小小的锦囊完好无恙的放在那里,微笑着抬起头来冲乌鱼子竖起大拇指,这个伶俐的小家伙则对着师傅调皮的笑了笑,然后缩回脑袋藏在木梁山。
“乌鱼子,我走了。你明日自己找个好时机下来溜出去,记住,千万不能被别人发现了,否则大事儿全都泡汤。”夏丹先生走到门口时,又不放心的回头小声叮嘱着。
尽管乌鱼子不知道锦囊里究竟放着什么重要物件,也不知道师傅所说的大事儿究竟是什么事情,但是这家伙还是非常认真的点头答应着。
离开议政殿后,夏丹先生一路小跑离开紫阳宫,站在殿门口看看表,此刻已经到了晚间11点,也就是说离新王进城仅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他抬起头看了看月光皎洁、星光璀璨的夜空,然后仔细的整理长衫上的盘扣和挎在腰间的宝剑,然后步履轻盈的走下石阶翻身上马,沿着宽阔的紫阳大道一路向西走去。
与此同时,怒威将军在内城以北二十里外的草地上也抬起手腕借着月光看了看表,然后飞快的站起来大声命令“晋安带着清兵队随我护送莫先生进城,其余三千兵勇原地留下警戒,从此刻开始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越过这个地方向南去。”
伴随着几位队长洪亮的答应声,怒威将军跃上战马,晋安则忙不迭的指挥自己的一千兵马列队围拢在将军和莫小五的轿椅前后左右,浩浩荡荡的队伍随着晋安一声令下缓缓向南。
夜幕月光下,只听见兵器铠甲撞击时发出的清脆声音、兵勇们的脚步声和战马前行时的喘息声。
坐在轿椅上的莫先生越琢磨怒威将军刚才那句话,越是觉的不对劲儿!
他嘴角冷笑着心想,我稀里糊涂傻乎乎的听信夏丹先生的话,从蒙城回来到了大岭口不坐安准的车,在那个荒山僻林下车,迷路之后差点儿死在大山里。偏偏碰巧遇到怒威将军的大队人马,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稀里糊涂的跟他回诺邦,这会儿怎么又变成护送我回诺邦了啊?
“麻烦几位大哥快走几步,追上将军,我有事要问他。”莫小五一边纳闷的想着一边随口吩咐抬着轿椅的几位兵勇,很快赶上了坐在战马上的怒威将军。
“马上就到内城了,你还有什么事儿?”怒威将军看了看莫小五急切的表情,没等他开口就问。
“将军,您刚才为什么说护送我回诺邦内城啊?”莫小五张口反问。
“呵呵,真是个喜欢较真的人,每句话都得琢磨琢磨。口误而已,没什么别的意思,您就安心等着回去享福吧。”怒威将军用轻松愉快的口气说着,瞅了一眼即将登基的新王莫小五,笑着夹了一下马肚子快速向前走,免得这家伙问东问西让自己不好回答。
“哎,我前天在大岭口生死未卜,怎么就偏偏遇到您的人马呢,这事儿很蹊跷,将军一定知道内情,您给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莫小五冲着他的背影大声喊着,还想继续追问,可是怒威将军回头一笑,纵马飞奔向前,片刻就到达队伍的最前面。
坐在轿椅上的莫小五追不上他,只好作罢!
随着午夜临近,护送莫小五的对于离西门口越来越近,而西门口的各路人物也不时的看表,紧锣密鼓的做好最后的准备。
“各位部落头人、各位文官请到城楼下,待会儿新王驾临时一块儿行礼。哎,奏乐的乐师,马上到各自的位置上,听我命令开始奏乐。还有,没事儿的看热闹的闲杂人等一律后退到护卫兵后面,不许往前走,免得占了道影响大队人马进城,都听清楚了吗?”大总管和根站在城门口的舞台扯着嗓子大声吆喝。
随着他的吩咐声,部落首领、文官们、乐师和艺人、从各处用来看热闹的民众立刻各自归位,很快安静下来。
“各位、各位,新王二十分钟后驾临,请大家一定听我安排行礼奏乐、表演乐曲歌舞,不要擅自行动……”大总管看看表,依然不放心的嘱咐着。
夏丹先生站在城门第三层的围栏边上,飒爽夜风吹拂而过,长衫飘飘、长发飞舞,腰间的宝剑在红灯笼的映衬下折射出璀璨耀眼的光芒,此刻的他远远看去犹如从天降临的仙人一样。
他看上去很平静,但是脑海里波澜四起,几十年来的一幕幕景象从脑海里掠过又一次次重新回放。
眼前的热闹景象仿佛视而不见,只有二十年前北方河边桥头卖字画、看风水养家糊口的年轻人,家里老迈的慈母、贤惠柔软的贤妻、一双胖乎乎粉嘟嘟的双胞胎儿女。每日忙完回到家中带回油盐米菜,一家人挤在狭小房屋里轻声慢语的交谈、乐滋滋的哄着宝贝儿女,为老迈的母亲揉捏肩膀捶背……
想到这里,尽管已经时隔几十年了,夏丹先生已经泪眼婆娑!
接下来的日子里,卖字画的年轻人偶遇乔装打扮的诺邦王洛佳图,一番交谈全都是蒙骗,年轻人却带着发财梦、怀揣让老母妻儿过上好日子的梦想,决定跟他奔赴南部这片法外之地。
岂料离开北方不久,诺邦王洛佳图为了让自己断绝重回北方和老母妻儿团聚的心愿,派出了杀手!
那夜一定和今夜一样月色皎洁、星光璀璨,可是杀手依然怀揣板斧利剑潜入破旧的木房子里,对着老人贤妻和孩子痛下杀手,一时间四位至亲至爱的人魂飞魄散倒在血泊里,命殒黄泉路。
多年后,当夏丹先生得知真相后痛下决心,要用最惨烈、最血腥的方式为妻儿老母复仇,那么今日就是复仇的开始、此刻即将拉开复仇的大幕!
夏丹先生手握宝剑,任凭夜风吹拂自己的衣衫和长发,脸上浮现出冷冰冰的笑。
“去,快去请夏丹先生下来。”大总管抬头看了看站在城门顶层围栏边的夏丹先生,急急火火的吩咐跟随在后的仆役。
几分钟后,夏丹先生不紧不慢、气定神闲的走下城门楼来到了为迎接新王而制作的仪门前又转过去,用严峻的眼神审视着城门下的七彩舞台、跃跃欲试的乐师、艺人、唯唯诺诺的文官、部落头人以及婢女仆役。
“先生,您看看那里不妥,老奴马上收拾收拾!”大总管和根弯着腰、满脸带笑的轻声问。
“大队人马进入仪们之前,必须验明怒威将军在大岭口找到的人是不是上神派来的那位。去,在仪门外铺一块红毯,点最亮的灯笼。”夏丹先生轻声吩咐。
大总管一听这话,心里满肚子不高兴,他想,你有事不早点儿吩咐,现在马上到午夜了请你下来,又说铺红毯、点灯笼,这不是故意给我这个大总管出难题嘛!
可是,就算是这家伙心里有一百万个不乐意,也不敢在夏丹先生面前表现出一星半点儿,他很明白,从此之后任何人违逆夏丹先生的意图,下场和不久前的河图大人一模一样。
“哎,您瞧瞧,老奴真的老了,脑袋糊涂,怎么就没找点儿请您下来检查一番呢!好好,好,老奴马上去办、这就去办。”大总管和根连声说着,转身招呼仆役快点儿去紫阳宫取红毯。
此时此刻,一千名兵勇在怒威大将军和队长的带领下,拥簇着莫小五抵达了紫阳大道的最西头,距离西城门仅仅有六七百米的距离。
“将军,咱们把莫先生送到西门就算是完成任务了,对不对?”队长坐在马上远眺西城门口,一边悄声问一边回头看了看坐在轿椅上的莫小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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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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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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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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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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