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丹先生微微一怔,随即冷冷的笑了笑,接着口气严厉的质问“按照河图大人这番话的意思,文官受命于民,不必理会受命于上神的诺邦王,对不对?”
他这句话说的有些牵强,多多少少有些曲解河图的本意,可是又让人难以反驳。河图听完之后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辩解,只好站在原地支支吾吾,看上去无比尴尬。与此同时,身后的文官们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各位文官,洛佳图家族治理诺邦民众五百年,立下了官民制度,久而久之就成了天宪祖制不可更改。飞翎女王独断专行、妄想独掌大权,已经被废黜王位,洛佳图家族治理诺邦已经成为过去。诺邦改天换地迎来上神派遣的新王,可河图大人居然还拿洛佳图家族立下的祖制说事儿,不知道究竟是居心何在!”夏丹先生一改往日宽厚仁慈的模样,声音洪亮、语气凌厉的当众质问,同时眼神犀利的看着一群唯唯诺诺的文官和不知所措的河图。
文官当中大部分人马上明白夏丹先生这番话的用意何在,个个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样子瞅着尴尬又手足无措的河图大人,等着看接下来的好戏!
“夏丹先生,下官、下官一心拥护废黜飞翎,恭迎上神指派的新王登基称王统治诺邦啊!刚才一时失言,请您……”河图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杖,语气急切的辩解,可是刚刚说了半句就被打断了。
“河图大人刚才还说自己按照诺邦祖制受命于民,不必出城迎接新王,这会儿怎么又在众人面前表现忠心不二了呢?您如此翻来覆去、颠三倒四的说辞,让我不知道该相信前面那一句、还是相信后边那一句啊!”夏丹先生语气坚定的质问。
此言一出,他身后的文官们立刻灵敏的嗅出夏丹先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这个老家伙!
“这也难怪,刚刚逝去的老诺邦王对河图大人有着知遇之恩,他知恩图报,对洛佳图家族念念不忘,也算是人之常情。”年轻一点儿的文官巨悍装出不经意的模样儿念叨着,眼神和语气里还带着落井下石之后的快意。
“巨悍大人不要这样说,我的本意是……”河图一愣,语气急切的分辨,但是话刚刚出口又一次被打断了,但是这次并非夏丹先生打断了他,而是刚才落井下石的巨悍。
“您刚才还跟我们说,新王来历至今是个谜团,令人生疑,这话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您怀疑新王并非上神派到诺邦来的吗?”巨悍慢悠悠的抛出这句话,昂头轻蔑的看了看满脸汗珠的河图,脸上浮现出幸灾乐祸的意味。
夏丹先生站在原地不吭声,但是犀利而冷峻的眼神如尖刀一样盯着河图的脸,如此一来这个有口难辩的老文官又气又恼,浑身哆嗦着想继续辩解,但是情急之下张开口却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夏丹先生的目光缓缓转移到了巨悍的脸上,似乎在鼓励他继续讲下去。
“河图大人,刚才您说新王来历是个谜团的那会儿,数十位同僚都在场,大家都听的清清楚楚,我看您就别再抵赖了,没用的。”巨悍非常清楚夏丹先生的意图,随即顺水推舟,给予昔日同僚河图大人致命一击。
夏丹先生轻轻的干咳了两声,用威严而低沉的声音问“河图大人,这是真的吗?”
“夏丹先生,您千万不要听信巨悍挑拨离间、信口雌黄啊!他断章取义,纯粹是想栽赃陷害老臣。”河图站在那里微微颤抖,痛苦而急切的分辨着,但是时势不会让他的分辨起任何作用。
“我问你,刚才巨悍大人所说是否属实?”本来稳如磐石、波澜不惊的夏丹先生忽然间开口朗声喝问,把在场的人吓了一跳,一个个盯着夏丹先生等待这场对话的结局。
“老臣的确说过这样的话,可本意绝非质疑新王的来历,而是说到现在还不知道新王究竟是谁!”河图赶紧辩解。
“哼哼,按照你自己的解释,上神委派谁驾临诺邦治理这片土地和臣民要事先征求你的意见,对不对?”夏丹先生大声质问,其实是奚落调侃他,看起来不打算给这位老文官留一丝情面了。
“不、不是,绝对不是。”河图慌忙回答。
“那就是故意歪曲,说本人挟上神旨意而私自另立新王吧?”夏丹先生口齿清晰、厉声喝问。看样子是横下心来把他往绝路上赶了。
河图有多少张嘴也分辨不清了!直到这会儿,他才知道夏丹先生的权威,情急之下老迈的身躯微微一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泪纵横的嚷嚷着“夏丹先生,您误解了老臣,真的不是您说的……”
“好、好,我没有听到河图大人刚才说的话,也不妄自揣测。可在场的各位文官大人刚才一定听的清清楚楚,心里明明白白,那就请大家当面公断,河图大人是不是质疑新王来历、诽谤诬陷我这个前任大巫师吧。”夏丹先生语速飞快的说完这句话,转脸挨个审视着面前的一个个文官。
此时此刻,不仅如何表态很重要,就连表态的快慢也很重要!
“依我看,河图大人刚才那番话就是质疑新王的来历、诬陷诽谤夏丹先生,大家说对不对?”又是巨悍第一个带头嚷嚷着,这家伙说完之后回头看了看一个个同僚。
一时间,紫阳宫门前的文官们个个争先恐后的叫喊着“是的,他就是这个意思,巨悍大人说的没错!”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加上夏丹先生的意图就是打算杀鸡给猴看,在诺邦做了大半辈子文官的河图大人也就离死不远了。
事到如今,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会落个什么样的下场了。只见耄耋之年的河图大人悲愤无奈的丢开拐杖匍匐在紫阳宫门前的广场上,忽然间猛的抬起头来仰望夜空,用悲怆而恼怒的声音高呼“上神啊,你睁开眼看看,老臣冤死了!”
“河图大人,你埋怨上神是个不睁眼的瞎子,是非不分,夏丹先生蓄意冤枉你,对不对啊?”另一位急于向夏丹先生表现忠心的文官丽景子向前走了两步,站在匍匐在地的河图跟前慢悠悠的问。
夏丹先生冷笑一声,淡淡的说:“罢了,不必再问了。大家都是诺邦栋梁,分得清是非曲直,说说该如何处置河图大人吧。”
“诅咒上神、质疑新王来历、诽谤夏丹先生,不杀天理不容。”巨悍立马嚷嚷着,丽景子连忙随声附和,接着各位文官纷纷称是。琇書網
“我是前任大巫师,不能处置文官武将,此事还是等新王登基之后再做决断吧。”岂料夏丹先生并没有立刻痛下杀手,而是暂时给了河图一条生路,只是这条生路并不明朗。
“夏丹先生言之有理!”一群文官争先恐后的响应。
“来人,把河图大人压在紫阳宫地牢里,等明日新王登基之后再发落。”夏丹先生淡定的吩咐不远处的护卫兵。
随着队长的一声答应,几个护卫兵跑过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拖起浑身瘫软的河图向紫阳宫西侧的地牢走去,一群文官瞪着大眼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夜幕里,这才回过头来瞅了瞅夏丹先生。
当他们看到夏丹先生凌厉威严的目光时,一个个噤若寒蝉耷拉着脑袋,暗暗庆幸夏丹先生没有拿自己开刀。
“呵呵,刚才让诸位大人受惊了。新王即将登基的时刻,本来不该问罪于人,只是河图大人太过分,不得不给他提个醒。至于河图大人日后如何,只能看新王的意思了,希望诸位……”夏丹先生意味深长的说到这里,慢悠悠的停下来瞥了一眼跟前的文官们。
“夏丹先生,您就是诺邦的主心骨,您说的话、做的事情就是上神的旨意,我们这些人只有惟命是从的份儿,既没有质疑的胆量、也没有那个想法,有事儿您就吩咐!”巨悍不失时机的表达一片忠诚之心。
“哎,巨悍大人,我老眼昏花,怎么瞧着今晚护卫兵的兵器全都换成了砍刀啊!你瞧瞧是不是我看错了!”夏丹先生忽然话题一转,指着不远处手持长矛的护卫兵大声问。
众人一愣,巨悍却毫不迟疑的嚷嚷着“先生您没看错,护卫兵手里的兵器今晚全都换成砍刀了,大家仔细看看,他们手里拿的是不是砍刀啊!”
“对对、没错,是砍刀!”一群人争先恐后的睁着眼说瞎话,却像模像样、一本正经。
“好好,这就好,说明我这双老眼还看得清楚。”夏丹先生非常明白,通过收拾河图这个不识数的老东西,让这群平日里喋喋不休、议论长短的文官总算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也知道该听谁的话、按照谁的心意办事了。
“先生,新王即将驾临内城,我们该做什么,请您吩咐。”巨悍弯着腰低声下气的问。
“请各位到西门口迎驾!”夏丹先生气定神闲的大声说着,嘴角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看着文官们疾步快走向西而去,他却返身径直朝着紫阳宫地牢方向而去。
夏丹先生在诺邦没有禁足之地,即便是去王宫地牢也如履平地。片刻之后护卫兵带路来到了关押河图的小牢房门口。
“河图大人,我来看看你!”嘴里低声慢悠悠的说着,他不紧不慢的走进去站在了这个倒霉的老家伙跟前。
蜷缩在墙角耷拉着脑袋的河图闻声惊起,扶着墙颤颤巍巍的面前站住之后迟疑片刻,忽然间又扑通一下子跪倒在杂草上,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老臣不知好歹,惹您生气了,实在该死,任凭您发落处置。但是夏丹先生您宽厚仁慈,求您千万不要株连我的家人啊!”
“河图大人您没错,我刚才就是拿你做个样子给别的文官看。要怪,只能怪你多说话!”夏丹先生一边伸手扶着他慢慢的站起来,一边轻声细语的说着,完全没有刚才那股子置人于死地而后快的狠劲儿。
“事到如今,老臣希望以死赎罪,只求不要累及家人,还望夏丹先生多发慈悲成全我。”河图佝偻着老迈的身躯急急火火的说。
“不至于死!等着吧,新王会宽恕你,让你回山南老家颐养天年,还会照发俸禄的。”夏丹先生说完之后看都没看河图,轻飘飘的转身就走,前脚刚刚迈出牢门就听到背后扑通一声,河图再次跪地的动静。
“我说话算数,新王登基之后立刻就会放你回家养老,请起吧。”夏丹先生站住之后轻声说着,疾步走出地牢向紫阳宫方向而去。
此时已经到了晚间十点钟,怒威将军派到内城的罕图早就回来了,并且一五一十的汇报了夏丹先生的安排。怒威将军随即吩咐兵勇们原地休整,等临近午夜时分出发进城。
夜渐渐深了,内城北部的草地上一片宁静,怒威将军坐在战马身边的树桩上遥望夜幕,看样子若有所思。几位幕僚和骑兵将领轻声交谈,他们的话题当然也是围绕在新王登基这件大事儿,绝大多数兵勇疲惫不堪,一个个仰卧在草地上闭目养神。
莫小五坐在轿椅上眯着眼过了好一会儿,感觉无聊,睁开眼看看大家没啥动静,不远处的怒威将军正在盯着夜空若有所思,没有和他闲聊的意思,这家伙只好闭上眼睛等待午夜来临快点儿赶回诺邦内城。
但是,内城西门口与这里截然不同。
在紫阳宫大总管和根的指挥下,这座三十多米高的古老城门楼上早已挂上了无数盏硕大的红灯笼,明亮的灯光把四周映照的红彤彤的,一片喜庆气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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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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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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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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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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