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干什么!”男人的怒吼炸开了这极静的雪地。
宋若词哆嗦着睁开冰冷的眼皮,看着眼前交错的人影,张了张冻的发紫的嘴巴,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尹婉莹这会不怕雪了,哭着跑了出去,委委屈屈的哭诉道,“大少,我不是故意要让她跪下的,我好心来看看她,结果她让我滚,还一把推开我自己出去跪着了,嘴里不干不净的,都在说骂我的话,你可千万不要被她蒙蔽了!”
池君寒脸沉如夜,拧起的剑眉上沾着雪花,他落在院子里那个女人身上的目光炙热而愤怒,包含着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恨意,他无视了尹婉莹的哭诉,拦腰将一动不动的宋若词打横抱起,飞快踏入房间内。
意料之中的温暖没有来临,房间内外的温度,竟然差不多!
他怒从心起,怒问道,“里面为何这样冷!”
贺进急忙赶到,气吁吁道,“我去查了,几个仆妇告诉我,说是尹小姐让把这个院子里的东西都撤了,供暖也断了。”
尹婉莹吓的都不敢哭了,揪着衣袖惨白着脸畏畏缩缩的往角落里站。
怀中的宋若词意识已经没了,手死死的绞着他的衣服,那是她唯一能接触到的温暖,口中似乎在喃喃着什么。
池君寒皱眉俯身去听,只听见了不断重复的两个字,“妈妈……”
他将她放进被子里,不断用手搓热她的手,放在嘴边呵气,贺进让人去供暖的同时,先拿了几台取暖器围着床边,室内的温度逐渐起来了。
可宋若词身体的温度还是冰凉,意识也没有恢复。
杨妈心慌的在旁边看着,急的干跺脚,尹婉莹瞥了她一眼,杨妈却连搭理都没搭理她一下,站在床边看着。
这满屋子的人目光都聚集在宋若词的身上,她又成了摆设,尹婉莹气的一肚子火无处发泄,看着池君寒替宋若词暖手的举动,更是嫉妒不已,她挑了块不那么冷的地板,哭哭唧唧的跪了下来,企图把焦点引过来,“大少,你可不能错怪了我,都是宋小姐自己作的,我没呵斥都没呵斥一声,她自己就去跪着了,我也被她吓了一大跳,现在人这样了,我也不敢说我没有责任,可我实在是委屈。”
池君寒目不斜视,用手背试着宋若词额头的温度,哈气道,“杨妈,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尹婉莹凌厉的看向杨妈,杨妈却低着头半天不吭声,保持沉默。
池君寒心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冷笑道,“你当她傻还是我傻,一个怀了七个月身孕的孕妇,不顾性命只为了跟你怄气,去雪地里跪那么久?”
“大少的话可不能这么说,你看你现在的样子,不就被她骗了吗,这是苦肉计,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还没跪上多久你就到了,恐怕都是她的算计!”尹婉莹大声控诉着,适时留下了几滴眼泪配合演戏。wWW.ΧìǔΜЬ.CǒΜ
她见池君寒不信,扑到床边摇晃着宋若词的身体,哭道,“你醒醒,别装了,谁不知道你害大少的那些事,现在还想着算计他,你也不怕亏心吗!”
“够了!”池君寒一把推开她,眸底蔓延起一股戾气,“尹婉莹,面子里子我都给过你了,这儿不是你撒泼的地方,滚!”
尹婉莹哀嚎一声摔倒在地,眼眶里含着泪,愣愣看了他几秒,惨白着脸捂着肚子在地上翻滚起来,“我的肚子,我的孩子,好痛,大少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贺进看了眼地上的女人,又看了眼床上的女人,谨慎道,“大少,现在怎么处理?”
“把她带走!”池君寒看也不看尹婉莹一眼,猩红的眼像要嗜血。
尹婉莹大约也知道自己触了池君寒的逆鳞,一被人扶起来,立刻边呻吟着边麻溜的走了,快的不像是个孕妇。
贺进将门窗关上,让杨妈给宋若词喂热水暖身子。
杨妈眼里噙着泪花,一边喂水一边探温度,察觉出不对劲来,“房间里都这么热了,热水也喝了不少,怎么她的体温还是不见恢复?”
她摸了下她裸露的皮肤,惶然道,“这冷的跟个冰块似的,不应该呀!”
池君寒拧着眉梢,也觉得女人的手像怎么捂也捂不化一般,他的体温似被无形的屏障隔住了,怎么都渡不到她身体里去。
贺进又搬来一床被子,平铺在宋若词身上,将边边角角都包好不漏风,忽然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杨妈抬头一看,望着那摊被子渗出的血迹呆了一呆,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怎么还出血了,这可怎么是好,老天爷保佑,可千万别再出事了!”
池君寒的眼球被那滩红色刺的生疼,他不顾贺进的阻拦,指尖轻颤的从渗血的被子角落轻轻掀开,血腥气立刻弥漫了出来,被子从他指尖悄然滑落,宋若词的下半身,宛如泡在血水里。
而那些血,是她身上唯一温热的东西。
杨妈心跳都快停了,结结巴巴道,“这……这怕是小产了?”
池君寒朝着门外歇斯底里的怒吼道,“快叫医生过来!她现在不能流产!”
宁城的医院里,几个妇产科医生紧张的进行着手术。
护士不断擦拭着医生额头的汗水,还有几名专家在手术室外议论着。
门外的小护士们叽叽喳喳的咬耳朵。
“里面那个是谁?”
“听说是池少的夫人,进医院好几次了,上次险些病危了呢。”
“可池少对她好像不冷不热的,你看那些人也都叫她宋小姐。”
“你知道什么,男人的心思——指不定那是小池少奶奶也说不定呢?反正都是池少的女人,二房有了孩子,和大房比意义还不都一样?”
小护士们像勘破了什么秘密似的,窃窃的笑了起来。
相较于外面的轻松,手术室内严峻的气氛几乎都要蔓延出来,把门口等着的每一个人的脸色,都染的焦虑苍白。
贺进不断的在手术外踱着步,见那些议论的医生摇摇头散了开来,急忙追上去问道,“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为首的医生正是那天问池君寒是不是不想留宋若词性命的,尴尬的看了看同事,将贺进扯到一边,低声问道,“贺特助,我不是都告诉过你了,池少心里这是在想什么,怎么又把人给……弄成这样了?”
这三番四次的进医院,人都快成破布娃娃了,看着好好的,实则芯子底子全毁了。
什么孕妇能遭受的住这么密集这么高强度的治疗?
能活到现在,真算是这位命硬。
贺进更是一脸难以言说的僵硬,他低咳了一声,蹙眉道,“你问这些干什么,快点告诉我,人还能不能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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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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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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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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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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