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旋风刚开始只是卷起一些纸钱,之后又多了一些小石头,它们从我的面前飞过,那些石头便一块块地打在我的脑袋上。
情急之下我疯狂地挥舞着手里的柳条,可这不但没能把他们赶走,却是惹得他们更加生气了。
我的脑门子被小石块砸得砰砰作响,额头上也是冷汗直流,我的眼睛也再不敢去看眼前的景象,我从地上爬起来摆出跪姿,也顾不得额头上的伤口还在淌血,只是一个劲儿地埋着脑袋磕头。
“各位鬼大爷,这债我不讨了,您们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再也不敢无理了……”
就这样,我埋着脑袋在那里足足磕了有三分钟的头,耳边的风声一点点的消失,我再次抬头一看,乱站岗安静了,不过我刚才撒的那些纸钱也一张不剩。
我自嘲地冷笑一声,我这哪儿是来讨债呀,这分明是给这些大爷送钱来了。
被一群鬼折腾得这么惨,我想着这事儿要是被徐小萱他们知道了,那还不笑掉大牙,我恐怕以后再没脸面在他们面前抬起头做人了。
我重重地把手里的柳条往地上一扔,缓缓站起身来,谁说这东西能打鬼的?全他妈是骗人的!
由于刚才摔那一跤,布袋里的馒头撒了一地,我叹着气把馒头一个个的捡回来,看着馒头上沾着的泥土,我仿佛已经看到了徐小萱叫喳喳地对着我发怒的表情。
看来这风水师真的不是那么好当的。
其中一个娃娃馒头滚到了旁边的一个坟头,我捡起来的时候发现娃娃的眉心处多了一个红点,而且它的重量明显是增加了不少。
我朝着这坟墓前的墓碑一看。
“王翠芳之墓。”
我冷笑一声,好歹算是收着一个,看来这鬼里面终究还是有讲良心的。
我对着这墓碑作了个揖。
“谢了。”
终于,这债我不打算收了,要是再在这里耗下去,我的小命今晚上可能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不过这一个福寿娃娃肯定是不够回去交差的,无奈之下,我随手捡起路边的几块鹅卵石丢进了布袋子里。
回到徐家已经是凌晨两点钟,平时这个点他们三个早就睡了,可这时我却见院子里还亮着灯。
我推门一看,只见徐小萱和仁哥居然还坐在院子里。
我见到他们后尴尬地一笑。
“哟,这么晚了还没睡呢。”
徐小萱把怀里抱着的肥猫放到地上,然后站起身来打了个哈欠。
“在等你呀。”
“等我?”
仁哥说道:“师父说今天是你第一次出去办事,让我们两个照应你一下。”
我点了点头,心想真想照应我就该陪我去乱葬岗,待在家里能照应个屁呀。
我说道:“我回来了,没事儿了,你们去睡吧。”
说完,我匆匆地要进屋,这时徐小萱突然拦在了我面前,她对着我的脸瞅了瞅。
“哟,这第一天办事儿就挂彩了呀,这身上还弄得脏兮兮的,要不要师姐帮你上点药呀?”
我咬了咬牙,这臭丫头,明明比我小两岁,却仗着辈分比我高一点,成天在我面前师姐长师姐短的说个没完。
我侧过脸去,努力掩饰自己脸上的狼狈。
“哦,不用了,就是一点小伤,刚才中间出了点小意外,不过没什么大问题。”
这丫头的眼睛盯着我转了转。
“小意外?没关系,今天的收获如何呀?”
我下意识地抓紧了手里的布袋。
“收获呀,嗯……还不错,虽然没全部讨回来,但大概也讨回来了三分之二左右。”
徐小萱微微一笑。
“哦,三分之二,那你比我厉害呀,我记得我第一次去讨债的时候可是只讨回来了一半。”
我咽了口唾沫,不敢看她的眼睛。
“一半呀……那你也不赖。”
这时她缓缓伸过手来抓住了我手里的布袋。
“干……干什么?”
“我想看看你有没有说谎呀。”
“说谎……不能够,我张洋啥时候说过谎呀。”
“那就松手呀。”
“哦,好。”
我缓缓松开布袋,手心的汗被风一吹有些凉飕飕的。
徐小萱提着布袋颠了颠。
“嗯,不错嘛,的确是重了不少,我这小师弟果然很厉害。”
我呵呵一笑。“过奖,过奖。”
突然,这丫头又眉梢一扬,接着说道:
“不过,我没记错的话,今天的馒头总共是四十六个,也就是九斤二两,每个馒头能装一两五钱的福报,你要是把它们都装满了,这一共也才十六斤一两。
就算是我做的馒头不能保证二两一个那么精准,但整体误差也不会超过半斤,现在你这袋子里的东西少说也有二十来斤,那多出来的斤两究竟是从何而来?”
我心里一颤,坏了,我刚才只是随便捡了几块石头丢进去,根本没细算,原来石头放多了。
我还没来得及解释,徐小萱已经随手把袋子一翻转,里面白花花的馒头顿时滚了出来,馒头堆里,那几块灰色的鹅卵石显得格外的醒目。
徐小萱捡起地上的馒头挨个儿看了看。
“好呀,你忙活了一晚上,最后是一两福报也没讨回来,居然还装了几块石头回来充数。”
我慌忙掏出衣服口袋里的那个馒头。
“其实也不是一两没讨回来,这里还是有一个的……”
“一个?所以你觉得很自豪吗?”
我低下头。
“是这差事太难了。”
“呵,明明是你太无能。要么就是你这十天偷懒了,根本就没把爷爷交给你的灵咒背下来。”
我连忙说道:“那你可别冤枉人,灵咒我已经可以倒背如流,鬼话我也已经会说了,只是……”
于是我把刚才乱葬岗发生的事情大概给他们说了一遍,不出我所料,徐小萱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哈哈哈,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么没用的风水师,哈哈哈,笑死我了。”
仁哥摸了摸下巴,对我说道:“听你这么一说,那问题应该是出在了柳条上,你当时是怎么用柳条的?”
我拿起门边的笤帚学着刚才的样子比划了两下。
“就这么拿在手里挥呀,难不成这用柳条打鬼还有什么讲究?或者说还有什么特定的功法?”
仁哥说道:“功法倒是没有,因为这柳条打鬼在民间是广为流传的,不一定是风水师,普通人都能用,但是这讲究却也不是没有。”
我端起院子石桌上的茶壶,张大嘴巴灌了两口。
“说来听听。”
“其一,是你拿柳条的手法,必须是食指伸直,其余四指弯曲,这样柳条才能与你心脉中的阳气相通,才能对鬼造成一定的伤害。
其二,你打鬼的时候心里不能有恐惧的情绪,恐惧会阻碍你身体内三阳之火的运行,一旦阴盛阳衰,柳条同样会失去效果。”
听仁哥这么一说,我再细细一想,难怪,这两条规矩我全都犯了,怪不得柳条会失灵。
我叹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不过这也怪不得我。都怪我刚才出门的时候你们没跟我交代清楚。”
徐小萱说道:“这种事情也需要交代?这是常识好吗,你没听师哥说吗,普通人都会用。那我明天不教你用筷子你就不吃饭了呗。”
“喂,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损呀,行呀,明天我不用筷子了,我让师姐喂我吃。”
“想得美。”
仁哥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小洋,你明天再去一趟吧,到时候记得把通灵符戴上,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我点了点头。
“行了,我明天再去。时间不早了,仁哥你休息去吧。”
我走到井边,把脸上擦洗了一下。
然后拿了两个OK绷,在院子里照着镜子想要把头上的伤口贴上。
“妈的,歪了。”
这时徐小萱突然又从里屋走了出来。
“你这么弄,伤口不感染才怪。”
“你怎么还不睡?”
“你说呢?”
她端着个木盘子走到我面前,上面放了瓶消毒水和一些其他的药物。
她先用消毒水帮我清理了一下伤口,又用纱布敷上药粉把我的伤口包上,然后对着我的额头吹了吹。
“好啦,这样绝对不会留疤的。”
我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
“谢谢啊,你刚才不是说我没用吗,怎么现在又……”
“你再没用,进了我们徐家也就是徐家人了,我这个做师姐的怎么也要照顾一下师弟吧。”
不得不说,徐小萱平时虽然一直对我咋咋呼呼,但这一温柔起来还是挺迷人的。
“你脸红了?”
“没有,刚才洗脸的时候搓得用力了点……”
“哼,真是没出息,在自己师姐面前都能害羞,以后肯定娶不着老婆。”琇書蛧
“我都说了我没脸红,再说了,我娶不娶得到老婆要你管呀。”
这家伙似乎从来不听我的解释,她端起盘子走进屋内。
“行,我不管,不过你今晚上这债没收到,怎么还拖了一条尾巴回来。”
我愣了一下,有些没明白她的意思。
“什么?”
她拍了拍我的后背,只见三张雪白的纸钱掉了下来。
我顿时惊了。“什么情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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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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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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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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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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