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称臣>第 73 章 /来了/
  许一盏赴宴的时辰刚好,正合乎她的官阶,比二三品的稍晚,又不至于拖延到皇帝皇后都到场了还姗姗来迟。

  不过这次受邀的臣子大都携了家眷,连端坐末席的何月明都领了盛书烟,与盛宴并排坐着,正和盛书烟咬着耳朵。

  何月明见许一盏入殿,忙冲她挤眉弄眼,而许一盏本来端着架子,刚令阿喜将礼品递去礼部,正目无下尘地往席位上走,压根看不见他的眼色。

  在场的虽然都已是二三品的高官,却都不敢招惹这位太子太傅。就算是亲近太子一系的官员也和她无话可谈,都只能敬而远之。

  却见何月明辛苦地从数斤重的礼服底下探脚出来,一脚踩住许一盏礼服的衣角,许一盏一个踉跄,回眸瞪他。

  这一眼恰瞪见盛书烟,许一盏倒有些惊喜,盛书烟的眉眼依然如昔日一般娇艳,全看不出是生育过子女的妇人。不过当年待嫁的娇小姐今日已盘了高髻,虽然眉眼间仍是旧时略带三分傲慢的情态,却已收敛了不少锋芒,至少没有再冲上来对她翻个白眼了。

  许一盏只朝盛书烟点了点头,盛书烟也不忸怩,落落大方地向她点一点首,何月明在旁皱眉,嚷道:“许大人,你盯我娘子干嘛?”

  “人家漂亮,多看两眼干你屁事。”

  何月明故作愤懑道:“你羡慕你自己找去,别往我家的看,都三十好几的老家伙了,还不成亲,真当自己风流倜傥香饽饽呢?”

  许一盏抬了抬眉,却见盛书烟已经先她一步拧住何月明的胳膊,回首冲她礼貌地笑笑,盛宴则冷笑着别过眼神,压根懒得干涉这对小夫妻的交手。

  许一盏心情大好,调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夫人?我夫人的容貌,可不输你家的半分。”

  何月明愣住,半晌没出声。连带着正喝酒的盛宴也呛了一口,尴尬地擦了擦嘴。

  许一盏拿下一城,也不恋战,拍拍屁股便走人了,独留何月明在她身后呆若木鸡,急匆匆地跟盛宴议论起这狗东西太傅什么时候娶的夫人。

  -

  然而等她坐在席上,许一盏的好心情便都烟消云散。

  她有点想把头上那根簪子掰断了当筷子使,什么时候这些宴会能做到菜和筷子齐上,皇帝皇后能做到提前到场提前开饭,许一盏觉得自己能多活三年起步。

  偏偏此时听见一阵嘈杂的敬贺之声,似是有什么大官进了宫殿——可比她进殿的声势大得多了。

  周围的人都齐刷刷地起身,唯独许一盏按兵不动,只是端着银制的酒爵,浅浅呷了一口。

  对方走过她的眼前,许一盏略微掀了一下眼帘,对面果然是款款落座的晁相晁大人,及他身侧低眉顺目的方沅。

  而晁相下位,该由从一品太子太师落座的位子,至此依然空空荡荡。同样的,顾此声也还未到场。

  厉害啊,比她还消极怠工,不愧是家喻户晓的前朝余孽。

  -

  宫娥如云,丽影扰扰,许一盏独自在席上坐了会儿,等得微闷,想拉盛宴和何月明一起出去逛逛,但见他俩的身边也聚了一群满脸堆笑的官员,只能作罢,微有几分心烦。

  不为别的,就为她饥肠辘辘,眼前摆着珍馐佳肴,唯独不给筷子,害她只有几杯酒水能果腹。

  近几日都是大晴,今日也不例外,前些天的积雪融得所剩无几,她透过大开的殿门,甚至能看清那些行礼的宫侍们战战兢兢的神情。

  然而片刻之后,却见一名宫娥匆匆向她行来,许一盏偏首支颐,把着酒爵观察她的衣着——显然比轻珏轻环精细了不知多少,想是皇室成员的婢女了。

  宫娥停在离她一步的距离,垂眸斟酒,飞快地道:“许大人,皇后娘娘请您宴后往椒房殿品茶。”

  许一盏挑了挑眉,指着自己:“我?外臣?”

  “回大人的话,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许一盏悟了。这是岳母大人来考校她对太子的一片真心了。

  她草草点下头,宫娥便悄然隐退,许一盏没忍住,又叫住她:“娘娘现在忙吗?”

  宫娥一愣:“您有何事吩咐奴婢转告?”

  许一盏:“臣饿了,娘娘能不能批准早点发放筷子。”

  宫娥:“......”她低声道,“开宴的时辰是选定的吉时,还请许大人忍耐片刻。”

  没等宫娥解释完,便听得门外的唱礼声一停,群臣皆整理着装,默然归位。许一盏也随之望去,宫娥立即垂手隐退,片刻便不见了身影。

  -

  皇室的架子还是这么大,满室暖融融的炉火烘着,随行的宫侍依然端着两只御用的手炉。

  于是在宦官尖细的宣驾声中,百官伏拜,许一盏只听见自己肚子一连串的怨声,余光则瞥至左侧——一双雪底缎面的皂色鞋履自她跟前走过,一团暖意毫无阻滞地贴近了她,皇帝道罢平身,许一盏如释重负,一屁股坐回位上,便见小太子坐在她左边略高半级的席位,锦绶玉钏,鹤氅曳地,同样回眸注视着她,略略一笑,风情惊人。

  朝中官至正一品的武官只有盛何两家的老将军,可两位戍守西北,自然是缺席。而许一盏本身就是从一品,太子殿下又如长在她身上一样,恨不能时时刻刻粘着太傅,甚至不惜自降身价坐来她身边,许一盏的地位登时显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m.xiumb.com

  宫侍们一连串地上前奉上银筷,许一盏感激涕零,就等着皇帝动了第一筷。

  不过这次与先前不同,宴上除了帝后和太子,还多了一位顺宁公主,端坐在皇后身侧,身边伺候的还是释莲。

  许一盏小声问:“他俩和好了?”

  褚晚龄借着袖袍遮掩,名正言顺地握住许一盏的手,同样小声地回答:“释莲就没和她吵过。”

  许一盏急着吃饭,忙挣开他,撇着嘴抱怨:“你要是有公主一半坦诚,梅川那会儿也不至于逼我主动。”

  “嗯?”褚晚龄处变不惊地望她一眼,一面用左手帮她倒酒,一面问,“太傅几时和晚真说过话?”

  许一盏:“......”

  褚晚龄又追问:“聊了什么?她还缠着要你做她太傅?”

  许一盏则专注地看向大殿中翩然起舞的舞女,一本正经道:“啊,这姑娘跳得可真漂亮。”

  褚晚龄拿她没辙,只能好脾气地笑笑,许一盏本想给他夹菜,但毕竟太子已是十六七岁的人了,再由她来喂饭,恐怕下午就能传出太子和太傅的龙阳之好了。

  ——虽然现在也不少。

  “我刚才跟何月明聊天,他说我三十几岁还不成亲,早就不是当年才貌双全冠绝华都的香饽饽了。”

  褚晚龄面不改色地道:“太傅在我眼里永远冠绝天下。”

  “他有什么可豪横的,不就是比我多了个漂亮夫人。所以我跟他说,我夫人的容貌不输他家的半分。”

  褚晚龄低垂眉眼替她剥着水果,静静地听她嘟囔,不时把新鲜的果肉放进盘里:“只是容貌吗?”

  许一盏斜他一眼:“不然你还有什么?”

  褚晚龄手指一颤,不无委屈地道:“姐姐,我还比她年轻。”

  许一盏忍俊不禁,刮了刮他秀挺的鼻梁:“是嘛?这么好啊?——说起来,刚才有个宫女来说,皇后娘娘召我宴后去椒房殿,是为了我俩的事吗?”

  “母后没和我说。”褚晚龄眉尖微蹙,一边考虑着什么,一边毫不顾忌外人眼光地给许一盏夹了一筷子菜,“无碍,等会儿我陪太傅过去。”

  许一盏复道:“那顾长淮和顾此声怎么没来?”

  褚晚龄神情淡淡,只应道:“他们送了贺礼,但顾此声请差亲自去海州检阅军队了。”

  “顾长淮呢?”

  “病假。”

  许一盏心里却有些打怵,她一向不喜顾长淮那副心机深沉的模样,因此两人几乎从未交过心,顾长淮若真是刻意引她去查前朝之事,那一定会猜到她将此事告知太子。

  可现如今褚晚龄却要随她出征,她总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然而没等她开口,褚晚龄向前倾了倾身子,偏着头看她神情,眼里星星点点地盛满笑意:“别担心,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许一盏刚皱起眉头,却被褚晚龄飞快地亲了一下,惊得许一盏连忙后仰,褚晚龄忙拉住她,哭笑不得:“没人看见,别怕。”

  “...你这胆子。”许一盏还想多说,眼神却不自觉地飘向上位,不料正撞上皇后娘娘的目光,威严凌人,显然将他们方才的互动尽收眼底,许一盏顿觉一阵后怕,低声道,“皇后娘娘好像......看到了。”

  褚晚龄闻声抬头,却忍着笑道:“嗯,那怎么办?母后她会不会拆散我们呀,姐姐?”

  许一盏:“......”

  她彻底无话可说,一掌拍在褚晚龄腿上,自觉挪了几寸。

  褚晚龄有意向她靠近,却被许一盏一瞪,后者咬牙切齿地警告:“殿下自重。”

  -

  但褚晚龄最终没能陪她一起,宴会刚散,皇帝身边的大宦官程良便已走了过来,笑眯眯地:“太子殿下,陛下请您去御书房商议沿海通商一事。”

  褚晚龄也始料未及,愣了片刻:“现在吗?”

  “是。请您立即动身。”

  许一盏:“......”虽说是大不敬,但帝后这番操作实在太不是人了。

  褚晚龄也不能忤逆圣意,许一盏心知肚明,只好故作顺从地一笑,咬牙道:“太子,愣着作何,快些去呀。”

  褚晚龄左右为难,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和许一盏告了别,转头往御书房去了。

  先前来传令的宫娥也不知从哪窜了出来,公事公办地向许一盏一礼:“许大人,这边请。”

  横也一刀竖也一刀,许一盏懒得再挣扎,回她一礼,拿出等死的气魄:“多谢。”

  -

  椒房殿前的红白梅花齐放,芬馥无比,许一盏走进宫苑,抬头的一刹只觉眼花缭乱。

  皇后却不曾等在宫里,而是候在庭中品梅,身边随着的也是难得温顺的褚晚真。

  宫娥只管将她带到,随后便退出苑中,褚晚真亲自奉来茶水,许一盏战战兢兢地接下,不敢多言。

  仍是皇后先开了口,她已经换下礼服,只着常服,但依然显得雍容华贵、不可逼视:“许大人,今日召你过来,实属突然,不会惹你不快罢?”

  许一盏忙行了一礼,下意识道:“不敢不敢,娘娘有令,臣自当万死不辞。”

  皇后轻笑一声,指了指身边的褚晚真,问:“这是顺宁公主。”

  许一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忘了给褚晚真行礼,又道:“参见顺宁公主。”

  “许大人不必拘礼,本宫听说你和公主也不是头一回见,何必见外呢?”皇后皮笑肉不笑地瞥了一眼褚晚真,又道,“而且公主时常提起许大人,本宫也好奇,若非天下皆知大人是太子太傅,恐怕还会误以为许大人是公主的太傅呢。”

  许一盏:“......”

  褚晚龄避开眼神,没吭声。

  许一盏只好道:“承蒙公主错爱,微臣愧不敢当。”

  “许大人可谓是近几年最受人瞩目的新秀,实在是年轻有为——可本宫却听说,许大人至今还无子嗣。本宫冒昧,便直言问一句,公主对许大人仰慕已久,不知许大人意下如何?”

  许一盏脑子一嗡,眼前蓦地一黑,险些直不起身,又听褚晚真错愕无比地一声惊叫:“母后!”

  许一盏偷眼打量了一下褚晚真的神情,和她差不多的猝不及防。

  ......还好,还好,还好公主是同阵营的。

  皇后却不屈不挠,对褚晚真视若无睹:“许大人,你如何想呢?”

  许一盏蓦地一跪,颤巍巍地道,“回娘娘的话,臣不敢想。”

  皇后的眼神十足锋利,化如实质的尖刀,许一盏只觉得被她盯着,仿佛被剔骨抽筋一般难熬。

  皇后看够了年轻有为的许大人,终于施恩道:“许姑娘,本宫不逗你了,起来吧。”

  许一盏:“........”

  哦,

  许一盏颤着膝盖起身,又听皇后问:“许姑娘,不知今年芳龄?”

  许一盏的声音仍发着抖:“臣惭愧,快、快二十了。”

  仍是褚晚真在一旁愣了半晌:“许姑娘?”

  皇后慈眉善目地道:“这是你皇兄给你选的嫂嫂。”

  褚晚真:“?”

  许一盏耳尖发红,嗫嚅着道:“臣惭愧。”

  皇后这一次的态度比之上回温和许多,可谓是改头换面,许一盏甚至疑心从她身上窥见了一点佛光。但皇后毕竟久处上位,也只柔和了这一两句,随后便问:“许姑娘年长太子三岁,相处可有不便?”

  许一盏只觉头皮发麻:“都、都习惯了,挺好的。”

  “不知除却武功兵法,许姑娘还会旁的什么?”

  许一盏:“......”她气短心虚地答,“会养狗。”

  皇后波澜不惊地点点头,赞许道:“看不出许姑娘竟然精通驯兽之道,难怪皇上和太子都对姑娘刮目相看。”

  许一盏整个人都木了,只能被皇后牵着鼻子走,又听皇后问:“许姑娘,本宫知你心直口快,今日邀你过来,也不是想听些溜须拍马的废话。本宫便是想问你,玄玉岛一役,你可做好准备了?”

  许一盏一愣,却立即道:“臣,誓死收复失地!”

  皇后却没应这一句,而是沉默地望着她,似乎透过那层易容,在用目光描摹许一盏的五官。

  许一盏不敢吱声,却见皇后倏地一笑,突兀地问:“你可知道大皖帝王娶妻的规矩?”

  “......啊?”

  “高祖出身前朝贵族,戎马一生,可他的皇后是位出身平民、随他征战的女将军。先帝的皇后,则是商贾世家的女儿,那时的商人不得入朝,先帝正稀罕这太平。”皇后顿了一顿,平静道,“至于本宫,本宫是玄玉岛的难民。”

  许一盏惊得险些一跳,她实在想不明白皇后为何突然和她说这些,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听。

  倒是褚晚真蹙着眉,显然不忍听母后自剖伤口,劝阻道:“母后,您别担心,许太傅一定会凯旋的。”

  皇后却摇了摇头:“本宫从玄玉岛流亡至大皖,投奔族亲,才知族亲早已迁居华都。若说皇上因何在一干妃嫔中选中本宫,无非是因本宫长于佛法,既无外戚隐患,又可助他安抚民心。”

  许一盏问:“......玄玉岛人都精通佛法吗?”

  “是。”皇后神情凝肃,对上许一盏疑惑的模样,复正色道,“......因为我们采来的矿,都炼成了杀向我们故乡的枪和矛。玄玉岛上所有的大皖遗民,都会食素念佛,这是玄玉岛永不能洗净的罪恶。”

  许一盏从未想过这会是皇后礼佛的缘由,一时颇为难受。

  她又想起同样常年食素的太子,不禁摇了摇头:“可这都是由于大皖没能保护好玄玉岛。娘娘,无论如何,臣一定会带玄玉岛回家。”

  皇后停了片刻,望向许一盏的眼神更加深沉,许一盏却无端从她的神情中看出些许茫然。

  “——许姑娘,太子与你说过本宫吗?”

  许一盏一愣,实话实说:“臣与太子,说的政务比较多。”

  “这样啊。”

  褚晚真又给皇后奉了一杯茶,不自觉地插嘴道:“皇兄这次请命去做监军的事,都不曾和母后说过,母后担心极了。太傅......嫂嫂若是得空,也说他几句吧。”

  “......臣会转告殿下。”

  “不用了。”皇后喝茶喝得过急,呛咳两声,低声道,“太子忙碌,让他多休息。出征在即,太傅要督促他学些武功,不要到了阵前,给你添乱。”

  许一盏感觉自己身为太子太傅,太子武功不济,她也略有几分尴尬,只好狡辩道:“殿下聪颖,添不了乱的,都是臣给他添乱。”

  皇后笑叹着摇头,听出她是在替太子开脱,遂道:“本宫出身低微,帮不了他太多,如今年纪渐长,更是力不从心。太子性格固执,又不爱与人交心,今后还得辛苦许姑娘多多帮衬。”

  许一盏正想傻笑,又见皇后从袖里摸出一对红绳系挂的玉像:“这是本宫请高僧开过光的玉像,可保征人平安,今日赠给许姑娘,另一只观音像,还请你转交给太子,但请不要告诉他,这是本宫赠予。”

  许一盏受宠若惊,愣愣地问:“谢娘娘赏赐!——这、这算娘娘接受臣了么?”

  皇后忍俊不禁,交予褚晚真,褚晚真便上前塞给许一盏,嬉笑道:“本殿早就听父皇说,玄玉岛战事结束就要给皇兄操办婚事,这还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嫂嫂——”

  许一盏忙不迭地接过,傻乐着说:“诶,臣能有殿下这么漂亮的妹妹,那也是三生有幸......可是娘娘,为什么不能告诉殿下是您......”

  皇后笑了笑,低垂睫羽,轻声道:“他不喜佛祖,本宫心里知道。”

  许一盏愣了半晌,却在刹那间福至心灵,脱口而出:“娘娘,他不喜欢佛祖,可他是爱着您的呀!”

  皇后愕然,恰有一阵东风携着梅香飘然而至,零落的梅瓣中有一片停在许一盏发顶。

  少女笑容明媚,艳若骄阳,析开万层云霭,递来凛冬里一丝不合时宜的春光。

  皇后弯着眉眼,向她点一点头。

  许一盏捧着那对玉像,当即将其中的佛像挂上脖颈,塞进衣内,认真道:“您放心,臣一定会护送太子和玄玉岛回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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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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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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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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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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