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多问题,让惯于多思的容棱沉默了一下,随即,他问权王:“按你所言,秦徘来青州,只是为了方若竹?”
权王点头:“秦徘自己是这么说的,说是接到方若竹的求救,方才赶来,只是来时没料到,对方会与皇后有关。”
“皇后对方家出手?为何?”这是柳蔚问的。
权王摇头,这个方若竹没说,秦徘也没说,两人都防着他,并且知晓冷意会跟他通风报信,连冷意那里也没讲,搞得神神秘秘的,跟谁想知道似的。
“皇叔想我借出人马,送他二人回京?”容棱挑了挑眉,神有些微妙。
说到正事上,权王也终于摆出了点态度:“此事原本也不该我来说,但这回付家这事儿,人家冷意帮了忙,就当投桃报李,帮人家一回,有来有往的,日后也好相交。”
柳蔚嗤笑一声:“这话说得可真好听,但我们家三王爷有什么好同冷元帅日后相交的?恐怕您这终归还是为了自己?甭管您能不能说服冷元帅改投于您,青州这可是京都的大门,您的辽州大军要想过来,途径两江,想走最顺利的路直达京都,恐怕就只能问青州驻兵军借道,跟冷元帅关系亲近了,借道的时候,也好说话是不?啧啧,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响。”
“嘘嘘。”权王用手比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压低声音指责:“你这小孩,别总把人往坏了想,我可是个正直的人!”
柳蔚哼了下,没做声,只看向容棱。
归根究底,方若竹跟秦徘都是容溯的至交,虽说不关他们的事,但让这两人死在青州,也多少不太好。
尤其是京都那边乱得很,现在全靠容溯在撑着,否则,内阁那些老臣,哪能准许容棱这么跑到青州来?
就算是顾念着容溯那一丁点的情分,这个忙也是要帮的,何况方若竹、秦徘没回京,那李茵和方若彤必然也滞留在青州。
人马,最终容棱还是借出去了。
借的人不多,就三个,然后把镇格门的军令旗交到这三人手中,要想将秦徘等人安安生生的护送回去,这面军令旗,就必须得扯起来,还得正大光明举得老高,让所有人都能看到。
权王得到满意的结果,心里也松快了,走的时候,磨磨蹭蹭的封了三千两的红封。
虽然嘴里还是反对这门婚事,可到底,也算是尽了长辈的心意。
因着这三千两红封,容棱对叔叔的态度意外的好了点,居然亲自把人送到门口。
“送客”也是婚礼的流程之一,容棱严格执行。
反倒是权王突然被侄儿这么客气弄得不知所措,咳了两声后,没话找话的突然塞了个弩弓给他。
容棱拿着那比一般正驽要小许多的弩弓,面露不解。
权王道:“这种弩弓,据说比正常大驽射程还要远至少一百步,冷意的精兵队就是败在此弓之下,你家柳蔚脑子活络,你回头问问她,看她知道点什么不,这驽我也会派人细细研究,若能破解制造之法,让手下兵卒配备,战场上,可是一大杀器。”
容棱拿着手里的驽,看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送走权王后,容棱进了驿馆。
柳蔚瞧见他回来,手里还拿着个东西,问了句:“这是什么?”
容棱把弩弓递给她,将权王的话说了一遍。
柳蔚闻言一愣,将那弩弓拿过来,放在手里掂了掂,随意摆弄两下,片刻后,脸突然开始变幻。
“你知晓这个?”容棱看她表情就猜到什么,不禁慎重起来。
柳蔚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手里的弩弓,手握住弩弓下头板扣的位置,正驽的板扣很小,所需的力道却要极大,而这种小驽的板扣却很大,但所需的力道却非常小。m.χIùmЬ.CǒM
手枪,用的就是这种原理。
恰恰,弩弓这种东西,本就是手枪的祖宗,只是,现在,她似乎看到了这个祖宗进化了。
“此物,当真比寻常正驽,射程远一百余步?”付子辰伸手过来将弩弓拿走,左右看看,只觉得拿在手上的感觉,果真与正驽不同。
世家子弟自小便有研习君子六艺的规矩,付子辰到底是付家子孙,虽武艺不精,但骑射弓箭却有涉猎。
“我试试。”
付子辰说着,摆弄摆弄,又寻摸了一些步数,便对准驽头,一箭设在门口一盏喜字灯笼上。
只听“哐当”一声,灯笼应声而落,火烛倒流,不一会儿便将那大红灯笼烧的干干净净。
付子辰上前检阅成果,而后回头道:“好像是比正驽用力小些,也轻便些,若是正驽,我当射不穿这么远,这驽果真不……”
话音未落,便感觉身侧一道冷杀之气横射而来,付子辰愣了下,偏头去看,正好对上容棱那双猩红欲裂,饱含杀意的眼。
面上的笑意慢慢凝固,付子辰在僵硬了足足两个呼吸后,眼睛微转,视线,定格在驿馆门口那烧的只余灰烬的灯笼上。
“呃……”轻轻将弩弓放下,付子辰深吸一口气,道:“我去遣人清扫……”
话落,人转身就走,而容棱也立刻迈出步伐,一副要下杀手的意思。
柳蔚忙将人抓住,害怕新婚之夜,血溅当场,立刻安抚:“试试箭罢了,不小心的,不小心的,你别冲动,一会儿让人换个灯笼就是。”
容棱转头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慑人阴寒,但不知为何,柳蔚却从中瞧出了一点委屈。
柳蔚有些想笑,又忍下了,手指慢慢磨过去,十指交扣握住男人的手,将他拉回席上,让人坐下。
“这弩弓的建造,的确巧思至极,你回头同权王说说,若能找到此人,当以礼善待,这样的能人若能招揽麾下,百利而无一害。”
容棱心不在焉的“嗯”了声,眼睛一转,又看向门口的方向。
付子辰跑去了后院,找了下仆出来,正在外面清扫。
柳蔚叹了口气。
容棱冷冷的瞧她:“红灯笼,很重要。”
柳蔚看他固执,只能继续哄:“你我之事,岂是一小小灯笼可以左右?大喜之日,别扫了兴致。”
好说歹说,终于在膳食结束时,把人哄好了。
为了补偿那早逝的灯笼对容棱造成的心理阴影,柳蔚割地赔款,不止答应了让他可以去门口点炮仗,还允了一会儿去河畔泛舟的要求。
拖着疲惫的身子,坐在摇摇晃晃的画舫上,柳蔚看着远处的河面,将脑袋轻轻歪在容棱的肩上。
清风吹过水面,掀起一层层涟漪,繁星弯月遥缀,柳蔚看久了,也有些舒心,她歪着头,去看容棱的侧脸:“你说,成亲之日游湖,这是什么习俗?有什么讲究?”
“祭神。”容棱说着,将她肩膀搂住,把人往自己怀中又带了带:“三拜呈天地为数,诸千陆神见证,行舫则是向水神明路,为水仙而窥,道宿世姻缘。”
柳蔚觉得有趣:“为了今日婚事,你究竟查了多少古籍典俗?我们又不是行船人家,不用出海打渔,作何要像水神明路?”
容棱低头,语带宠溺的轻斥道:“莫对神佛不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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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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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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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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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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