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听了容棱的话后,便是呆呆的不知如何回答,想了想,才板着声音,把官道上发生的一切都说了。
侍卫说的很详细,一心希望这位年轻王爷在知晓事情经过后,会改变主意,借出人马,让他也能够交差。
可对方显然比他想象的还要无情:“回你家主子,要借,亲自来借。”
话落,便反手关了房门,不再有半句废话。
侍卫办砸了差事,没有办法,只能抓耳挠腮的捏着成团的信纸,匆匆出驿馆,跨上马就往城外的方向疾驰。
快马加鞭一个时辰后,终于赶回主子身边,将之前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什么?”权王很震惊:“那小子真这么说的?”
侍卫老实的点头。
权王“啪”的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亲自去就亲自去,这小兔崽子,是越来越混蛋了,连叔叔都不放在眼里了!”
如此来来回回一整趟后,在太阳即将落山时,权王来了驿馆。
柳蔚已经睡醒了,身上没再穿那件新娘装,而是一套寻常的枣红男装,她正溜溜达达后,坐在一楼大堂,慢条斯理的用着晚膳。
容棱坐在她旁边,为她布菜,间或的给她舀一勺汤,督促她喝。
两位参加婚宴的宾客也在同桌,付子辰一脸阴阳怪气的玩着手边的酒杯,却一口饭菜没吃,同样的,也一口酒没喝。
小黎倒是最自在的一个,今天吃大餐,他很高兴,还偷偷藏了两只肥美大鸡腿,打算吃完了膳后,就去对面街找前阵子认识的小乞丐,两只鸡腿,小乞丐吃一只,再带一只回去给他娘吃!
权王来得风尘仆仆,一进大堂先看到的就是满室红绸,梁柱上的喜联,栏杆前的喜结,密密麻麻,交错横行。
总之,入眼的东西都是红的,就连那坐在正桌上,一身新郎扮相的容棱,也红的辣眼睛。
权王噎了一口气,鼓着眼睛走过去,张口就问:“你们还当真成亲了?”
柳蔚咀嚼着嘴里的笋子,面无表情的瞟权王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吃自己的东西。
容棱倒是站起了身,很正式的站在权王面前。
被他这么突然面对面看着,权王愣了一下,很不适应的结巴起来:“你,你做什么?”
“多谢。”容棱平静的说道,然后伸手,指了指门口的心腹下仆:“那边送礼。”
权王差点被他气死:“我不是来参加你婚宴的!是来与你说正事的,我跟你说,此事关乎皇……”
“那边送礼。”容棱干脆果断的打断对方的喋喋不休,倔强的在礼物的问题上,非常较真。
婚宴收礼,跟何时放炮,何时游花船一样,是成亲当日必不可少的流程一部分。
而流程,必须遵守!
同病相怜的付子辰,适时的提醒权王:“三千两以内的礼物他不收,说不符合他的身份,你要是一时买不了三千两以上的礼,就封三千两红封给他,这个他收。”
权王气的鼻尖都冒着火星:“你们这门亲事,我本就未同意,今日这算什么?高堂都没有,无媒苟合吗?”
容棱表情一下变了,眸意尖锐得几乎渗出血来。
“咳咳。”柳蔚被热汤呛住了,悄悄回头,谨慎的看看容棱的表情,赶紧打圆场:“有媒婆,哪是无媒苟合,再说怎么没有高堂了?天为父,地为母,大地母亲是所有人的母亲!”她说完,小心的拉了拉容棱的衣袖:“你先坐下,冷静点。”
容棱在面对柳蔚时,总是要温柔一些,他看着新婚妻子惶恐的脸,到底没有作声,落座后,背对着权王,头也没回的道:“礼留下,人不送。”
“你……”
权王还想说什么,却被柳蔚急忙打断:“王爷说有正事要谈,坐下来慢慢谈?”
这是给自己递了台阶了,权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倔强了一下,到底还是哼哼唧唧的坐下,坐到容棱对面,然后对随行的侍卫使了个眼。
侍卫明了的点点头,带着其他人,将堂内其他闲杂人等都赶走,又将大堂严守好了,才听权王说:“方家那小子,方若竹,前阵子不是来接他妹妹吗,你们还打了交道,没忘?”
柳蔚肯定记得方若竹,就是这人同母亲闹了龃龉后,母亲便突然离开青州,这事儿她到现在还耿耿于怀。
“他怎么了?”
权王看了容棱一眼,之前书信来的信纸上,起因经过都说了,但对方显然并没告诉柳蔚。
权王便又说了一遍。
听完后,第一个反应过来的,竟不是柳蔚,而是小黎。
小黎吃的油乎乎的嘴,张成一个“o”字型,他傻傻的呆了一下,才后知后觉的问:“秦……徘……哥哥?”
权王看向他,另外三人也看向他。
容棱、柳蔚可都不知,他们家儿子与容溯的狐朋狗友秦徘竟认识?
“你叫他什么?”柳蔚蹙着眉问。
小黎眨巴眨巴眼睛,老实的道:“秦徘哥哥,我是搭他的马车来青州的,路上他的车还被坏人伏击了,是我救了他,进城后,也是他让我在找到爹之前,到驿馆暂住,说只要念他的名字,驿馆的管事,肯定会让我住下,还不收钱,只是没想到,爹就在驿馆……”
柳蔚表情沉了沉:“这些你怎么之前没跟我说?”
小黎呆呆的:“爹没问啊,我以为不是什么要紧事……”
柳蔚没好气的瞪他,正想再教训两句,却听容棱问:“他不识得你?”xiumb.com
小黎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识得,我们同行了一路呢,我知道他叫秦徘哥哥,他知晓我叫柳小黎。”
“不是这个。”容棱蹙了蹙眉:“他以前,没见过你?”
“啊?”小黎想了想,片刻摇摇头:“我们以前没见过,我也没见过他。”
容棱记得自己第一次带小黎进宫那次,那次是个大宴,秦徘也在,只是不知在哪个位置上,或许两人根本没有来得及碰面,就散场了。
秦徘与容溯乃是至交,对于容溯,容棱始终没有完全放心,小黎在途中缘何会恰巧遇到秦徘?秦徘被人伏击,小黎帮了手,对方难道没有起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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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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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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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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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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