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的菜早就凉了。何宁安被扶着坐到了沙上,有三拨人泾渭分明的站满了何家的客厅。
何清风一家和田伯伯站在饭桌旁边,安立七姑在门边,刚来的那个人独自站在一边。
不等何清风说什么,盘元蓝显然认得了来的人是谁,“席医生,老何胸口被打了两拳。”
“席哥哥,我爸爸都被打吐血了,你能不能帮忙看下?”何清风连忙加上一句。搞得何宁安有点郁闷的看着这娘俩,不过知道他们是好意,就默认了。
最先反应的不是席楷,而是田伯伯,他上手就往何宁安肚子拍去,一边问:“老何,你都吐血了?”
本来没吐血的何宁安硬生生的被田伯伯砸出了一口血。
席楷年纪轻,忍不住嘴角咧了下,又收起来,果然走了过去。他在何宁安身上按了下,又不知道做了个啥,然后擦了擦头上的汗,“没事,就是皮外伤,感觉痛但是没伤到内脏。到时候去医院拿点药膏搽下就好了。”
何家的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席哥哥,喝水。”原来何清风刚刚看到席楷擦汗,估计是人多很闷,所以给他递了杯冰水。然后田伯伯也递了一杯。至于门口那边的一群人,被何清风完全忽视了。
本来沉默看着安立和七大姑的人,又有意见了。
“小妹,你怎么不给我们也来一杯水?”
“就是,难道你家的水我们还喝不得了?”
“就你们家水精贵吧?”
“这还是个老师家咧,一个老师家一点都没有礼貌。我听说去别人家请喝水是礼貌。”
盘元蓝看着这些熟悉的同乡,有一种不认识的感觉。她明明记得,门口的这些人,有一些是她的同学,他们一起上山采过野果。有一些是沾亲带故的远亲,有的时候为了孩子入学的时候还来求她家老何。
现在无缘无故上门把老何打了,还一口一个老师家没教养。要是真没教养,就应该拿把菜刀把他们打出去!
其实他们平时也不敢得罪老师,虽然龙脊乡的老师基本没有利用职位就暗示学生送礼的。但是谁都知道老师教你的娃娃的时候,跟他熟悉一点,日后娃娃在他手上犯错什么的也好说话。
可现在情况不是不一样吗?老何家的闺女犯了错,虽然说有疑点,但是何清风那娃子把水泼到饭里,还给他们家娃娃吃了是事实。再说了,都一个乡的,打老何的又不是他们,干什么不给水给他们喝?肯定是心虚!xiumb.com
何清风和何宁安对他们的心理了解的一清二楚,甚至知道他们就是仗着人多势众,知道肯定不会罚到那么多人身上才有持无恐。
何宁安被席楷按摩了下,稍微缓解了疼痛,他有点虚弱的开口:“小清风......”
何清风知道何宁安是要让她去打水了,她截断何宁安的话,她可没打算惯着他们。再说席楷刚才来的时候提到什么道喜,可能等下就有人来了。到时候这些人就不足为惧。现在渴着他们,免得到时候又说喝了何家的水,肚子疼,脑袋疼。
“爸爸,我看这些叔叔伯伯,连传染病都不怕。还怕什么热啊?”何清风诘问,“再说了,万一喝了我们家的水,他们那么多人又肚子疼,又脑袋疼,又浑身疼。又要我们赔钱,又要我们帮他们下地干活怎么办?”
一听何清风的话,一帮人脸色变了又变。都知道何清风是在骂他们。
有烈气的就说:“稀罕喝你们家的水?你有传染病,说不定你们家的水都有传染病!”
“我要是有传染病,你们也一定有。”何清风笑得奸诈不已,“七姑她早上在学校堵了我半天,还碰了我。她肯定也有,你们离她那么近,你们也有传染病了。”
“七姑!?”几声七姑连续响起,只有安立捏着七大姑的肩膀一动不动,好像不相信何清风的话。何清风也懒得管这个打了自己爸爸的人,爱信不信,反正本来何清风就没感染。
七姑嘴巴张了有张,就是吐不出一个字。席楷先开口了:“谁跟你们说小清风感染了传染病?”大家齐齐把目光看向七姑,他们现在知道七姑有传染病,心里都呕死了,也把七姑恨得要死。他们是来拿钱的,不是来送命的!
“我在这里听了半天,才知道你们这些煞笔把恩人当成仇人揍,还口口声声污蔑一个小孩子有传染病。”席楷眯着眼睛要笑不笑的,“我看你们就是为了钱,扯这么多jb玩意干什么?反正老何都被打伤了,两个弱女子根本没反抗能力,你们直接进屋抢就行了。”
“你当我们傻啊!抢劫是要坐牢的!”有人很不屑的说了句。
“抢劫是要坐牢,你们打架斗殴,威胁人民教师,还污蔑一个小孩子的清白,你以为就不要坐牢?这三个罪名都够你们牢底坐穿了。”
“你别吓唬我们!”安立的手牢牢抓住七大姑,他很沉稳的反驳席楷说:“我们只是上来讨个说法,至于老......何老师是我打伤的,有问题我负责,要坐牢我一个人去。”
盘元蓝却受不了的扑到七大姑身上,谁也不知道她的度怎么这么快,她上爪就把七大姑脸上抓了一道疤痕,“七姑!我们家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早上还想去抢小清风身上的钱!小清风就是我的命!小学的坡那么高!她要是受伤了你负责得起吗?!”
刚刚何宁安听七大姑去堵何清风就问了怎么回事。何清风没敢隐瞒只说在路上看见七大姑,七大姑想要她的学费抵齐大妞的医药费,何清风跑了没让她抓到。
七大姑伸手就想推盘元蓝,肩膀一酸,被盘元蓝挠个正着。她一边吸气一边说:“她现在不是没事吗?”
其他人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了,“就是,反正何清风没事。你还这么不依不饶的,还以为你比我们多读一个高中好到哪里去咧。”
“没什么大不了,我也每天去坡边追着你的孩子要钱,要是她不给我,我就学七姑动手。反正,没什么大不了。”盘元蓝看着变了脸的前同学、亲戚们,阴森森的说。
“你疯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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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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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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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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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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