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迅速在脑子里思考现在的情况。
如果将屠念现在所扮演的角色称为a的话,那么时间线也可以整理出来。
萱萱在大学期间穿越到了薛烟身上,在知道薛烟未来可以做出的事情后,她延续轨迹杀死四少爷,拿走他的钱和东西,换掉看起来最有代表性的,包装成礼物送给三少爷,和三少爷串通一气。
在了解了三少爷的烦恼后,她便撺掇三少爷杀死可能会对她有威胁的大小姐。
可这里就存在一个问题,那便是原本的大小姐只是一个普通女孩,充其量是漂亮了些,文静了些而已,她到底是怎么给三少爷造成的威胁呢。
结合屠念看到的那些幻觉,她认为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真正给薛烟造成了影响的其实是穿越过来的a。
a也许是在大小姐被杀当天穿越了进来,随后直接被杀死,这也是她记忆力之前相关部分是空白的原因——她还啥都没搞清楚呢,就死了。
死后,a一直在军官府里游荡,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二少爷。
二少爷知道了a的经历后,最终选择相信,也许做了一些操作,最终导致了这场冥婚。
而冥婚之前的一段时间,薛烟靠手段嫁入了军官府。一台戏上所有的角色全部到齐,好戏开场。
薛烟她以鬼神之说欺骗三少爷,并在三少爷确实见过鬼魂之后一直诱导她。
而在这个时候,冥婚发生,原本被选中的“姑爷”和所谓的新娘a被换成了丁一和屠念。玩家们陆陆续续进入游戏,导致本该处于循环之中的剧情线发生了偏差,变成了现在他们看到的这样。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屠念就是a。
也许和原本需要扮演的a存在一些性格差异,但只要身份还是之前那个,她就不担心。
搞清楚这个逻辑后,屠念和闫听诀对视了一眼。倒是不慌了,做下了决定。
二少爷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理智告诉他,他现在问出这个问题的决定是错误的,太过于心急,可他完全不想和人演戏。
他紧绷着身体,表情仍带着笑意,却在一瞬间思考了很多。
半晌后,二少爷听到了空气中一声不轻不重的喟叹。
下一秒,屠念现身在了他面前,眉间是抹不去的忧愁。
二少爷一顿。
他细细打量了屠念几眼,说不出具体是什么心情,但大概还是松了口气。
“你还在。”二少爷道。
屠念苦笑着看着他,眼里似有流光闪过:“我现在感觉自己越来越虚弱了,可能很快我就会消失。”
她现在整个人是那种半透明的样子,衬得那张漂亮的小脸毫无血色,带着悲伤和凄凉,似乎随时都可能蒸发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二少爷心头一跳,眉间似有怒气:“薛烟她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屠念也没有撒谎,把自己的经历挑着一些告诉了二少爷,还告诉了他杀死四少爷的凶手就是薛烟这点。
二少爷抿着唇:“你还能坚持多久,我很快就可以搞定宾客那边了。”
屠念顿了顿,感觉自己又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但还是很快道:“可能……也就最多三五天吧。”
她和闫听诀现在已经搞清楚了这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三五天的时间足够他们找出事情的所有真相了。
她不是喜欢拖延的人,闫听诀更是雷厉风行。现下看起来他们有机会和二少爷合作,但谈不拢也没有什么影响。
二少爷捏了捏拳头,随后道:“好,三天内,我会确保宾客那边的事情完成。薛烟那边我也会上手处理,保证将你受到的委屈全数奉还回去。”
屠念思考了一下,还是大着胆子道:“非要让那些宾客去死吗,会不会有些太残忍了?也许我们可以想想别的办法。”
二少爷摇了摇头:“按照你之前的说法,我们大概率是在一个莫比乌斯环之中,但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这个环比你想象之中的还要大?”
屠念一愣。
二少爷继续道:“宾客们的尸体为什么会忽然失踪?要知道,以人类的力量是不可能做到这种事的。我把这些人提前叫到家里来,就是为了改变着一切。我让他们提前沐浴在阴气之中,这的确会让他们的身体出现一些小问题,但也会让他们对鬼魂的抵抗力更强,我在房间放的都是名鬼的画卷,他们沾染了这些的气息,一般的鬼魂便伤不了他们。”
屠念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的,可她也知道闫听诀之前没有说过那些鬼气还有这种功效。
但二少爷会有这种猜测也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因为他并不是鬼,他对鬼魂的了解也仅仅停留在书本上。也许他是从什么偏门的角度听说了这个做法,于是便拿来尝试了呢。
抱着这种想法,屠念道:“这样做真的有用吗?”
“除了被鬼魂攻击以外,我想不到为什么这群人会忽然消失。”二少爷道。
屠念张了张嘴,其实也找不到一个答案。
她只能停顿了一小会儿后,开口道:“那薛烟那边呢,你打算怎么处理。”
在这点上,二少爷的想法倒是和闫听诀出奇的一致:“要在不出现悖论的情况下创造一个新的环,把每个步骤都想清楚。”
屠念轻轻“嗯”了一声,看着他决绝的表情,知道他此刻一定要比自己更加着急。
二少爷才是那个很有可能即将要被薛烟搞到家破人亡的人。
屠念沉吟了一下,开口道:“创造一个新的莫比乌斯环需要保证几点。第一,薛烟的穿越暂时没有造成任何影响,这个来不及了。第二,薛烟造成了影响,但她在下一个环中仍然会抱着同样的心态进入环中。”
二少爷看着她,忽然之间觉得豁然开朗。
屠念也被自己临时反应出来的想法惊呆了,看着二少爷陷入了沉思的表情,她立刻说道:“我需要先离开一刻,你好好想想吧。”
二少爷抬起头,深深地看了屠念一眼,似乎有万语千言要说,到嘴边却只变成了一句平静的“好”。
屠念迅速消失。
她确定二少爷看不见她了之后,才对闫听诀道:“我知道了!”
闫听诀也有不少话要说,但看她自信满满的样子便道:“说。”
屠念想了想,却又道:“我现在已经有思路了,但是也还不确定。”
闫听诀瞥了二少爷一眼,带着她走到了门外。
屠念就在台阶上坐下来,看着来来往往的宾客,托起了下巴。
“我刚刚忽然在想,那群宾客原地消失会不会其实是因为他们早就死了呢?”屠念问:“从一开始,这个部分就有些多余。如果说薛烟之前拿走了四少爷的钱却还继续想尽办法进入军官府是因为贪婪的话,举办慈善晚会就完全是没有必要了。”
“的确。”闫听诀道。
屠念感觉自己是在拼拼图,而她刚刚拿起了最复杂的一块:“我刚刚在想,会不会是因为这群人其实早就死了呢?”
闫听诀看了过来:“此话怎讲?”
屠念拿出了一颗糖,感受着它在自己口中融化成汽水,随后继续道:“你看,这个冥婚应该是三少爷搞出来的,目的之一应该就是为了把宾客全部聚集起来。”
“对。”
“可他并不知道阴气会对人类造成什么影响,这样下去也许某一天,他便发现这些人都死了。”屠念顺着逻辑讲述了下去:“如果刚巧这个时候也许军官也出了事情,导致他悲愤之下承担不了自己没能阻止厄运降临还成了杀人凶手的痛苦而疯了似乎也很合理吧?”
“没错。”
“可这个事情哪怕是薛烟自己也知道不能传出去。”屠念道:“因为如果传出去,大家就会以为是二少爷为了大小姐造成了这样的后果,那样城里的居民肯定会非常愤怒,也就不会再把军官当做他们的战神,更别说后来供奉了。”
“如果没有供奉,薛烟就不会穿越进来。”闫听诀道。
屠念眼睛一亮:“你也觉得合理对不对?所以这些人不是尸体一夜之间消失了,而是他们早就被处理掉了,只是在薛烟离开的那一天,她把锅扣在了自己头上,让人们不去憎恨军官,保证莫比乌斯环在下一个节点可以继续进行。”
“有道理。”闫听诀道。
屠念插着腰哼哼了一声:“我厉害吧?”
“还发现了什么?”闫听诀又问。
“我只是觉得,既然薛烟可以在这种事情上做手脚,那我们肯定也可以呀!只需要把历史改成薛烟就差一步成功的时候,被大小姐阻止了,再让二少爷把未来的军官府搬走,把现在这里变成一个祭拜的庙宇。那么未来穿越进来的薛烟,就很有可能会认为只要她提前杀死大小姐就能保证自己成功。”
闫听诀道:“这个假设我们之前的计划……”
“不谋而合。”屠念接了下去,伸出手放在闫听诀面前。
闫听诀顿了一下才意识到她的意思,和她击掌。
屠念笑得见牙不见眼,但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只是我们在策划的时候一定要保证这些事情,或者说是当时留下来的线索也是对a的一个提醒,或者说确保这些事情不会经过我们的手,否则等我们离开,这个破环又要崩溃一次。”
闫听诀轻轻颔首,随后又道:“在那之前,我们首先需要保证那群宾客活下来,还要确定他们活下来并不会影响薛烟的人生。”
“这就麻烦了。”屠念道。
“也不麻烦,只是可能需要回到现实中一下。”闫听诀道。
屠念想了想外面的还绑着的人,大着胆子开口道:“不如我们分工合作吧?你去保证那些人暂时不会因为阴气死掉,我去一个人问那几个男人话。反正他们现在被绑着,我们也不用担心。”
闫听诀扫了屠念一眼:“胆肥了?”
屠念轻哼了一声,一本正经地道:“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没什么东西能吓得着我。”
闫听诀道:“哦,是吗?需要我告诉你那个院子里都发生过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屠念就踮起脚尖捂住了他的嘴,诚心地道:“别,别说了。”
闫听诀顺势拉住她的手:“那还分工合作吗?”
屠念思来想去还是有点怂哒哒的,再加上看起来闫听诀似乎也不是很想的样子,便一蹦一跳地道:“我也是担心来不及嘛。”
“怕来不及你还在二少爷面前说三五天?”闫听诀瞥她。
屠念笑着做了个鬼脸,把一只手背在身后:“我觉得你肯定不会花那么久的,而且我想早点从游戏里出去。”
“为什么?着急吃红烧肉?”闫听诀拿出锅铲。
屠念听到“红烧肉”这三个字后,瞬间表演了一下笑容消失术:“当然……不是啦!主要是我生日快到了,不想在副本里面过。”
闫听诀垂下眼帘:“生日?”
屠念道:“我知道游戏里是没有时间概念的,但我从进入这个空间后就一直数日子,大概也就是六天后了!”
闫听诀轻轻点了下头。
屠念又美滋滋地道:“我发现当鬼还有一点好处,就是多了一个可以过得节日。”
闫听诀问:“中元节?”
“嘛,那个也算。”屠念轻巧地答:“但我说的是祭日啦!”
闫听诀:……
看着一脸轻松的屠念,他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大概也是用笑容掩饰悲伤的一种方式,只是掩饰过头了。
对于屠念来说,猝死是一个非常难过的事情,她从没有一刻想过要去死,甚至经常试图寻找自己活着的证明。
活着多美好啊!
只是有的时候,屠念也在试图告诉自己,你要接受你是个阿飘啦!没关系!在游戏里还是和活人差不多的嘛!
这样安慰自己之后,她的心情就会好很多。ωωω.χΙυΜЬ.Cǒm
闫听诀没有揭穿屠念的小想法,而是问道:“想要什么礼物?”
“不用礼物。”屠念忙摆手:“之前不是送过很多了吗?”
“那些又不一样。”闫听诀道,顺带提起:“眼影盘有用到吗?”
这回换屠念沉默了。
她想起自己收到那个完全用不到的眼影盘时的感觉,最终还是虚伪地道:“没来得及用就进副本啦!”
闫听诀也没想太多:“还缺什么吗?”
屠念再次迅速摆手:“什么都不缺!你忘了吗!我们现在是积分战士!你不是想要成为鬼王吗?多存一点也许能有好处呢?”
闫听诀这下有些后悔刚刚那么说了。
刚巧此时也到了宾客们的位置,屠念便拿出刚刚顺走的毛笔和纸在桌子上铺好,对闫听诀道:“我去找人,你来写,统计一下。”
闫听诀却道:“肯定有名册,直接拿不就好了?”
屠念想想也是:“早知道刚刚应该直接找二少爷要的,我们现在的关系应该已经算是不错了。”
闫听诀回忆起二少爷的表情,没有戳破屠念的幻想。
那家伙并不如看起来那么好说话。好在现在总归对他们是没有什么恶意,可以勉强合作一下。
最终他们还是没去找名册,一是没必要跑来跑去,二是宾客人数其实也没有那么多。
闫听诀拿起笔的时候,屠念趴在桌子上认真地看着他。
随后她就傻眼了
闫听诀的字,可以说真的是字如其人。
就是那种非常好看,但你不知道他在写什么鬼的字,看起来充满了霸气,连笔连到飞起,几个字都是一笔完成。
屠念又多看了几眼,最终感慨道:“还好咱俩不是在需要用书信沟通的副本里。”
闫听诀抬起头。
屠念道:“不然我的字写两个就用拼音代替,你的字我一个也看不懂。”
闫听诀:……
他看了眼自己写的内容,调整了一下位置,再次落笔。
这回便清晰很多了,起码屠念能认出来百分之八十。
刚巧到了饭点,虽说二少爷把这些人都带了回来,但毕竟不可能给他们每个人安排一个厨子,因此吃饭时间他们都是聚在一个房间里进行的。
趁着他们都坐在了一起,屠念站在门口一个个听他们都叫什么,闫听诀便顺势消除了他们身上的一部分阴气。
这些人对于屠念和闫听诀的存在一无所知,还聊起了八卦。
“听说了吗,四少爷死了。”
“不会要再搞一场冥婚吧?我倒是希望的,反正家里也没什么事。”
“对对对,除了冥婚当天那个菜不咋地以外,厨子被抓走后,我们的伙食一下子就好起来了!”
“你们也真是的,就不怕鬼魂把你们杀了吗?我发正是心里慌慌的。”
“怕啥呀,我们看起来有哪点别人所图的地方吗?”
……
他们说的开心,屠念跑来跑去,却带起来了点风。
一个人哆嗦了一下,忙道:“你们别说了,我感觉起鸡皮疙瘩了。”
“我也感觉,这怎么小风嗖嗖的……”
“不说这个,我说说我今天碰到的事儿吧。我啊,下午的时候见到那个十九姨太了!”一个痞子模样的人喝了一口酒道。
知道这是玩家屠念一听,脚步一顿,不动声色地竖起了耳朵。
“十九姨太?听说很漂亮,她和你说什么了吗?”
“说是说了,但我觉得很奇怪。”痞子拱了拱鼻子:“她让我把一个东西放进三少奶奶的房间里,我看了,是一个浅色的流苏,还让我不要告诉别人。”
这痞子说到这儿的时候声音小了点,但到底是喝醉了,看起来迷瞪瞪的:“我也不知道啥意思,还需要经过我的手。寻思着这小忙帮了也就帮了,没多大事儿。”
“我知道这个事儿!”一个青年道:“今天四少爷走的时候,他们就在他身上搜出了一个浅色的流苏。”
“嚯!”其余人叹道:“十九姨太这是要……嫁祸啊!难道说人是她杀得?”
痞子一听傻眼了:“还有这事?那不是坑我呢嘛!”
“这个十九姨太未免太不厚道了,哪怕不是她杀得,她也不怀好意!”青年道:“她下午就跟三少奶奶起冲突了!三少奶奶看起来就弱不禁风的,这要是病倒了怎么办?”
痞子忙道:“那我吃完饭就去拿回来。”
“拿回来什么呀!赶紧告诉三少爷和三少奶奶呀!”青年指点江山:“万一晚了,人赃俱获,就来不及啦!”
这几句话说完,宾客们都沉默下来。
今天的事情对他们来说不可能没有任何影响,但是他们到底是没放在心上,现在一向,背脊发凉。
屠念听完,却有了别的解读。
十九姨太和丁一都很聪明,他们不太可能真的去做这种事情。再说了,流苏本来就在薛烟那里,他们是如何确定薛烟不是凶手,需要靠嫁祸才能抓出来呢?
这群宾客嘴上都每个把门儿的,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别人去做,不如让丁一去做。那家伙的确是胆子很小,可耐不住是一张sr+呀,实力摆在那里还值得信任。
所以综上所述,这件事大概率是薛烟自己干的。
她自称是十九姨太,然后嫁祸给自己,这样就算未来大家发现她也有那个颜色的流苏,也不会太放在心上了。
屠念抱着这些推理回去找闫听诀,一定程度上薛烟和十九姨太的斗争她都不会插手,反倒是幸灾乐祸。
心情好,她脚下带风,一下子就跑了过来。
闫听诀几乎是瞬间把自己手上的纸团成一团,丢到了一边。
屠念愣了一下,伸手想要拿起来,却被闫听诀阻止了。
“你写错字了吗?”屠念问。
闫听诀面不改色:“丢人,别看。”
屠念却更加好奇了,她像是个年画娃娃一样做了那个“拜拜”的动作:“求求了,求求了,让我看看。”
闫听诀顿了顿,把纸团拿起来收了起来:“等等再给你看。”
屠念眼巴巴地看了一眼,在他身边坐下:“那,留作生日礼物给我行不行?”
“生日就要这个?”
“嗯嗯!”
闫听诀抿了抿嘴:“生日再说。”
屠念抻了抻胳膊,可怜巴巴地道:“好啵。”
正想紧接着问他记得怎么样,她却忽然想起自己之前还没有问他的生日,便先道:“闫听诀,你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呀?”
闫听诀垂下眼帘,思考了一下,报了个数字。
屠念咂咂嘴:“听着耳熟。”
闫听诀面色不改地转移话题:“看我记下的吧。”
直到视线被一个毛绒绒的后脑勺挡住,闫听诀才露出了个笑来。
确实该耳熟啊,那是我们见面的第一天。
虽说闫听诀不记得他是什么时候的生日了,但生日应该是最开心的一天。
而对他而言,屠念到来的那一天,就是他最开心的一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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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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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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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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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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