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没想到,居然会出现这种事情。
居然会在京都遇见远在东京的那名教师的学生?未免太巧合了吧?
是不是这要和那名教师的事情沾边,巧合的概率就会大大提高?
之前和他在街上碰见的时候就是,相当的巧合呢。
——不过这种巧合还是算了吧,差点出意外了。
顺带一提,只是好奇而非关心——那名教师现在到底是什么状态?
成功离职了,还是什么?
嗯……从刚刚的那名名为筱原的学生的状态来看的话——对于那名教师的事情不管不问,没有表现出在意。
很可能,已经如他之前计划的那样,和学生最后告别之后就离职了吧?
叶月礼弥猜测是这样的。
至于猜没猜错……这个就不知道了,她也没办法向那名教师求证。
——说起来,他们两人之间见面了这么几次,居然没有一次交换联系方式,见面全靠碰运气,便利店遇见,街上撞见——如果她打工结束下班或者行动路线稍微错开,就见不到了。
好吧,的的确确很巧合。
真是神奇呢。
还有果然,她刚才说得没错,只是「认识的人」,这样联系方式也没有的关系说是「熟人」都不对。琇書蛧
「——叶月。」
就在叶月礼弥走神之余,沉浸在乱七八糟想法中时,耳边忽然捕捉到了一声极为熟悉的声音。
「——是。」
听见声音之后叶月礼弥立刻应了一声,抬起了低着头藏在了鸭舌帽之下的目光,看向前方。
中年女性,四十岁左右,站在收银台前,看着她。
「……」
是店长。
「店长……下、下午好呀。」
在反应过来之后,叶月礼弥本就显得乖巧的脸上立刻露出迷惑性的乖巧微笑——
如果是了解这名少女性格的人——比如说平川哲文,一定会觉得这样的这样的外表未免过于迷惑的。
「怎么了,在想什么呢?」
「这个……没什么啦。」叶月礼弥摇摇头,接着,「说起来,现在是到下班了吧?」
店长叉起腰,无奈地露出了一点笑:「看见我只能想起下班吗?」
「对了——」叶月礼弥想起来了,笑嘻嘻地,「工资。」
「……你呀。」
「嘿嘿。」叶月礼弥继续着乖巧的笑。
「给。」
「谢谢店长。」叶月礼弥双手接过了店长递来的信封,「那我下班啦?」
「嗯,走吧。」
……
叶月礼弥捏着信封来到了便利店员工间。
她走进,先从物品寄存处拿出了背包,将信封塞进去。
便利店的工资都是日结的,她的背包中塞了好几张一模一样的信封。
塞进去之后,她将背包的拉链拉上了,转身走向旁边的换衣间。
拉上门,从柜子里面拿出了今天来打工时候穿的常服,脱下了身上的员工服,还有鸭舌帽,挂在了一边,换好衣服之后,叶月礼弥从换衣间走出。
背好背包,再向店长告别。
「店长,我先走了。」
「嗯,好。」
走出了便利店。
其实,正常来说,她是要打工到晚上的,但每周固定的这个时间点,她还有事情。
店外的冷风,刚走出温暖的便利店还有些不适应,叶月礼弥伸手,却没有摸到鸭舌帽。
只好捋了一下在风中飘着并迅速变得冰凉的发丝。
她抬眼看了一下天色,又从衣服的口袋中拿出手机,屏幕上,数条裂纹从边角处蔓延开,她看见了被裂纹割裂成好几块的时间——
现在是五点零七。
……
在时间来都五点一十五的时候,叶月礼弥赶上了电车。
很好,距离下班族的下班高峰还有段时间,还有空位。
因为打工站了不少时间的叶月礼弥立刻走过去坐下了。
直到坐下,松了口气,体会着腿部传来的酸涩,她才开始用眼神稍微注意了一下她身边的这几名就像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一样的女生——
森谷?
瞥见纹在制服左胸前的徽章的时候,愣了一下。
好奇地眨了好几下眼睛,因为担心冒犯到了又收回,开始默默在心里面嘀咕:
怎么又是森谷的学生?
想起了今天在便利店里见过的那两人。
明明是东京的学校怎么能在京都看见这么多?
这么想着,从旁边小声的闲聊之中,捕捉到了关键词——
「原来是修学旅行。」
叶月礼弥懂了。
从关东来关西,从关西去关东,这样的修学旅行地点再正常不过了。
前段时间,她班级投票选出的修学旅行地点就是东京——她没去就是了。
所以今天下午在便利店看见那两人的时候,才没有想到修学旅行的事情……还以为是什么别的什么呢。
……
冬季的天空晚得相当迅速,哪怕在电车上也没花太多时间,但,当叶月礼弥从电车站走出来,重新看向天空的时候,原先还透着光亮的天空,已经昏暗。
昏暗夜色下的云朵,灰沉沉的。
叶月礼弥收回了视线,朝着她的目的地走去了。
是一家医院。
……
在亮起的路灯光的照耀下,叶月礼弥先到医院旁边的自助存款机将她打工存下的钱存进了银行卡里。
存完款,多了好几张空的信封。
这周足足有5万円呢。
嗯……这样的收入当然是非法打工了,暴露了话会被警察找上的。
不过那家店长还是冒着风险让她留了下来,很感谢。
存完款,叶月礼弥走进了医院。
……
医院的灯光很亮,亮堂堂的,将冬季昏暗的夜色全都驱逐了。
在鼻尖萦绕着属于医院的味道中,叶月礼弥走进了病房区。
熟练地绕着,脚步声回荡在医院的回廊,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叶月礼弥停下了脚步。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
她背着背包,站在门口,望着病房关闭的门。
「……」
她推门走了进去。
……
病房内,依旧亮堂的、亮到显得有些苍白的灯,灯光勾勒出病房内的画面。
漆黑的窗户,洁白的病床,躺在床上的男人,床边的女人,灯光驱散不了的阴郁着的脸。
「……」
叶月礼弥静悄悄地将门轻轻掩上了。
关完门之后,她转过身,她看见床边的女人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眼神僵直,眼白里面布满血丝。
「……」
叶月礼弥脚步略微停顿了一
下。
她重新迈开腿,走过去。女人的脖子不动,眼珠子跟着她的身影平缓地转,没有离开她。
来到身前了。
叶月礼弥往下看着,和她对视着。
「……」
「我来了。」
「……」
「您去休息一下吧。」
「……」
没有回应,但她母亲还是起身了。
带着迟滞的神情,走向一边。
「……」
叶月礼弥坐到了她母亲的位置。
她扫了一眼病床上的人,粗略地扫过,没敢细看。
洁白的被子遮盖着身体,仅仅露出一个脑袋。
面容枯槁,闭着眼睛。
叶月礼弥的视线离开了。
她朝着一边的母亲看去,显得有些迟钝行动的母亲,从旁边的衣柜里面拿出了换洗的衣物,静悄悄地走出了门。
叶月礼弥收回视线,盯着洁白的病床和被褥。
……
她的母亲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小时之后了。
「礼弥。」
干涩的、像是没有施加润滑油的老旧机器发出的——这样的仿佛噪音一样的声音出自她的母亲。
叶月礼弥站起身了,看向门口换了一身衣服的母亲。
「是。」
「出来一下。」
「……是。」
望着门口的母亲,虽然不知道怎么了,叶月礼弥还是走了过去。
在走过去的过程里,她母亲的眼神,直直地盯着她。
直到她来到门口,走了出去,她母亲的视线才挪开。
「我们回去一下。」她忽然开口说。
「什么?」声音太干涩了以至于没听清。
她母亲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回去一下。」
「……」
这下叶月礼弥听清了,她回头通过病房打开的门的缝隙,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
「刚睡下,没那么快醒。」
「……哦。」
「砰。」门被关上了,阻断了视线。
她的母亲抓着她的手臂,自顾自地往前走。
有些干枯的手,隔着冬季的衣物,都抓得有些疼了。
叶月礼弥抿了抿嘴唇,跟了上去。
不过没走几步。
「妈。」
叶月礼弥拉了一下她母亲的手。
「……」
她母亲的脚步一下子停下来了,脑袋忽地转过来,僵直的盯着她。
叶月礼弥指了指她母亲手中的衣物:「您的衣服还在。」
「……」
她手伸过,拿过衣服。
「我放回去吧?」
「……」
迟钝地僵持了一下,她的母亲用力抓住她的手,缓缓松开了,目送着她回到病房。
将衣服放好,重新从病房出来,又凝视着她,直到一步步走到面前。
她的母亲重新抓住她的手,像之前一样的,一言不发地转过身,朝着医院外的方向去了。
叶月礼弥继续被拉着上前。
「回去干嘛?」
又走了好几步,在回荡在走廊的空旷的脚步声中,叶月礼弥终于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不过没能得到答案。
她的母亲还是一言不发地,自顾自地往前走。
叶月礼弥闭上了嘴,沉默着往前。
……
夜色中刮起了风。
京都十二月的晚风,迎面吹来的时候只觉得冷。
叶月礼弥看了一眼她母亲不算厚的衣服。
还是刚洗完澡。
「会冷吗?」——这样准备问出的话语,随着视线挪动到她母亲苍白得没什么血色的侧脸,莫名的,在些许不安之中又卡在了喉咙。
「我们回去干嘛?」
叶月礼弥又问了一句。
回答她的只有呼呼的冷风。
……
站在医院门口的两人,身前停下了一辆车,是计程车。
叶月礼弥看了看计程车,又用着不解的眼神看着她母亲伸出去的、像是僵在半空中一样的、招呼着计程车的手。
「妈?」
「……」
叶月礼弥惊讶地喊了一句,她的母亲却只是看了她一眼。
「上车。」
生涩的机器蹦出了几个音节。
「……」
……
日本的计程车很贵。
从这里回到家里,费用绝对不菲。
没有贵到支付不起,但绝对是不必要的负担……病房里还躺着一个人。
叶月礼弥有些不安地盯着前方的里程表,又看着与她一同坐在后座的、手还在抓着她手臂的母亲。
计程车内昏暗的光线,使得她母亲本就阴郁的脸,竟凸显出几分可怖来。
「妈——」
叶月礼弥再一次地喊道,希望能得到解释。
然而,她的母亲眼神一动不动,甚至没有看她一眼,盯着前方的靠背。
……
叶月礼弥的的确确感到不安了。
她轻轻挣扎了一下被抓着的手臂,没能挣脱。
「到底怎么了?」
来到了家门前,她的母亲一只手从口袋中拿出了钥匙。
「妈?」
「……」
在她的问询声之中,还有响起的叮叮叮的钥匙碰撞声音里,门被打开了。
……
昏暗的家,她的母亲把她拉了进去。
「去换衣服。」
一走进去,还没换鞋子,她的母亲就下达了指令。
叶月礼弥看向母亲。
黑暗中,她母亲的眼睛反射着微末的光。
叶月礼弥伸手打开了灯。
灯光忽地亮起,她母亲的脸、眼睛,也就忽地完整出现在了视野中。
「你的校服。」
她的母亲蹦出了第二句话。
「……校服?」
「先洗澡。」她的母亲蹦出了第三句话。
「……」
叶月礼弥迟疑了一下,将三句话组成一句:「洗澡,然后换上校服?」
「嗯。」
她母亲僵硬地点头。
「……」
叶月礼弥感觉越来越不安了。
苍白灯光下的苍白的脸,呆滞的眼神,
「为什么?这是干嘛?」
她再问,没有回答。
……
通明的灯光,浴室里面,叶月礼弥洗完澡了。
透过磨砂玻璃门,能够看见,她的母亲始终守在浴室的门口,没有离去。
「……」
叶月礼弥换上了宇山的校服,打开了浴室的门。
一出去,冷意侵蚀着还带着湿气的身体。
迎面的是她的母亲,眼神在盯着她看。
「走吧。」
「……去哪里?」
「……」
她的母亲伸手抓住她的手,将她生硬地拖向门口——在这个过程中,某个瞬间,叶月礼弥好像终于意识到要发生什么了。
她的脸一下子失去了血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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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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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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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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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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