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赵高背对着门,只听声音便知道是胡亥。
“嗯。”胡亥答应道,“我已经请示了,但是还要等父皇的决定。”
虽然面对着嬴政他已经能控制自己了,但是对着赵高,他的神经还是本能的紧张起来。
赵高点点头,表明自己已经知道了。他早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嬴政早就不是当时打天下的那个嬴政了。
手执白棋落下,赵高一边说道:
“下棋最重要的不能急躁,面对强大的对手,就要一点一点的蚕食吞尽。还要小心谨慎,一子落错,满盘皆输。你、明不明白?”
胡亥似是而非,但还是回答道:“明白。”
“那便过来陪我下一盘。”赵高将手中黑棋落下,胡亥走上前去,惊讶的发现刚刚还占优势的白棋只剩下最后一口气,被黑子最后一子拦截。
胜负已分。
“将这个送回去。”扶苏将手中的信交给李密,又嘱咐道:“尽快。”
“喏。”李密转身出了书房。
不得不说,李斯配上西褚,这两个人一个老狐狸巧舌如簧,一个唱黑脸不时让他们受点皮肉之苦。扶苏不时的设计,没有多久就撬开了他们的嘴。
季林最后还是交代了他知道的一切,虽然有一半是套出来的,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的审问。只有季云和季木还不肯交代,他们也不着急,对于他们来说,慢慢来就好。
毕竟这不是当务之急。
“季竜那一边怎么样了?”扶苏问道。
李密上前,递给他一块石头,白净透明。“按照您的吩咐,除了水食没有任何安排,也没有人跟他说话。”
扶苏点点头,打算这两天去见见季竜。他现在最头疼的是,那些氏族的人现在要怎么安排。
他们设定了很多计划,但是却都经不起仔细的推敲,而且这件事还是要交给嬴政来决定就好。
就在他们还在商量的时候,一个下人过来禀报:“公子,季寻求见。”
季寻?他记得那一个人,虽然有些怯懦,但是却是其中不多的还算心思正的人。
几人对看一眼,这个人的话他还是想听一听的。
“公子、丞相。”季寻跪在地上,深深一拜。
这段时间,季寻心思疲惫又忧思甚多,几日下来便瘦削了不少,眼眶也大了些,还胡子拉碴的。因着来见扶苏他们,特地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过来。
其实对于那些事情,季寻也有自己的猜测,但是始终还是不敢做一个决定,更不敢轻易的透露变现出来,不管是对外,还是对内。
扶苏关于那块红石的事情,在第一次提审季林他们那一天的时候就一连告诉了季寻。
但是看样子,季寻还是没有将这件事说出来,所以有些人还是暗暗的将他们看作敌人,只不过是现在没有办法反抗,所以才乖乖的一声不吭。
季寻今天到底要说什么,他倒是很想听听看。
“听说你要找我们,有什么事?”扶苏没有客套,开门见山对于季寻这样的性格是最好的方式。
“这……”季寻踟蹰了一下,深呼吸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开口:“草民是想请求公子,放过我们的族人。”
说完,季寻便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额头上也顿时青了一块。
听到这个的李斯也扶苏倒是没有想到,季寻虽然有些胆小怯懦,但是对于这个氏族却这么在意。要知道,在某一个程度上,他是知道这是一个已经掉入欲望深渊的氏族。
毫不偏僻的说,这甚至是一个疯掉的氏族。
“季寻,你可知道你要救的是一群什么人?”李斯摸了摸小胡子。
“是!草民知道,但是草民……”季寻坚定说道,但是脸上又呈现出深深的痛苦和愧疚。对于现在的痛苦,对于前路一片黑暗的痛苦;对于族人的愧疚,对于祖先的愧疚!
继流隐世百年,他们不是抱着这个念头才出世的,他们的祖先是抱着虔诚、真诚、善良的心远离人世,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正常的回到人群里。而不是现在这样,面对灭族的危险,还是他们自己将自己推入了绝境。
他愧疚无颜面对祖先,但是他甚至不敢就这样自杀,他要承认的是:他还贪恋这个人世,贪恋这个世间他在乎的人。还有他的挚交好友,也已经数十年没有再见,他不甘心。
但是他最舍不得的还是他的族人,即使他们可能不是好人,但是拿毕竟是看着他长大和他看着长大的人,叫他怎么什么也不做的就眼睁睁的看他们一起死。
李斯对着扶苏轻轻摇头,看的季寻的心已经掉进了谷底。
“好,可以。”但不想扶苏一口答应,毕竟他本来来也没有想过要将他们全部杀死,那毕竟是上百条人命。
李斯看着扶苏,这样的决定就是他也是不好下的,他的原意还是等着嬴政的指示。毕竟按照以往的惯例来说,像他们这样目无帝国的人,最后都已经命丧黄泉。
扶苏也明白自己这是已经答应了季寻,不会要他们的性命,这是君子一诺,他会尽最大的努力争取。
“但是,你们要让帝国放心。”是的,不是说服扶苏一人。李斯一人,而是要让最上位地那一个人同意你们的存在。
话已经说到了这里,季寻能领悟到多少他也没有办法控制了。
季寻虽然性格如此,但是心里却很活络。扶苏的一番话他一一记下,细细琢磨便了解了七八分。脸上做出了然的样子,季寻又是一拜。
“谢公子。”
得到了回应,季寻千恩万谢的退了下去。
李斯让其他人都下去,只留下扶苏与他在房间当中。
“我知道公子慈悲,但是这已经不是几个人了的事了。”李斯沉重的语气听得扶苏心中也沉下几分。
他沉默了一会,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没有那个狠心肠。
“公子应该知道,斩草除根这个道理。”这扶苏什么都好,政事上也颇有作为,就是有的时候太过重情义,心不够狠。
“我明白。”扶苏不怪李斯这样略带责备的语气,他明白李斯只是在为他担忧,还有接下来嬴政的怒火。
自己的父皇他当然了解,即使是现在,在政事上依旧保持着铁血观念。对于祸患一定要彻底根除,否则难免就会有翻船的时候。
“唉。”看扶苏已经下定决心,他也没有办法再说什么,只能叹一口气,只希望皇上不要太责怪他就好。xiumb.com
扶苏虽然已经表明了立场,但是想起嬴政还是有一些忐忑。不管他对嬴政抱着什么样心思,但是面对嬴政的强势,他总是没有办法招架。
唉,便是这一生,恐怕嬴政都成了他的梦魇。
可是更可怜的就是,他偏偏还就没有办法戒掉,有时还乐在其中。
收到来信的嬴政已经清楚的了解了现在所有的事情,但是因为太远了,信件往还是要一段时间,所以扶苏他们便在这里耽误了许久。
嬴政思虑了一个晚上,确实如扶苏所料,面对这样潜在的威胁,最好的办法就是彻底斩出,不要留下一丝再生的可能。最让他忌惮的便是他们相比一般人更强悍的能力。
但是也是因为这个能力,他也不敢就这么随意决定,漏网之鱼更加危险,要么就要雷霆万钧将一切彻底湮灭。
思虑了一个晚上,嬴政冷着脸将锦帛交给高四,要他给扶苏传去,却不想第二天又接到了一封扶苏的亲笔信。
直觉就告诉他没有什么好事,但是他还是打开看了下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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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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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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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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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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