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窗外漆黑一片,恐怕离天亮都还要好一会,不知道为什么,嬴政这段日子醒的特别早。
嬴政转头,显然也透过窗户看到了外面,漆黑一片,只有零散的几盏烛火悬挂在屋檐下,昏黄的烛火在漆黑的夜里也被晕染成了一片,不怎么清晰了。
嬴政揉揉眼睛,最近不只是腰背,就是眼睛也变的极容易疲劳了,本就该好好休息,但是每日这个时候他都会醒过来。
高四也很是忧心。这嬴政每日批改折子就到三更才睡,但是这本来早朝就早,现在更是天还没亮就早早醒来,一天劳累,还不能好好休息,这样下来,身子哪里吃得消。
嬴政也知道这个道理,太医院也来了人,药也抓了,喝了,但是却还是没有效用。他不由得哀怨自己,这身子,倒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伺候我起来吧。”头脑一片清醒,他知道自己也是睡不着的,干脆便起了身。
“喏。”高四将之前的思绪抛之脑后,好好伺候着嬴政起身。高四手脚利索,这个工作也做了许多年,就是闭着眼也不会犯错,很快将一切都准备好了。
嬴政沉静的看着窗外,以往君临天下、锋芒毕露的男人,现在更显出几分沉静来,中年男人的魅力正在与此。
“去御花园。”
宫殿中,嬴政的声音突然响起,高四听见愣了一下,答道:“喏。”
随即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晚上的御花园格外的沉静,树木花草在夜色的笼罩之下,呈现出一片宁静的模样,连带着把嬴政有些急躁的心也抚平了许多。
嬴政坐在的长亭里。湖中的荷叶已经不再是渐渐的芽儿,早就成了一片片的碧玉,舒展着自己的身躯。其中还有着白色、粉色的花苞,像浮在水面上的水滴,透着夏日夜晚的凉风,轻轻摇曳着。
嬴政的心里一片平静,眼神是难得一见的柔和。便是在这个时候,他心里不再有朝政,不再有阴谋城府,想起来的,无疑是一些温情。
他想起了许多未曾想起的那个女人,扶苏的母亲。当初,便是一曲惊鸿舞,将他的视线紧紧抓住,她生的美丽,又有女性的温柔,就是刚强如他,见到扶苏的母亲的时候也化成了一弯春水。
只可惜天妒红颜。
若是她还在,扶苏又是哪般呢?扶苏是很像她的,不管是那张脸,还是那个眼睛,还是他温和、不争夺的性情,都像极了他的母亲。但是在他的教导下,扶苏还是与她的母亲区分开了。
嬴政突然发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她了,更少的是通过扶苏,去看见她了。这个认知让他突然有些慌乱,他是帝王,扶苏是将来要继承他的位置的人!
也不知扶苏在方越如何了,前几日的来信就说一切都好,切勿担忧。他想起扶苏,其实是有些认床的,便是换了一张床,是难以入眠的。也不知,他为何那么坚持,就要在皇宫留宿。
嬴政有些不敢往下想,他怕自己想不明白,又怕自己想不明白了。这种矛盾的心情,让他有些抓狂。即使是这位铁血手腕的千古一帝,在某些事情上,依旧是软弱的。
夜里露气重,高四将带出来的外袍给嬴政披上,正好将沉思中的嬴政打断。
“高四,你说,何为情?”琇書蛧
高四一时摸不着头脑,怎么自己陛下会突然问道这个问题,但是想及最近嬴政的反常事挺多,也就不再深究,老老实实回答道:
“回陛下,这情之一字,说简单也简单,不过是两情相悦、长相厮守。但是说难也难,这世上,两情相悦者少,能走到一起的,就更少。”
嬴政不知道听没听到,只是看着平静的湖水,没有在说话,一副失神的模样。
天已经蒙蒙亮了,高四走近,轻声说:“陛下,该去准备上朝了。”
嬴政紧抿着嘴起身,露气在两人的发丝都凝成了小水珠。一路上,嬴政一脸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是高四敏感的觉得,嬴政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季风在木衍这里已经住了两个月,十分快速的与书楼里的人打成一片。两个月里,他一直跟着木衍做事,整个书楼都与他打过照面,就连李斯也曾与他面对面过一次。
季风在这里过得很是开心,只是偶尔会想念家中人,但是却从来没有提过要回去的事情。
木衍却因为季风的到来,有些打乱了自己的生活。不是嫌弃,只是有些事情,他还是不愿意牵扯到其他人。
早在木衍带人回来的时候,李斯便派人紧跟着两人,但是季风虽然年轻,但是武功不弱,所以跟踪的人也不能跟的太近。但是就算如此,他们还是没有查到什么,整日看着季风与人逛逛街市,要么就是老老实实待在书楼帮着木衍打杂。没有丝毫怨言,且做的很开心。
而木衍从季风来了之后,便没有再动过这书楼的东西,真正本分的坐着自己的事情,明显是不想让季风有所察觉。但是两个月下来,他已经拖了很久了。现在那件事已经到了收尾的时候,可是现在季风也丝毫没有要走的迹象。
他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自己继续,但是瞒着季风,这当然有风险。这件事,继流的人,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知道的。二、放弃。放弃做这件事。
他没有办法选择,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了,这件事,他必须做!
李斯在家中摸着胡须,木衍也差不多该下决定了。
“木叔叔。”季风踏着步子过来,在书房外喊了一声。
木衍听见他的声音,将桌上的两份书简收起来,放置在书架上,那里有很多相似的书简,至少从外面上来看,是看不出什么的。
“进来。”
木衍说道,便见季风带着一身的灰尘就进了书房,似乎发觉自己邋遢的样子,季风掸子掸身上的灰,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
“你这是干什么去了?”木衍被季风拍起的灰尘吓了一跳,看看这扬起的尘土,不会是挖坑去了?
“哦,婶子刚刚叫我去阁楼找东西了,那里真是太脏了,弄得我一身的灰!”说着季风抬起袖子,又看了看身上,然后捏住了鼻子,闭上眼眼睛,俨然一副十分嫌弃自己的模样。
木衍被他逗得想笑,还是忍住了,转移话题说:“找我什么事?”
被这么一说,季风想起来,一拍脑袋:“婶子叫你,我也不知道什么事。”
“嗯。”木衍答应道,随即收拾了一下东西,便走出了书房。
季风本来跟在他身后,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不见了人影。木衍也只能带笑暗骂这季风还跟个小孩子一般顽皮。
在两人都离开后,原本空旷的房间内,突然出现一个身影,却是原本跟在木衍身后的季风。他收起自己吊儿郎当的表情,脸上的难得的严肃。
就算木衍没有主动和他说起,但是木衍的焦虑他是察觉到的,明显就是有心事。刚刚在他敲门时,他也明显听到了收拾东西的声音。
婶子叫他过去的事不是假的,但是进来却是临时起意的。
他皱着眉头,颇有几分办正事的样子,翻着书架上的书简。刚刚他听得分明,那就是竹简合上的声音。
只是他看看这个大书架,上面的竹简怎么也有一百多份,这该怎么找?季风想了想,然后阴测测一笑,这种事情,还能难得住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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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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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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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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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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