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衍一听,愣了一下,他说这个话,意思是他认得他?木衍仔细想了想,可是这个年纪,这个长相的人,他确是真的记不清了。
季风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直接说比较好,“季行叔叔,我是季风。”
季风?季风,难道是……木衍一下子叫起来,“你是季寻的儿子?”
看到木衍总算是想起来自己,他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就是他的儿子。”
木衍陷入了回忆,季寻是他的挚友,他们都是方越继流氏族的人。他家与季寻一家是世交,两人也是一起长大。对于彼此,两个人早已是亲兄弟的存在。但是十年前的那一件事,季寻并没有参加,但是他身为族长之子,没有办法找借口脱身,无奈只能随了他们前去。
但是他没想到他们居然是要做这么一件大逆不道、丧尽天良的事,他从小心善,并非不知道世间人心险恶,只是那么多条人命,他实在是狠不下心。
他明白自己如果背叛了氏族,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但是他当时认为,虽然他这一世没有活的长长久久,但是人世间的美好也享受了许多,也不算是白来一趟。即使可能会让自己的家人受难,但是那无数条人命,他实在没有办法视而不见,最终还是背叛了继流。xiumb.com
但是他没有后悔,当时他被带了回去,毕竟他是族长之子,当时他已是报着必死的决心,继流的族规,即使是族长也不能违背。只是没想到,自己的挚友季寻,最后会冒着死的危险救自己出去,并且送他离开。
也是幸而他为人不错,故而知心朋友还是有一些的,有他们的帮忙,他才能逃离一死。同时季寻也是一个心思很缜密的人,所以即使在他出逃之后,他们有所猜想,但是他们却没有留下痕迹,最后只能作罢。
当初他逃离继流,也不知该何去何从,只是选了一个方向随便走,走走停停两个月,不知不觉就到了咸阳附近。此时他身心俱疲,却也想开了许多,如今继流是再也不能回去,便是从头开始,变成另一个人生活。
这一个人,就是当今的木衍。当时他通过考试,做了一个地方小官,几年后无意中见到了嬴政,便被提拔上来,如今做一个不大不小的官,他也很是满足。
虽然在政治中心,但是这书楼无疑就是一方净土,前几年他还战战兢兢,生怕被继流的人发现。几年之后,他就是连继流的一点点音讯消息得不到,也就慢慢放下心来,娶了一个并不美貌,但是却很温柔本分的妻子,拿着俸禄,过着自己平淡的日子。
几月之前,他突然见到已经十年没有再见过的继流的图腾,虽然后面确认那只是伪造的,但是这件事,依旧在他的心里生了一块石头,连着他的心,整日沉甸甸的。很久没有做过梦的他,又见到了许多的人,想起了许多的事,偶尔半夜惊醒,面对妻子的关心,他也不能透露丝毫。
只是没想到,没想到十年过去了……
木衍仔细看着季风的眉眼,回忆起挚友的五官,就是这眉眼与季寻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当初季寻年轻时的眉眼便如他这般的沉静,就像是湖水一般,柔柔的,静静地。
当初他离开的时候,季寻已经有了一双儿女,大儿子就叫季风,小女儿叫季雪,分别是九岁和六岁。只是他记得,这季风小时后,跟他父亲特别相像,没想到这长大以后,确是更像他母亲多一些了。
木衍想到这些,心中千滋百味,最后还是释然一笑,拍了拍季风的肩膀,“季风对吧,没想到,你居然就这么大了。”
季风点点头,这位季行叔叔他记得十分清楚,当年身为族长的儿子,十分的意气风发,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被抓,然后又逃走了。当时他还小,许多事不能同他讲,后来他问过,但是所有人都闭口不言,他虽然没有再问,但是始终没有死心。
虽然已经十年没有在见,但是当时季行是自己父亲最好的朋友,当时也十分的宠爱自己与妹妹的,所以在他出事之后,他才会如此心心念念。只是没想到十年过去了,当年意气风发的族长之子,如今成了这样一副模样。
木衍虽然穿着一身青灰的衣裳,带着发冠,因为长年弯腰,所以有些佝偻,头上隐隐有些白发,都显示出这个男人早已不再年轻,只是一个平凡的中年男人。
季风看着木衍的脸,这张脸很是平凡,一点没有当年凌厉的样子,也不知道季行这张脸到底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之所以他能认出他,是因为他在街上的角落留下了他们专属的联系暗号,他已经在这里等了三天,只有木衍一个人在看到之后脸色大变,然后逃离似的离开了那个地方。再加上他父亲曾对他说过,季行最后的消息便是说自己要去咸阳,继流现在严禁族人在外,所以不难猜,这个人便是他要找的季行了。
木衍看着面前挺拔的季风,也有些难以想象,十年了,虽然他与族人分离了十年,但是如今看到挚友的儿子,却也很是高兴。面上也是久见故人的喜悦,只是木衍看了看四周。
季风看着木衍这个样子,苦笑道:“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只是看到您进来,所以就……”
他不说木衍也明白,虽然之前他是有些不喜,但是这故人之子,并且是自己曾经也很疼爱的侄子,因为特殊原因,现在也不介意。
既然这不是季风停脚的地方,有些事在这里也就不太方便了,便开口说:“我们先离开这,找个地方你再同我好好说吧。”
季风点点头,也知道这里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于是跟着木衍出了门。
他紧跟这木衍,一路上想说话,同儿时一般亲近,但是十年过去,却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而且他也不再是那个能被季行架在身上的小男孩了。
木衍走在前方,感受到这个小孩想亲近但是又不知从何开始的矛盾,心底是软了一片,主动说话:“风儿。”
季风走在后面,没想到木衍突然一停,直直的撞到了他身上,吓得他赶紧伸手一拉。幸而这木衍虽然年纪不小,但是下盘依旧结实,并没有被撞倒,但是看着季风吓了一跳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
“走路小心着些。”木衍等他上来,两个人齐肩走着。
季风有些不安,忐忑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父亲母亲怎么样了?”木衍问道,他已经好几年没有他们的消息了,如今说起来,倒是真的想念。
季风离家也已经有段时间了,也有些想念家中的人,说道:“父亲母亲都还好。”然后想了想,补充道:“雪儿也很好。”
木衍感叹说:“那就好,那就好。”如此一来,他也能放心许多。
“只是叔叔你?”季风有些不知道该用什么措辞。
木衍没有在意这些,毫不介意的摆摆手,示意他不要想那么多,“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他对现在的生活十分满意,便是脸上也柔和的很,眼底更是藏不住的温柔眷恋。
季风也松了一口气,看着木衍的样子还有语气中的满足,确实没有骗人,也安心许多。虽然他的父亲自那以后在家并没有说很多关于季行叔叔的事,但是他却能看的出来,他的父亲是十分想念他的这位挚友。特别是坐在前院小亭中独自一人饮酒时,总有那么几分寂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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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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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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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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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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