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妈妈却一把将她推开,一脸不耐道:“你求我也没用,就算我肯买下你,但你大娘开口就是七十个大洋,现在哪怕去外头娶个媳妇都用不上十个大洋啊!我每个月就这么点微薄的薪水,就是拿出我棺材本也不够啊!我也是有心无力,你也别怨我。”
花妈妈想起嫂子那副市侩的嘴脸,她就满肚子气!
试问哪家买个丫头会花七十大洋?都能买栋小洋房了!
她嫂子真当花菊美那点小姿色就能魅惑天下不成?
真是痴心妄想,她看是想钱想疯了!
“什么?七十大洋?”花菊美也是倒抽一口冷气,这个毒妇是想要把她往死里逼啊!
抓着花妈妈的手无力的垂下,眼泪不消半分钟就沾湿了胸前,她脚下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一副被夜叉索了魂的样子。
梁珠对所谓的几个大洋概念不是特别深,不过按这花妈妈的说法,这年头的礼金都只要十个,可想而知这口开就说要七十个大洋是多么过分的要求了!
可以娶七个老婆了啊!换她她也不会拿这么多钱去买一个丫头的啊....
除非人傻钱多没得讲!
再不行对她一见钟情甘愿为她赴汤蹈火?那黄白之物就是屎!这才差不多吧?
徐青听了会儿,却很是时候的打了个哈欠。
梁珠这段日子狗腿子当多了,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见徐青累着了,立马过来将她扶起。
“行了行了,都别哭了!”徐青走了过来,将花菊美拉起来,“都是命,这都是命啊!女人这辈子的命从来都不是自己手上的....既然你父兄如此焦急找你,我劝你也趁早接受这个现实,倒不如早些回去与亲人多处几——”
“不,管事,我不要与他们一起!”她激动甩开了徐青的手,猛地退了好几步。
什么亲人?这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会把自己当作货物一样卖掉的亲人!
谁能救她?对,或许只有眼前这个饫甘餍肥的易家还能救救她!
她魔怔的上前紧紧攥着徐青的手,哭着闹着求她救救她。
眼见花菊美又要在这胡搅蛮缠,徐青当下失去了眼底最后一分忍耐,只见她用几乎残忍的口吻到:“我如何能救你?你姑母又如何能救你?我和她能护着你一时也护不住你一世!况且我们自个儿也是签了死契的老姑子而已,哪里有盈余去救济你们家?莫叫我们再为难了!”
世间不平之事何其之多,她徐青能够去插手几件的?
她想管也管不过来!更何况是根本不想管的事儿....
“如果回去,我宁愿现在就去死!”花菊美哭到声嘶力竭。
远处的陈福都跑来跟前凑热闹,瞧着她低垂着头哭的梨花带雨,他虽然对这个平日素来自视甚高的小菊花也看不大过眼,不过想起她这回肯定是要被家里卖进窑子里去了,眼下不由又觉得她其实也怪可怜的。
真是自古红颜多薄命啊!
相识一场,看来以后只能自个儿多照顾照顾她的生意了....
免得说他无情无义。
见她如斯,徐青也有些恼了,“我说的这些,听与不听都随你,如果你觉得不要性命便可以解决一切问题,那决定权在于你了!胁迫人也得看对象!”
她接着‘啧’了一声,“真是多说无益!”
说完就带着梁珠回了房。
临走前梁珠回头看了眼花菊美,她哭的声音都哑了。
她默默的垂眸收回视线,不再理会院中闹哄哄的声音,扶着徐青回到房中,她帮徐青铺床叠被,赶完蚊子放帷帐,从后院打来热水伺候徐青擦脸洗手,最后才沏上一杯菊花茶递给了徐青,卖乖道:“管事喝茶。”
徐青看了她一眼,接过茶喝了一口,口感清香回甘的很,这心头的火就散去了大半,脸色也就缓和许多了。
她喝完茶发现梁珠还站在一旁,笑着问:“怎么还不去休息?”
梁珠平和道:“管事,花姐姐她...”
“不妨事,比这更要命的手段我都见识过,这撒泼打滚算什么。”她冷笑。
梁珠默默的立在一旁,神色有些沉重,也不答话。
“怎么...你想为她求情?”徐青不解的问。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之前花菊美哭成那般,也不见她主动帮她说过一句话,怎的人前不做好人,人后反倒来说情。
“管事...有没有办法呢?”她小心翼翼的问。
虽说在二十一世纪已经没有那么歧视性工作者,但非她自愿,如果真的眼睁睁的她往火坑里跳,她也有点良心也难安。
徐青脸色沉了下来,“我教了你这么久的规矩,可没教你多管闲事!你别忘记你自个儿的身份!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去同情别人?别忘记,她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你的功劳可不小!有这闲工夫同情别人,还是努力保住自个儿,否则,她的今天,就是你的明日!”
梁珠一怔,眉梢的光彩去了大半,神色暗了暗。
徐青说的没错,如果当时她没有选择她,那今天被卖或沉塘的就是她了,自个儿的命都攥在别人手心里了,又有什么资格去同情别人?
她咬着唇,怅然若失,“管事说的是,是我逾越了。”
她转身端起用完的铜盆打算退下去,走到门口时,徐青却突然说道:“这个花菊美从一开始就居心不良,以为仗着那点小姿色就可以爬上府里爷们儿的床,也不想想,就她这这点青涩的手段在她这儿都不够看!哪怕成功了又能怎样?”
她越说越多,语气却一直很平缓,只是后来也不知是否想起了那个给府里开了坏头的张姨娘还是其他以色侍人的丫头,突然咬着牙劲儿继续道:“一个没权没势的通房,被人收拾走也只是抬抬脚的事儿!”
她脚步一顿,颇为吃惊的看着徐青难得的嘴碎一回,正好奇她今个儿上怎么了,转过身就瞧见她也面色阴沉的看着她。
突然,她脑子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关键的地方,又回过神,颤了颤唇,最终又归于平静。
想说些什么,却还是止住了,神色犹犹豫豫的走了出去。
徐青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继续四平八稳的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细细的闻了闻,眸中的起伏隐藏在茶香的氤氲之中,烛火跳跃间,她眼底闪过一丝阴翳。
花菊美被花妈妈领回房中,花妈妈气的扇了她几个耳刮子,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丝毫没有之前在徐青面前那副唯唯诺诺毕恭毕敬的样子,凶神恶煞的厉害。
“你这个小浪蹄子!趁我不在你想做什么?想背着我投靠那个老妖妇是吧?我告诉你,只要我一句话,现在就能把你赶出去,不消半刻钟,我就能让你那贪财的大娘送你进这顺烟观中最大的窑子窟去你信不信?”
早前叫她按着性子等她安排,无非为了想安抚她,免得给她闯祸,等她布好一切退路就将这烫手的山芋丢到她继母手里,免得多起波澜。
但如今看来,想是不能再等了!这丫头知道她太多的事了,再留下去迟早是个祸害,简直是个□□。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暗中联络,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万不能让这丫头坏事...
花菊美此时已心如死灰,任由她打骂也没有反应,除了想哭瞎自己一双眼,现在什么都不想。www.xiumb.com
花妈妈收敛着怒火,瞧着她那样子也像是受了教训,刚抬手想拍着她的背,花菊美以为她又要动手,吓得瑟缩了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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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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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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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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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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