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成天嚷着要她给养老送终的...
现在好了,按着这年岁,他得提前给她送终了!
“万影皆因月,千声各为秋。岁华空复晚,乡思不堪愁。西北浮云外,伊川何处流....”她眼睛有些泛酸,低声吟了首酸诗。
“这诗时节倒是对的上,但似乎不大应景。”徐青眉一挑,听她突吟诗句,还颇为惊讶。
平日就瞧她说起话来唧唧呱呱,像只巧嘴的八哥,没想到肚里还装着墨水?
花菊美手帕绞的都快破了,她这厢拼命的要活下去,梁珠倒好,还有闲情逸致瞎卖弄!
她抿着唇死死地盯住她,仿佛要将她盯个穿膛不可一样。
梁珠觉得徐青这耳朵莫不是从狗哪里割下来的?这么小声也逃不过,于是轻笑道:“是啊,这唐代刘方平的秋夜泛舟里的几句词,用在这秋天的月光中,很是令人....”
“这诗我倒是觉得一般。”花菊美嘟囔了一句:“不入眼的而已!”
原本就没想卖弄学问的梁珠,乍一听小菊花这么说,心里当下就不怎高兴了。
这送上门的给她虐,那她不虐白不虐啊!
于是好整以暇道:“上次还听花姐姐哭诉你那恶毒的大娘说如何如何虐待你,想着你在家里不是做女红就是做粗活,没看出来花姐姐对这诗词歌赋方面也有所涉猎?”
梁珠俏皮的眨眨眼。
花菊美一听,脸上臊的一红,她那里有真的学过什么诗词歌赋?
她生母大字不识一个,性子又懦弱,在家中根本没有什么地位,幸得她生的花容月貌,大娘就打着将她卖个好价钱的主意,才请了段时间的私塾先生教她粗粗的识得几个字罢了。
可眼下却见梁珠竟对着月光随口就能吟诗作对,瞧着徐青又是夸赞又是赞许,这才脑子一热的脱口而出。
可说出去的话跟泼出去的水一样收不回来了!眼瞅着自个儿这下要糗了,她也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吹下去。
她捏着手里的帕子,有些心虚道:“我...我虽是妾侍所生,但我自幼好学,大娘虽然待我不好,不过我阿爹还是有请私塾的先生教过我的。”
“是吗!那我真是在花姐姐面前献丑了,我读书少,还烦姐姐赐教我一二。”梁珠脸上柔和无争,但眼中却带着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徐青闻言瞥了她一眼,随即又转而对花菊美意味深长的笑了,“哦?没想到我这竟还卧虎藏龙,珠儿的主意甚好,你们不妨试试,互相指点一二。反正今晚闲来无事,也是赏月的好时光,要是能有你们这两个小机灵鬼斗诗一番,也不枉费一番美景。”
花菊美一怔,她低下头去,一只手捏紧了手里的帕子,她颇有些为难的说:“管事,今晚是赏月的好时候,我们两个在这吟诗作赋的,未免叨扰,只怕会扰了您的兴致的!这月圆难等,吟诗却是随时都有机会的呀....”
徐青一思索,倒觉得她说的也不错。
“不打紧,你没来的时候,管事与我都觉着太过清净了!这偶尔热闹下也是好的,您说对吗管事?”梁珠赶紧说道。
“这——”徐青又思索,似乎觉着有道理。
梁珠见状一把就扔了扇子,蹲在了徐青的脚边,一只小拳头在她膝盖上轻轻捶,一只放平了在膝盖上慢慢推。
见徐青笑意更甚,她继续道:“管事,我真的好想让花姐姐指点我一二,听说那八爷也是个饱读诗书的人,你说我要真是个睁眼瞎,岂不太煞风景?”
见徐青心中的秤已经彻底偏移,她使出最后的杀手锏,奶声奶气的道:“您就依了我吧....”
徐青冷哼一声,眯着眼瞧她,只见那满眼的狡黠之色,毫无掩盖,徐青当下就知道梁珠又要打鬼主意了。
对于这两个小丫头偶尔在眼皮子底下使的小心机,只要无伤大雅,她倒是不介意看戏。
于是对着花菊美说道:“既然这丫头如此盛情,要不你就指点她一二吧!我倒是很难得能见她如此好学。”
当下花菊美头皮一紧,她肚里可半点墨水也没有,能吟出个什么诗词来?只怕莫又要被她们笑话了....
于是心思一转,立马又道:“妹妹有幸得徐管事慧眼识珠,就应当好好服侍在旁,精细的为她照料身子,怎可为自己一个人所喜恶而置管事清静如无物呢?你这样不懂事,以后怎可为管事尽心尽力?倒是像我这般想为管事谋一份心力而苦无机会的人,又要如何自处呢?”
花菊美摇着头,长叹了口气。
徐青当下一愣,立刻转眸向花菊美看去。
反观梁珠虽还专心一致推着捶着,却已孩子气地鼓着嘴,眼眶红了起来,对着她小声说道:“管事,您瞧瞧,不过是让花姐姐指点我一二,她这都扯的什么跟什么呀?”
正在花菊美骑虎难下的这档口,花妈妈居然从外头回来了!
也不知花妈妈从哪听到了风声,火急火燎的就往回跑。
花菊美此时又是激动花妈妈能赶来救场,又是遗憾自己今天精心准备的说辞还没能派上用场,更多的又是惧怕待会儿花妈妈会发作,一下子心里五味杂陈,什么悲伤怀秋的心思都起了。
花妈妈刚到院子就听见那三人有说有笑,心下更是心惊肉跳,但她知道此时绝不可以慌张,免得被徐青那老妖妇捕捉到一丝她的异样。
她佯装神情自在,朝徐青俯了俯身,瞧了眼正嘟嘴的梁珠以及瞧见她后神色不安的花菊美,她当下倒是兀自镇定自若了许多。
“花妈妈回来了。”徐青道。
“是,我出去办了点事,回来晚了,管事赏月都没来得及在旁伺侯,都是我照顾不周。”她道。
“不碍事,有珠儿在,都是一样的!只是都这么晚了,是去办哪门子要紧的事了?”徐青佯作随口一问。
最近花妈妈每隔几天晚上就不见人影,她到不知道最近府里能有什么大事能让她如此繁忙?
让一个经常喜欢偷懒犯浑的人,一夕间变的这么勤快....
花妈妈眼中闪过一丝紧张,随后平静如初:“就是一些厨房的琐事,说是今天的鲍鱼不大新鲜,我去瞧了瞧。”
说完拾起被梁珠扔在一旁的扇子,站在徐青一侧扇了起来,“林丫头都不晓得伺侯人,以后还是我为帮管事扇着好。”
徐青闭着眼点了点头。
“小菊,你来这做什么?”花妈妈冷冷的问花菊美,花菊美刷的抬起头,怯怯的叫了声姑妈,随后又垂下头不敢说话了。
“见你不在房内,许是闷得慌,来院子里赏月罢了。”徐青不甚在意道。
花妈妈皱着眉,“管事大恩,是我侄女叨扰多日了,今个儿难得您心情好来赏月,她还不知进退的在这吵您,我回去便重重的教训她。”
“严重了,不就多张嘴吃饭吗?我这院子还不缺那点米粮。不打紧,不过她确实许久未回去,倒是不知令兄长是否会担心?”
徐青话音刚落,花菊美心就慌了,她最怕的就是说起这个,她急忙道:“不会的,我同我阿爹说过了,不妨事——”
话说一半,就被花妈妈一个利眼刮过去,她瞬间就噤了声,咬着唇暗自垂泪。
徐青见状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微笑的端起杯子抿了口茶,她心里怎会不知花菊美今晚所来的目的?
但她就是不如她的心意,就是让她着急上火。一是为着上次被人算计的不悦,二来自然是为了提点提点花妈妈。Χiυmъ.cοΜ
自上次的事后,她瞧见花妈妈就觉得膈应,再加上先前的办事不力,这个把月她便刻意冷落着她。
现下她总算是冷静不少,知道反省自己,最近做起事来麻利了不少,她也省下了许多精力去处理其他的问题。
除了偶尔纵容花菊美去挑衅梁珠和吃穿用度抠搜了些,倒也没出什么大乱子。
自然,这些于她而言都不算什么,但依着花妈妈素日睚眦必报的个性,往后定是不会让梁珠有好日子过了,她无所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测测这梁珠到底块是顽石还是美玉。
但即便花妈妈百般刁难梁珠,她都能忍的下来,还能把事情完成的妥妥当当,也从未在她面前提过花妈妈半句不是。
见她如此懂事沉稳,这些日子以来她对梁珠的喜爱倒有增无减,着实庆幸当时定下决心,选择了她,不似这花菊美,根本耐不住压力,才个把月,就把她逼的不顾花妈妈的处境跳出来背地里做些小动作。
这般的人,心性自私又冒进,收于麾下根本不会是好事,反而容易招惹麻烦。
“放肆!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你家中一直有来信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压着你阿爹的信不告诉我,害的他天天派着你那不争气的大哥来堵易家的后门,要不是徐管事看着我的这点薄面,差人帮你轰走,你还要我丢多少人才甘心?还不给我住嘴!”
花妈妈气的涨红了脸,她狠狠的刮了一眼花菊美,心里不由暗骂这死丫头,空有一张脸面,脑子却装的是稻草一堆!
居然趁着她不在,竟奢望私底下想来找徐青讨人情!
花菊美摇着头不敢置信道:“姑母,您说什么?我大哥他...他在府外头?”
难道是说,他想寻上来要人不成?
她一不是府里的丫头,二不是这里的姨娘,要真闹起来,哪怕姑母想要留住她也是没法子的!
她会怎样?
她真会被大娘卖去窑子里当姑娘吗?
她眼一黑,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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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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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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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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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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