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她火气更是不打一处来,想着自个儿瞎琢磨了半宿想出的计策,竟老早就被徐青这个老妖妇识破,还当着这么些个人的面让她下不来台,于是一个气不顺,抬手又赏了花菊美一个嘴巴子!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个丧门星,你是死了爹了还是死了娘了?!”她气呼呼的坐到椅子上,随手拿起茶壶,倒了个半天,里头竟一滴水都没有,当下更是恼怒非常,又将茶壶扔到地上。
“可恶!连这些个破玩意儿也敢与我作对!”她骂骂咧咧完又转过头看着身后的花菊美,怒斥道:“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你这破嘴是夜壶吗?装了屎还是装了尿了?什么话都能往外倒是不是?”
花妈妈真是气狠了,像个蚂蚱一样欢脱,指天骂地的。
“说什么话不能说还不知道吗!”她扶着桌子喘着粗气。
连续被人打了两次,花菊美更是一脸无辜,不由心酸的更厉害。
她捂着被扇的脸,唯唯诺诺道:“姑姑,我可是按着你说的,一字不拉的复述了一遍啊……”
“你还说!还敢犟嘴!我让你说后面几句了吗?你个蠢东西,我一直给你使眼色,使的我眼睛都要成斗鸡眼了!你倒好,还越说越得劲儿了!”她又气的扑上去掐了花菊美一下。
花菊美吃疼的揉着胳膊肉,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姑姑,菊儿冤枉……谁知道那个徐管事如斯难以伺候,左右不过是一句话罢了,她也能动如此大的气。”
花妈妈一听,心中或酸或恼,她的鼻孔扇动,粗重地喘息着,“呵,你以为我在她身边这么多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你当真以为你爹同你说起我这个姑姑,日子过得是有多好?”
“这些年,我为她鞍前马后,得罪了多少人?我无功也有劳啊!可她呢?半点情分也不念,不就是安排个你进来吗!多大点事?也能令她这般厌弃我!现在竟为了区区个不成气候的小丫头片子,就将我的脸面踩到脚底。你可是我亲侄女,她出手也丝毫不留情面...”
花妈妈闭上眼痛定思痛后,脸上闪过一丝狠绝:“既然你如此待我,从今往后,我与你恩断义绝!就别怪我不念昔日情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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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袭来,别院的小草的颜色已经变得金黄,短短的绒毛,一簇挨着一簇,一簇挤着一簇,像金色的地毯一样。
刚沐浴完,额间还微湿的傅简挨着凉亭柱子曲卷在一处,对着那一池已修葺还种上了莲花的池塘发着呆。
先前死气沉沉的院子,在他缠绵病榻的两三天里也重改了一下,朱红色的大门重新刷上了油漆,落了貔貅的大锁,多年未曾打理的观景假山也被重新洗涮了一遍。
之前四处都是忙碌的小厮,不是搬着新花盆,就是搬着新桌椅,打定主意要将其重新布置成曾经金碧辉煌的样子了。
傅简不喜闲杂人等在他面前晃悠,随即全部赶走了他们。xǐυmь.℃òm
其他地方怎么随便人折腾都无碍,唯独他的小院子不许人走动。
师迟请示过易震弘后,他沉默了片刻,也只是叹了口气,由着他任性。
忙活完商行里的事,易震弘还未用过饭就匆匆赶到别院来看望傅简。
见他望着出神一池秋水出了神,刚踏进院子的易震弘举手暗示身后的师迟别扰了他的清净。
“去,叫新请的厨子做几道清淡可口的菜式来,他身子刚恢复,嘴上无味,少放点油盐。”易震弘低声吩咐下去,师迟浅笑道了声是,便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
两人就这么远远相看,院子外头成片的枫树被风吹的沙沙作响,傅简嗓子一痒,咳了几声。
他正欲起身,却突见一件外套盖在了他的肩头,他眉间一蹙,抬眼对上易震弘的眼,一瞬幽冽的眼神,转瞬即逝,后又快速低下了头。
快的易震弘甚至没有留意到。
他就着凳子边坐了下来,温和道:“怎么样了,这几天身子有没有爽利些?”
傅简抬头仰望着他,眸底隐约似有泪光,依稀像是展开一抹苍白的微笑,在昏暗的烛光下瞧不清楚,却深深烫痛了他的心。
易震弘不由又想起余院长的话,心中又如刀绞的难受。
“不碍事,我很好。”多天未再开口说话,他的声音仿佛被砂纸磨过般的粗粝。
“你的嗓子怎么了?”易震弘眉头一皱,看着他毫不见血色的脸,当下又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唤来远在他处忙活着的下人。
“你是怎么伺候爷的?离的这般远,差遣都唤不来人!”
新来的小厮听这一嗓子,不由抖索了一下,他唯唯诺诺道:“回...回老爷的话....是..是少爷要我离他几十尺远的...”
易震弘一听,也晓得不怪小厮,但这总不能骂傅简?
于是又把气撒在小厮身上,“那你躲着点不会?要八少爷真有个不舒服,你瞧得见吗你!”
说完转而看向傅简,难掩担忧,“明知身子不好,怎能离人这么远?要是出了事可怎么好?”
傅简静默着没有吭声。
见状,易震弘又问:“是不是留用的人不合你的心意?”
他又是不答。
易震弘不由又是一阵叹息,“...你在生阿爹的气?”
话声甫落,傅简清冽的眼这才缓慢的对上他的眼,只是微微红了眼眶,倔强的不否认也不答应。
易震弘本就是没什么耐心的人,见他如此,便觉得没有待下去的意思了。
他霍的起身,本准备交代他保重好身体云云,却不料傅简不知何时偷偷的抓住了他的衣袖,牵扯之下,他的外袄竟差点被易震弘扯得掉下来。
易震弘连忙抓紧他的肩膀,衣服的领口的扣子崩了开,傅简脖子上的一根红绳便露了出来。
他好奇的伸手从他的怀里勾了出来,定眼一看,红绳中悬挂的坠子居然如斯眼熟,但是他一时间却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
那是一块琥珀色的碧玺,雕的是翡翠葡萄的款式,一颗颗光滑圆润,闪着光泽。
正当他思索时,师迟走了过来,他的眼角也瞥见了那个坠子,心头一跳,随即道:“老爷,晚膳准备好了。”
傅简迅速的抽回他捉着的坠子,又放回了胸口,易震弘顿了顿。
“嗯。”易震弘收回手,别在背后,“早些用膳吧,我就先回去了。”
易震弘说完,师迟一愣,“老爷不在这用膳了?”
刚不是准备在这留饭的吗?
“不了,回府吧!”说完他抬脚下了凉亭的台阶,欲往大门走去,而傅简起身作揖,也不做丝毫挽留,朝着他的背影道,“父亲慢走。”
易震弘身形顿了一下,后有些负气的加快脚步走了。
师迟跟在他的身后,扭头瞧了瞧他。
这到底是年轻啊!他心里不由嗤笑了声。
丝毫不知他现在所受的待遇好或不好,无非是易震弘一句话的事罢了,聪明人就应该趁着易震弘对他还有些许怜悯之心,好好的利用上,保不齐还能认祖归宗。
可这位爷倒好,还为了先前的恩怨记恨上了,这些天把易震弘送来的各种礼物都推了不说,如今还爱答不理的把人给气走了,这等毫不留情的行事风格,简直跟他死去的娘如出一辙。
只是她生母还有傲气的资本,他是半点没有啊!
真把易震弘搞生气了,他的日子只会更难挨。
两人很快到了院门口,易震弘快脚上了车,神色喜怒难辨的。
师迟瞧了一眼,也跟着上去了,一路上识相的不开口。
车中的气氛有些压抑,易震弘喘着粗气,颇为不解的对着师迟道:“你说说,我都对他如此了,你说这个孩子怎的如此不识好歹?”
师迟微微一笑,斟酌了一下,“八爷年纪轻,难免有些小孩子性子,早些年您公事又比较繁忙都没什么时间来看望他,他肚里有气也是难免的。”
“他气?我现在才是气!每回见了他,我这肚子里就胀的像球一样。”他气的面如晚霞,对自己好心一片被糟蹋这事,格外愤慨。
“你看看!你看看他!!为他前几日生病,我睡不好吃不下,还要忙着生意上的事情,还要到处给他打听名医,我还要去市长府去致歉,我忙的焦头烂额!他倒好,这不喜欢,那不如意的,我连饭都没顾上吃就去瞧他,他还要给我脸色看!”
师迟心里不住的想,这不是你乐意,你自找的吗?
“那既然如此,老爷以后少来看他就是了。左不过就是众多儿子中的一个。”师迟一脸假笑,“反正您儿子多不是?”
“哟呵!你个老东西!儿子多就可以随随便便不要了?感情生病的不是你儿子!”他的语气硬邦邦的,带着一股强烈的枪药味儿:“难怪你连个儿子都生不出,心里歹毒的狠!”
师迟一愣,皱着一张脸道:“老爷,你怎的就知道我生不出了?我这孤家寡人一个,我跟谁去生儿子啊?”
“你去跟王八生个去吧!”易震弘随口一说,师迟却一本正经的回:“那生出来不就成了小王八蛋了....嗯..不可不可!”
“你——”易震弘听到这儿,噗哧一声笑了,就像石子投进池水里,脸上漾气波纹。
此前的阴郁一扫而空,摇着头对着师迟笑道:“你...你这个老东西!这话也就你能说的一本正经,不要脸!”
闻言,师迟也在那一旁傻乐,那一对细弯的长眼笑起来的时候,就眯成了一条半圆形的线。
“承蒙老爷谬赞!哈哈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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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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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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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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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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