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才远远瞧见了李执一行人,见他们穿着不俗,想来不差银子,就想将好东西拿出来卖了,兴许能有个好价钱,却没想到,刚拿出来就被王哥打碎了。
“爷,这酒......”喜子说着,眼眶有些微红。怨愤,却又无能为力。
谁让赌钱的是自己的亲娘呢。
闻言,墨砚心下着急,想瞪眼来着,偏偏眼眶被人打伤了,稍微一动就疼得叫唤。
“爷,您怎么样了?”
喜子回了神,赶忙扶住墨砚。
墨砚哼唧了一小会儿,才说道:“还能怎么样,我差点被打成独眼龙。今日的事情,定不能就这么算了。你跟我走,我带你回去见我家主子。”
二人一听就急了,尤其是那妇人,她赶忙拦住墨砚:“爷,您高抬贵手啊。事情都是因我而起,害你受伤的也是我,不如我跟你去吧。喜子什么都不知道,他去了也解释不清楚。”
这妇人好赌,但还算有些人性,毕竟虎毒不食子,舍不得儿子去遭罪。
“娘,您别掺和了。我去跟人家解释一下,说不定就没事了,您好好看家。”喜子不放心的对妇人说道:“酒没了而已,又没收钱,顶多赔个礼。”
“可、可是......”妇人心虚的往门口偷瞄,生怕喜子走后,王哥又折回来。
“别可是了。喜子,你跟我走一趟,我们少爷人很好的,不会对你怎么样。”墨砚捂着眼睛催促道。
说完,二人匆匆离开。妇人只得无奈回屋,将破烂的门窗稍微加固了些。
*
“少爷!少爷!”
墨砚在茶摊见到李执等人,赶忙小跑过去。
“你是不是溜出去玩了?居然去了这么久。”李执瞪着眼睛,怨怼道。
要不他怎么会被留在这里,跟许念安待在一起,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看着许念安笑盈盈的脸蛋,就浑身不对劲。
早前李氏夫妇顾自闲逛,只留下李执、许念安和红兰在此歇脚,顺便等墨砚回来。
金氏临走前,还特意朝许念安眨眼,以示“好心”。
一听李执的话,墨砚委屈得都快哭了:“冤枉啊!少爷。”
为了显示自己有多惨,墨砚特意把乌青的眼睛,使劲往李执面前凑。
心道,少爷,您快看看啊!您最爱的小厮被人打了呀!
不过,倒是许念安先提出了疑惑:“墨砚,你眼睛怎么了?”
“少夫人......”
墨砚感动极了,心想,果然还是少夫人心疼自己。
李执这才注意到墨砚的眼睛,又看了看跟在他身后的少年。
“怎么回事?”李执出声问道。
墨砚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许念安了然,原来这个小地方也有赌场。看来她后面又得看紧李执了。
不过这也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刚好可以趁机教育一番:“赌博害人啊!自己欠钱,被砍手砍脚拉去乱葬岗也就算了,偏要连累身边人,带着一家人一起下地狱。您说是不是,夫君?”
李执不吭声,不知道脑瓜子在想什么。
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喜子一家的事,许念安虽然同情,但也不便插手干预。
总不能自己替人还钱吧,她又不是圣母玛利亚。
至于酒的话,买不到也就算了,正好跟李执说,去和父亲母亲汇合。
谁知道李执别的没听进去,唯独记得墨砚被人打了!
这还得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心里的藏獒,嗷嗷乱叫,就要扑上去咬人。
见李执的脸色不好,喜子以为是在怪罪自己,连忙说道:“实在对不住少爷夫人,这本是我的家事,不该叨扰贵人。这酒也并非是我不愿意卖给少爷,若是少爷真的想尝尝,可告知喜子府邸,等新酒酿好后,我一定送到府上,给少爷好好品尝。”
喜子一番话说的得体,让人听着舒服。
许念安眼睛一亮,心道,这人做生意还真有一套啊。
言辞虽然没有故意讨好,但服务意识还行,知道送货上门,没货的时候就先画饼,留住顾客再说。
真没想到,在这里,她也能遇到可造之材。
“你——”李执刚出声,想要问些什么,就被许念安打断了。
“这位小兄弟叫喜子?”
许念安言语温柔,容貌清丽,让人感到格外亲切。
喜子见许念安询问自己名字,有些喜不自胜,立刻点头,声音有些发颤的回道:“是的,夫人。”
“喂,你问这个干什么?女人家家的,也不害臊!”
李执见二人你来我往的模样,心里有点别扭。
许念安不吭声,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心想,刚才苦口婆心的教育,故意说给你听,你不吭声,现在又噼里啪啦的来插话,真是个小作精。
然而,李执这回居然没害怕,大胆和许念安直视,就差说他不高兴了。
墨砚见状,急忙出来打圆场:“少爷累了吧,我去给您拿茶水点心。您再往里靠点儿,这日头大,别把您晒着了。”
李执对视久了,也有些心虚。
他觉得自己刚才真是鬼迷心窍了,怎么敢和许念安硬刚。
不过好在墨砚机灵,他正好可以借坡下驴,遂清咳道:“咳......你说得对,本少爷有些口渴了,快倒杯水来。”
“是是是。”墨砚内心擦汗,看来少爷也是识时务的。
见李执错开目光,许念安才又看向喜子,说道:“这次没尝到你酿的酒,很是可惜,我们是李家。”
说着,大概指了个方位:“就在庄子那边。等你新酒酿好了,还劳烦送来一些。若是真的不错,我们可以长期订货。”
许念安有意将喜子收为己用,也顺便给了个机会,让他偿还母亲的赌债。
喜子一听自然高兴。
他听见李家和庄子时,就猜测是李皖一家,直到许念安指了指方向,他才终于确定。
于是连忙鞠躬道谢:“谢谢夫人,谢谢。”
“好了,不必多礼,你先回去吧。”许念安说道。
“是是是。”喜子又鞠了一躬,才蹦蹦跳跳的走了。
李执在一旁喝着茶水,偷偷观察着两人的言谈举止。见两人没有过分亲昵,心里才莫名安稳了些。
又想起刚才没有说完的话,这才看向了墨砚:“你可还记得是谁打了你?本少爷给你报仇去。”
“少爷,我......还是算了吧。”墨砚有些为难。
他刚开始的确想让李执帮他出口恶气,可眼下才发现,他根本不知道那几人姓甚名谁,也不知道他们住在哪里,这要如何报仇雪恨。
李执见墨砚的怂样,气不打一处来:“算什么算!你快说!”
见李执又要去打架,说不定还是和赌场的人打,许念安眉头一皱:“夫君,眼下天色已晚,父亲母亲怕是逛得差不多了,我们还是去和他们汇合吧。”
说完,眯了眯眼,示意李执,你敢去打架,我就扒了你的皮。
“你!”李执憋屈,觉得他娘都没有这么管过他。
墨砚看似安抚,实则附和:“少爷,少夫人说得对,天色不早了,咱们还是——”
话还没说完,李执就径直站了起来,喝道:“你个叛徒!”
然后大步流星的迈开长腿,很有骨气的离开了。
不过走的方向,却泄露了他的心思,因为那是家的方向。
见状,红兰忍不住笑出了声。m.χIùmЬ.CǒM
她没想到,平日里纨绔不羁的李执,有一天,潜意识里也会想要回家,虽然是气的。
“不许笑。”许念安假意训斥红兰,但她的眼眸里,也不禁含笑。
心想,李执也并非无药可救,只要肯下功夫,这小子还挺上道的。
“嘿嘿嘿。”墨砚对着许念安傻笑一番,随后大声喊道:“少爷您慢点,等等我。”
就急忙追了上去。
晚上,在金氏的安排下,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享用晚膳。
李执的憋屈气一直没有消散,盯着碗里的鱼肉,死命的戳。
金氏本想在众人面前,给他留些脸面,但还是没忍住:“臭小子,你做什么呢?”
“我没做什么啊。”李执回答得漫不经心。
金氏瞪了一眼李执:“你碗里的鱼肉,都要被你用筷子再杀一遍了,还说没什么。”
“哦。”李执这才把鱼肉吃下。
“不成体统。”李皖喝道。
“我......”
李执下意识想反驳,却还是闭了嘴,反正他习惯了,死猪不怕开水烫。
“赶紧吃饭。”金氏生怕李执再惹李皖生气,遂急忙说道。
但对着许念安,她又是另一番态度了:“念安,你今晚好好休息,明日可能要帮我一个忙。”
“母亲,您说便是。”许念安回得温顺。
李执生怕别人看不见他,故意嘀嘀咕咕的说道:“娘,你干嘛不找你儿子?”
“你?你不给我添乱,我就阿弥陀佛了。”金氏面露嫌弃。
李执刚要顶嘴,就听到李皖一声咳嗽,瞬间怂得跟个小奶狗似的。
许念安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嘴角竟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可没想到,金氏又将许念安的一切,看在了眼里,不禁笑了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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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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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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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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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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