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源道长为自己和明净主持分别斟了一杯茶,喝着热热的茶水,他喝着热气,整个人说不出的惬意。

  “哎呀,你个臭不要脸的老秃驴,枉我还泡了这么好的茶给你喝呢。可你倒好,张口闭口都在为外面的那人说好话。我又没有让他跪,是他自己要跪的。管我何事?”

  明净主持不忍的摇了摇头,首先做出退步,“一源,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老衲禅房里挂着的颜真卿真迹吗?只要你答应救六皇子妃,老衲可以割爱。”

  一源道长愤愤不平,一点没有道长该有的风骨骂着,“哎呀,你个臭不要脸的老秃驴。我以前求了你那么多次,你都不肯割爱。现在只是为了一个六皇子,你就肯割爱了。臭不要脸的老秃驴。”

  一源道长嘴里说着话,起身动作粗鲁的将明净主持面前斟好的那杯茶抢回来,“臭不要脸的,不给你喝我的茶了。”

  明净主持显然早已经习惯他的反复无常,脸上平静如初。

  一源道长目光往院中看去,皑皑大雪已经将整个院子装点成白色的世界。只是……白色世界里硬生生的插入一抹不协调的身影,这让他极为不爽。

  他把小道士招呼到跟前,喝了一口茶,道,“徒儿,出去告诉那个破皇子。贫道愿意随他回京救她的内人。”

  了解一源道长的明净主持眼皮一跳,目光更加怜悯的看向已经在雪中成了一座雕塑的赢琛。

  果然,一源道长接下来就又说道,“不过……得让他一步一跪的从咱们的道观里回到山下,再从山下一步一跪的上山。”

  一源道长这话一放出,他的徒弟就忍不住咋舌了。

  他们的清远观建在郝洲最高的清源山上。别的路程就不算了,只说上下台阶大概就要有一千二百个台阶了。而他的师父要求那个六皇子下山要一步一跪,上山还要一步一跪。这来回岂不是光要跪台阶就要跪两千四的台阶,加之现在这天又下着雪呢。这一来一回六皇子还有命吗?

  啧啧,他家师父心黑手辣,好变态!

  一源道长说出了对赢琛的要求,明净主持眉头微皱,张嘴又欲替赢琛说情。可一源道长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已经先于明净主持之前开口骂起来。“老秃驴,我虽然让他跪着上下山,可他也可以选择不用跪啊。这世上男女之情不知道有多少是风月雪月填充起来的。真遇到事情了,夫妻大难临头飞的还少吗?你个老秃驴急个啥啊?”

  明净主持对一源道长已经极度无语,咽下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轻声叹气,默默在心里为赢琛祈福。m.χIùmЬ.CǒM

  一源道长的徒儿撑着一把宽大的油纸伞踩着雪走到院子里。雪天之中,全身已经被罩着一层雪的赢琛抬头,眼里的眸光陡然间亮的惊人。

  “这位小道长,是不是你师父愿意出手救在下内人了?”

  小道士摇了摇头,“六皇子。我家师父让我转告你,要让他出山那就需要你一步一跪的从清远道观这里里回到山下,再从山下一步一跪的上山。如果六皇子你能做到,我家师父就愿意替你六皇子妃治病。”

  躲在屋檐下的安然看到小道士走到赢琛身边还以为是一源道长松口呢。他激动的踩着雪往赢琛这里跑。可听到的却是小道士说的那样一番话。

  安然马上愤然,指着小道士就不满的说道,“你们也太欺人太甚了吧。我家主子可是皇子啊。你们让他雪天跪在院子里已经是够折磨人了。竟然还臭不要脸的让我家主子一步一跪的从山上到山下,再从山下到山上。亏你们还是道士呢……”

  安然将心中的不满一股脑的往小道士身上发泄,说完他又对还跪在雪地上的赢琛道,“主子,咱们回去吧!大不了让郝洲府的府尹带人将这清远观直接给拆了。小的就不相信那个一源道长还敢不跟咱们回京都……”

  赢琛在安然的劝说下终于缓缓的从地上站起来。冰冷刺骨的雪早就浸湿了他膝盖处的裤子。安然看着又是一阵心疼。

  对小道士冷哼了哼,安然一脸不屑,“回去告诉你师父。我们家主子这就下山让人来拆你们道观。到时候你这个小道士也不会有好日子可以过的。哼哼!”

  安然刚把话说出口,下一瞬间,他就看到身材高大的赢琛双手合十。轰然下跪。安然大惊,“主子……”

  赢琛俊美的脸庞平静无澜。

  起身、再下跪,再起身、再再下跪……

  “主子。这帮道士分明是在糟蹋你啊。你干嘛要这样委屈你自己啊。”安然心疼的追上赢琛,不停的在他耳畔边说着。

  雪越下越大,已经在院子里铺上了厚厚的一层。可以想象,他每次的下跪都是对膝盖的一次折磨。安然见自己劝不住赢琛,索性跑到小道士身边,蛮横的从小道士手里抢过那把宽大的油纸伞,撑着伞回到赢琛身边。

  赢琛每跪一下,安然心就轻轻揪了一下。

  “哦米拖佛”道观里,明净主持看着此情此景,双手合十,从嘴里轻声念了这么句。一源道长喝着热气腾腾的清茶,望着院子里的那抹俊逸身影脸上满是不以为然。

  “老秃驴。咱们来打个赌吧。就赌六皇子能不能跪着下山再跪着上山。我赌他一定会半路放弃。你就赌他会坚持到底吧。如果我输了,你那颜真卿的真迹我就不要。但如果我赢了,嘿嘿……”一源道长露出精明的光芒,带着算计对明净主持说着,“不仅你那颜真卿的真迹要输给我,就连你禅房里那幅雪中江中独钓图也是我的。”雪中江中独钓那可是出自东秦国开国皇帝的墨宝。虽然他极为讨厌达官贵人,可对东秦国这位开国皇帝倒是挺钦佩的,他的墨宝他更是一直都有收藏。

  明净主持对一源道长的“算计”再次无语。敢情这样算来算去,到最后六皇子即使真的完成了一源的要求。一源这个臭道士也是一点亏都没有吃啊。颜真卿真迹本来是他的,他啥都没有损失啊。

  明净主持心中几乎是无力的。他双手合十,默默的把目光投注在院中的那抹颀长的身影。一源道长见他不吭声,马上开启嘲讽模式,“啧啧,瞧吧。亏你还一直在我跟前说这个六皇子多么多么的好,可连你都不觉得他能完成我的要求呢。呵呵,我就说了东秦国除了能在马上打下天下的开国皇帝,其他的从上到下都是一帮窝囊废。这个六皇子也是这样的……别看他长着一张好看的脸,可也掩盖不住他是绣花枕头的事实……”

  听着一源道长喋喋不休的唠叨。明净主持只感觉心好累啊……不都是说和尚念经爱唠叨,为什么他交友不慎,会交上这么一个损友。

  阖上眼皮,他手里拿着佛珠默默的念起经来。明净主持的沉默让一源道长火力全开,“哎呀,老秃驴。我说你就别再装念经了。我知道你那是说不过我……喂!我说你现在人可是在我的地盘上呢。我说着话呢,你多少给点面子,哼一声应我一下吧。”

  无视!无视!明净主持直接装听不见。

  一源道长干脆直接上前去推明净主持,“哎呀你个臭不要脸的老秃驴。吃我的、喝我的,倒还跟我摆起谱来了……好了,你就别念你的破经了。喂!你到底吱一声吧!”

  “吱!”明净主持被他唠叨的耳朵生疼,抬起眼皮,就顺着他的意思真的发了一声。

  一源道长被怄,气的就去摸他的光头。

  雪天中。赢琛已经记不起自己到底磕了多少响头了。天和地白茫茫一片,阴冷的寒风“呼呼”的刮过,像冰冷的刀子在他脸上不停的剐着。

  安然已经哭了,“主子,不要再跪了!在这样跪下去,你的膝盖要废掉的。”

  赢琛并没有听从安然的话。他挺直着脊背,俊美的脸庞上露出的却是专注无比的深情。简单机械的动作再他做来却好像根本不是一种折磨,而是一种享受。

  安然见自己劝不住,就只能关心起老天爷来。他刚要仰起头,一颗雨珠儿打在他的脸上。他心下一急,抬头一看,天空中有乌云在翻滚着,乌云之中打雷声闷闷的传来。状何每巴。

  雨珠儿夹着鹅毛大雪就在狂风中落在世间。

  “这该死的老天爷!什么时候下雪不好偏偏这个时候下雪。你这不是在整我家主子吗。”安然小心的嘀咕了句。

  也不知道老天爷是听见他的埋怨了还是怎么了。迎面一阵强劲有力的大风向他们刮来。安然手中的油纸伞在风中“啪啦”一声,被风吹折了。

  “作死的老天爷啊!”没有了油纸伞的遮挡,雨啊雪啊风啊一下子都肆无忌惮的向他们吹来。安然被吹得整个人几乎就要睁不开眼睛了。

  等他好不容易适应了雪中恶劣的环境就看到他的主子还冒着雨夹雪在风中跪着呢。安然四周看了看,见道观里的那个小道士已经不知道躲哪里去了。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继续劝说着赢琛,“主子,奴才看了,刚才那个盯着咱们的小道士已经跑去躲雪了。没有人盯着咱们了。主子你就不要在一步一跪了,咱们做做样子下个山再爬上山就可以了。”

  赢琛头上、眉毛上,就连睫毛上也都挂着轻薄的雪花呢。他的视线里已经是完全白茫茫的一片了。安然的话被风吹着飘进他耳畔里。

  他双手合十,站起身,俊美邪魅的脸庞早就被雪冻得苍白,轻喝了一口热气,他下一刻还是双膝一弯曲,整个人“噗通”一声跪下。

  他不是傻子,如果可以他也不愿意冒着风雪在雪中蹒跚而行。可……素素还在京都城里等着他呢。几天不见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会不会一清醒后就又闹着要自残?皇祖母和宫中的嬷嬷们会不会被她折腾的从而厌弃她?郝洲下雪呢,京都城的天气是不是也凉了,晚上她会不会着凉?他的父皇母妃会不会借着这个机会又故意害素素……

  脑海里有一大串的问题在盘旋着。他苦恼、他焦急、他歉疚……他有一大堆的感情在心中发酵着。他恨不得马上飞回京都城,就一直守在她身边、照顾着她。

  只是……他现在的愿望还不能成真。

  既是如此……那他一定不能放弃,一定不能懦弱。

  “素素,等我!”赢琛在心里默默的自语着。这样一句话说出后,他像是突然有了力气一般,扬了扬眼睫,嘴角含笑着在雪中跪着。

  一步、一跪。

  两步、两跪。

  ……

  也不知道这样重复跪了几次,他终于完成了一半的路程。皑皑白雪之中,他跪过的地方都留下了殷红刺目的鲜血。

  从清源山上跪到山下,他两条腿几乎就快要站不直了。安然哭的昏天暗地,不停的劝说着,“主子,不要跪了。这还有一半的路程呢……你再跪下去,你的两条腿可就真的要废掉了……皇妃要是知道你为了她这样,她肯定会难过的……主子……”安然也“噗通”一声向赢琛跪下,抱着他的两条腿不停的求着,“主子,算奴才求你了。不要再跪了!那个黑心的道长他是在害你啊!”

  赢琛抬脚就往安然身上踹去,将他踹倒在雪地里。赢琛仰头望着伫立在清源山上的清远观,一咬牙,双手合十,他就又跪下去了……他的身后,两道触目惊心的血痕让人看着就惊心动魄……

  赢琛抬脚就往安然身上踹去,将他踹倒在雪地里。赢琛仰头望着伫立在清源山上的清远观,一咬牙,双手合十。他就又跪下去了……他的身后,两道触目惊心的血痕让人看着就惊心动魄……

  安然从雪地里爬起来,哭着又冲向赢琛,将他紧紧抱住,不让他再下跪,“主子……你不要再跪了。剩下的路就让奴才来帮你跪吧。”

  赢琛要抬脚,安然这次抱的死死的。赢琛两道浓眉一拧,厉声喝斥,“滚!老子要做的事情你一个奴才不要搀和。”

  “主子!奴才不放!”安然哭着依旧不放手。

  赢琛哆了哆被雪覆住的xing感唇瓣,伸手扯住安然的衣领,将瘦弱的安然提到半空中。再一次的扔向被雪覆盖的地面。

  安然摔在地上后一股脑的想要起身再去抱住赢琛,赢琛抖抖黑色的眼睫,怒声一喝,“站在那里不要动!再敢动的话,老子直接拧断你的脖颈。”

  “主子!”安然哭着脚下步子向前。赢琛蓦的一回头,眸瞳锐利的如鹰眸,狠狠剜了他一眼。安然被他的目光所慑,脚下步子一顿。

  狂风将赢琛身上的宽袍吹的鼓鼓作响。雨雪之中,他跪拜的动作愈来愈僵硬,愈来愈迟缓。等又跪拜了大概三百多个台阶后,他从地上站起来时两只腿都在不停的打着寒颤。膝盖两处,黑色黏稠的鲜血更是已经将裤子晕染的黑污污的一片。

  老天似乎是铁了心要和他作对。天色昏暗时。天边层层黑云处传来轰隆隆的雷响声,一道闪电划破天空劈了下来。在电闪雷鸣中,鹅毛大雪夹着黄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的从天上打落下来。

  冰冷刺骨的寒风“呼呼”的从他身上刮过。赢琛全身的衣服早就被雨雪打湿了。被寒风再这么一吹,冰冷刺骨的触感透过肌肤的纹理侵入全身,几乎要硬生生的将他的灵魂也冻住。

  在跪第五百个台阶时。全身僵硬的赢琛几乎就已经要累的直接往地上栽了。他不停的用力咬着唇瓣,试图用唇瓣处传来的疼痛感来刺激他快要被雨雪冻僵的感官神经。

  在第六百个台阶时,又累又冷又冻的赢琛已经爬不起身了。他索性直接跪在地上用双手往台阶上爬。一爬一跪,一爬一跪……重复不断。

  跟在他身后的安然看着雪地中被他拖出的两道长长血痕,眼泪早已经模糊了眼眶。

  但即便如他这般坚持,在爬第七百个台阶时,精疲力尽的他已经是连往上爬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瘫倒在雪地之中,累得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可抬头看着山顶的清远观,他咬咬唇瓣,只能手脚并用的一点一点的往上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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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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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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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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