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敏心里一阵复杂,就像是陷入了冰火两重天,虽然她很欢喜与兰庭的贴心,但是这个时候自己的亲人彻底地撒手走了,就像一场海水将她给淹没了。
果然皇上说是要尊太妃娘娘为太后,在朝堂中掀起了一番风浪,最先反对的就是他亲生母亲的娘家人。看着皇上和一个养母身份的人这般亲近,他们已经很有意见了,不过碍着这位太妃对皇上是真心疼爱所以不说什么。可是现在已经影响到自家人的利益,当然不能答应,所以在朝堂上叫的最为响亮。琇書蛧
一向不将真实表情表现在脸上的皇上此时却是大怒,在御书房里对着亲近的臣子道:“真是反了天了,朕一向顾着母亲的颜面,所以对外祖家十分照顾,谁知道竟将他们惯的没了分寸。说什么于理不合,说到底是想教我怎么做事情罢了。”
“皇上息怒。”
“息怒息怒,息什么怒?他们如今是想站在朕的头上撒野了,管不得了,他们越是要和朕对着干,朕偏要让他们无法如意。把朕的善待当成是客气,哼。”
洪薇在外面缩着,听到皇上的怒吼声,忍不住颤了下身子,对着安福公公小声地说道:“公公,皇上怎么生这么大的怒气?怪吓人的。您说会不会出来训咱们,和咱们生气啊?”
安福瞪了她一眼,怒道:“闭上你的嘴,要是给主子听到了,你不要命了?姑娘,不是我说你,你这样没个分寸,要是真成了后宫的人,只怕应付不过去啊。”
洪薇干笑一阵说道:“您说的是,这不是老天保佑吗?让我没成了后宫了的女人,现在在皇上伺候着,我的心肝都跟着颤了,实在吃不消了。我还想多活一阵子。”
安福见她已经吓破了胆子,心里也跟着笑,但是这会儿正是特殊时期,若是给有心的人抓到把柄,只怕自己这个总管也做不长久了,轻声数落一阵:“把你脸上的表情收收,要是被人给抓住,你当下可就没命了。”
两人刚规矩的站好,外面来了一人,冲着安福公公说道:“公公这阵子可好?劳烦通禀一声,臣求见皇上。”
安福客气道:“咱们就是为主子操劳的,主子心情不好,咱们心里也跟着难过。自打太妃娘娘去了,皇上这阵子就没过过一天舒坦日子,饭用不下,觉也睡不香,可把我们给愁坏了。吉大人一会儿进去,可得仔细点,千万别惹圣上不高兴。”
吉大人一脸苦涩道:“公公不知道我们的难处,我们吉家对皇上忠心耿耿,只是……有些话不能说的太过分,但是当中的道理您应当是能明白的。”
安福怎么能不知道这些人动的是什么心思?在皇上很小时候死去的亲娘才是能享受那番尊荣的,太妃不过是个外人,如果不是先皇的旨意,怎么会对皇上好?如今皇上分不清亲疏,做出这样让众人伤心的事情,真是寒了一众人的心。他倒是觉得这些人太过贪得无厌了,自从皇上登基之后给了他们多少便利?而人家太妃娘娘从没有想着让娘家的人占皇家的一点便宜,再说情分,那是把皇上当亲儿子对待的,反倒是这些最为亲的人,事事存着算计,谁寒心?要是寒心也该是皇上寒心才是,真亏他们有这个脸,能说得出来。
但是这种话还是不能说的,所以安福客气地说道:“大人好歹也得体谅下咱们皇上,这么多年,皇上和太妃娘娘虽然不是亲母子,但是两人这么多年也不曾红过脸,相互尊重,大人还是多少顾及点,若是念的太紧了,也不见得能有什么好的结果。”
吉大人心里一句一阵别扭,但是还是答应下来,等待通传之后才快步匆匆地走进去。话全是说的好听,但是心里的注意怎么能轻易的打消?人都自私,不为自己家,反倒为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如何能说得过去?皇上想来是真的糊涂了,到底那个姓魏的女人给皇上下了什么样的药,竟然能让皇上听话至此,他们这些姓吉的要是不为自己家族算计,如何对得起早早就殒命的娘娘?
洪薇看着吉大人进去,凑到安福公公面前,撇撇嘴:“这位大人一脸心怀鬼胎,怕是没将您的话给听进去。皇上也怪不容易的,应对这般贪心的亲戚还得笑着,得亏我们洪家是个不起眼的小家,我又是个没什么出息的人,要是真混进去,只怕难得太平。”
安福公公看了她一眼,没点破,她何尝不是家里的一颗棋子?虽然没有成为尊贵的娘娘,但是能够待在皇上身边,与洪家人来说也是脸上有光的好事情。吉大人一家嘴里念着什么娘娘,可是心里想的全都是自己的前程,那些声泪俱下的话,真是让人听着怪寒碜的。
“你在皇上身边当差把你的这张嘴给收拾好,别说什么难听的话,要是给哪位娘娘给抓到了把柄,到时候我们谁都救不了你。好了,这个时候了,皇上也没吃什么东西,你去御膳房看看去,让他们准备的膳食准备好了没有,做事情多上点心。”
洪薇离开之后,他站在外面,听着里面的动静,心上一阵凝重,伺候暴怒的皇上,真是最为辛苦的差事。这天底下的人都觉得他是个很有身份的奴才,但是却不知道在皇上生气的时候,他们的小命也就提起来了,是升官还是被罢免全是皇上一句话的事情。怕啊,怎么能不怕?
而里面的皇上怒意还未消,听到来人,脸色更加低了几分,坐在那里,等到来人进来,冷哼一声说道:“吉大人好威风,在朝堂的一番话将朕堵的哑口无言,还让朕落个不孝顺忘本的名声,我倒是从不知道原来您还有这等本事呐?”
吉大人脸色一白,看着站在一边的大人,心里有些嫉妒,但还是哭诉道:“皇上实在是误解了老臣的心意,太妃娘娘再如何也不过是先皇的妃子,况且出身略低,实在是配不起太后的尊位。而且,您的生母……您又将她置于何地呢?”
这几年皇上虽然对吉家有几分偏心,但是明眼人都知道,他们从来没有进到皇上的心里,皇上的心腹就是眼前的这些大臣,他们身居高位,又握着重权,而自己不过是个靠着皇亲国戚的身份在这朝堂上为自己博名声而已。生怨吗?怎么能不怨?这世上最可悲的事情,无非是他们费尽全部的力气,一手扶植上去的皇帝不和他们贴心。
皇上对吉大人的心思早已经一清二楚,这会儿越发地看着厌恶,脸上连最后的一点表情也全都退下,说道:“舅舅心里只怕还是想着要怎么教朕做事吧?你也不看看,你有那个资格站在背后指点朕的江山吗?魏太妃将朕从小抚养大,将一辈子都耗在朕身上,虽然不是亲母但胜似亲母,朕念着生母的生养之恩,对你们颇多照顾,却不知道舅舅的心竟然越发的不知足了,不知道这心里还打着怎么样的算盘?”
皇上这话虽然说的含糊,但是让听得人却是冷汗阵阵,现在皇上十分的愤怒,如果这个时候真要说什么过分的话,只怕吉大人没有半点好果子吃,到时候连自己的小命都搭进去也是可能的。
一旁的兵部尚书赶紧劝道:“吉大人莫不是糊涂了?太妃娘娘这辈子无子,而皇上与她老人家来说就是亲儿子,费劲一生的心血抚养,这等恩情尊为太后有何不可?说句越距的话,这世上有哪位太妃娘娘能做的这般?不为娘家人谋权势,更在皇上要尊太后的时候,更是连连拒绝,说句难听的,这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全了吉家的颜面?吉大人,说句您不爱听的话,有时间闲下来也得想想人家的好,别只顾着自己,若是皇上像您这样,岂不是让世人说难听的话?”
皇上冷笑一声说道:“只怕你与朕的这位舅舅是对牛弹琴,他听不进去你的话,但凡脑子能机灵一点,今儿就不会追到朕这里来了。”
吉大人的脸色瞬地变得雪白,但是还是咬牙说道:“臣只是觉得……”
皇帝猛地站起身怕着桌子怒道:“你觉得,你觉得,你觉得个屁,脑子里灌水的糊涂蛋,朕看你真是上了年纪什么都不懂了。来人,吉大人身体不好,请他回去好好休养身体,这阵子不必上朝了。要是一天想不明白,朕不想看到你。”
外面的安福听到这么一声响,腿肚子都有些抽,还是强撑着走了进去,对着吉大人客气地说:“大人还是随小的来吧。”
等出来之后,安福看着头上直冒冷汗的吉大人说道:“大人也是厉害,这么多年,咱家还是头一回见皇上发这么大的脾气,您也真是,明知道皇上不爱听,还非要撞上去找些不自在。方才那一声,可真是把咱家的心肝肺都吓得颤了。哎,皇上这会儿还没吃过一点东西,您好歹是圣上的舅舅,心里难道不觉得心疼吗?您可别真是那种有什么要讨的就来找咱们皇上了,没什么用处可就不闻不问了,这样未免太让人寒心了。”
吉大人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好久之后才开口说道:“我就是……皇上以前也不这样啊,为了……是我自讨没趣,我就是为了我那可怜的姐姐报个不平而已,真是让人难过,他方才发那么大的火,我这……哎。”
安福却是在心里忍不住地骂,天底下怎么会有这般没眼色的人,皇上真的是太过好脾气了,要是换成别人只怕是要上手了,真是个混账人,做什么不好,好吃好喝还当了高官了,还想要什么?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么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这么狠狠的收拾也是应当的。不过皇上将这位大人给禁足,想来往后也该没什么人说三道四了。说起来人家太妃娘娘出身虽然不高,但是全天底下去哪儿找这么好的人去?不说别的,想当初吉家有要求,皇上不答应,还是人家太妃娘娘给求情这才成了事的。这分明就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说起来也是让人担心,要是那位娘娘活着,皇上还指不定要怎么头疼呢。这没完没了的亲戚,谁知道将来会不会还敢动起皇上江山的念头呢?
将人劝走,不过回去却是宫中的侍卫给送走的,其中的意味,想来那些观望的老古董也该明白过来了。
安福回去之后,正好碰上洪薇端着吃食过来,他接过来,冲着她说道:“在外面候着把,这两天有点颜色别往跟前蹭,你要是真的魏家小姐,咱们主子的心情估计还能好点,可惜你是个假货,只怕见了你更添堵。”
洪薇自己心里还不高兴呢,但是谁让在御前伺候呢?就是明知道对方嘴里连自己的八辈祖宗骂了,只要是得罪不起的就得忍着。如果不想这样,那就努力爬上去,成了人中龙凤。
安福弯着腰进去了,恭敬地说道:“皇上,您已经有阵子没吃东西了,先垫补点,要不然身子受不住啊。”
皇上摆摆手说道:“撤下去,朕没那个胃口,出去,没看到这里正谈事情吗?你个死奴才,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没眼色了?”
皇帝现在就像是过年时候孩童手里的炮仗,只要点一点那个引线当即便能炸,安福赶紧应道:“是,是,奴才这就滚。”
一旁的几位大人全都低垂着头,不敢言声了。他们在皇帝登大宝的时候就是跟随者,他们打心底里知道这位皇上的能耐,他是个冷静又有智慧的人,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能让众人臣服。可是今儿这般气急,倒是让他们摸不准头绪了,良久说了句:“皇上息怒,太妃娘娘要是知道您这么为她,心里定是高兴的。”
皇帝无力地笑了笑:“这个天下说的好听,是朕的,可是你看朕想给养母一个名分,那些个老糊涂说的有板有眼的来反驳朕,朕不狠狠地治他们,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你们今儿就将诏书拟出来,这个名分给定了,让老人家在先皇身边也不至于委屈了。”
在皇宫中,一个女人要变得强大起来是十分不容易的,她虽然是个不受气的,但是为了他,也曾经受过不少刁难。她也曾是父皇的宠妃,可是因为身份不高,被当时的贵妃娘娘狠狠地训斥。他早从别人那里听到了,但是她回来之后还是有说有笑的,不把自己的难过露给他看。
有一次他回来时已经很晚了,不让宫人惊动她,站在外面听到她压抑的哭泣声,其实她的日子过得也挺艰难的吧?又多了个他,让她跟着受委屈。之后的她依旧是一副不会被任何人打倒的样子,他心里怪难受的。谁知道,现在阻拦的竟是他的舅舅,让他如何能不气?他们这几年好日子过得找不到东南西北了,竟然连自己的事情都敢插手管了。
他的生母不过是个为吉家男人谋前程的棋子,而现在他作为皇帝,何尝也不是呢?什么都不说,让人一味的予以欲求,还真当他是个没脾气的人了?
洪薇看着从里面出来的安福公公,忍不住说道:“公公受苦了。”
安福公公叹口气,瞪着她骂道:“你个死丫头,幸灾乐祸,仔细你的皮,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收拾你的时候。”
洪薇缩了缩脖子,吐了吐舌,恭敬地站在那里等着差事。不过皇上脾气不好,这会儿整个在跟前伺候的全都得把心给提起来,谁知道什么时候就送了命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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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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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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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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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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