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敏回过神来,指着红药笑道:“啊,你昨儿偷听到了,真是坏死了,多尴尬啊。你真讨厌。”
红药不光听到两人说话了,还看到两人嘴碰在一起了,这话她自是不敢说,只是在一边捂着嘴偷笑,更让魏敏又羞又窘。
两人笑闹一阵,魏敏这才出去用早饭了,刚吃到一半,外面的下人说图雅来了。魏敏其实对喜欢兰庭的女子有些莫名的抵触,但是这位异域的贵小姐并没有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所以她也懒得计较,大方的让人请进来,倒是也不见外的继续吃自己的。
图雅进来就看到那个美艳的女子正大口往嘴里塞东西,分明是最粗糙不过的动作,在这个人身上却看不出半分的违和感,怪不得哥哥在看过第一眼后能连连称赞,还有兰庭说起这个人来,脸上的欢喜与爱慕更是挡也挡不住,看着十分刺眼。
魏敏取过帕子擦了擦嘴角,笑着说道:“图雅小姐快请坐,我睡的太沉了便起的有些晚了,还望小姐不要怪罪。”
图雅脸上难得见笑意,对着魏敏摇摇头说道:“没有关系,在家中我也时常睡到这会儿才醒,我爹娘时常愁,怕我嫁不出去,说起来我倒是十分羡慕你,有兰庭这样好的人将你护着,什么都不用管,若是我能有你这等福气……”
魏敏也不好在吃下去了,让身边的人将这些撤下去,红药端了茶水进来,而后立在一边,魏敏见图雅欲言又止,想来是有什么话要说,笑着与红药说:“这边没什么事了,你先出去看看成和这两天在这里待的可还习惯?府里的规矩可比这里多的多,趁着这会儿多与他说说,免得到时候你爹娘嫌弃他。”
红药红着脸应了声退出去了,哪个少女不怀春,真将那个人放在心上了,无论何时都念得紧,现在也只有小姐最懂她的心思,反倒是小姐着实可怜了些,分明自己的心上人离得这么近,可兰庭少爷却整理日为别的事情奔波,而且自打回到江南之后,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沉了许多,让人看着总觉得他有心事。实在是小姐心善,如果要是换了自己,只怕得摆好一阵脸色,让他时时哄着才行。在京城里,小姐虽然比不上皇家的公主,但是在一众王公大臣的子女中也是十分抢眼的,自然有发脾气的底气。
魏敏稍稍歪着身子,一副慵懒模样,笑道:“图雅小姐有话不妨直说。”魏敏清楚的知道,不只是张蔚然,其实就连这位图小姐心里也是怨恨自己的,感情有时候没法说什么先来后到,谁都觉得自己有理,但是魏敏现在却丝毫不惧,兰庭的心早已经紧紧地被自己握在手里了,没有任何人能把他们分开,皇上尚且不能,更何况这个异邦的小姐。
图雅咬紧牙关说道:“我心中有蒋兰庭,正因为喜欢他,所以不想让他为难,不然我定要想法子让他留在绿洲哪里也不能去。他这三年一直守着你,每次与我哥说起你都十分快活,我看着真是厌恶不已,恨他对你如此死心塌地,我就是再怎么对他掏心掏肺,他都不会多看我一眼,但是如果你要是敢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不管多年之后发生什么,只要他受到半点委屈,我便会追来京城把他抢回去。”
魏敏这会儿倒是笑不出来了,不管哪里的女子都该是羞涩惹人疼的,而这位图小姐嘴上倔强,眼眶却是红了,该是非常喜欢兰庭的,可是爱人如命,从来不是能互相推让的,她民了抿唇说道:“你放心就是,我肯定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图小姐是个爽快的人,多谢你喜欢兰庭,我会好好待他。”
图雅嘴角的笑有几分勉强,其实她心里装了很多的话想要和她说,但是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是那般坦然,便是坐在那里身上就有说不出的神韵美丽,连大哥都说她是世间难得一见的上等绝色。就算她心里不服气,可是这人已经将兰庭的心给紧紧地抓住,再没有自己能插手的余地了,所以她只能忍痛放手。
而且近来她总在暗处偷看兰庭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发现很少说笑的兰庭在她面前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分外的温柔随和,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一样,不停地说着魏敏在一边听得不耐烦,还会说一句:“你真的好烦。”却不知道对于她来说,这是多么难得见到的场面。人大抵都是这样的,自己喜欢的得不到,而他对着另一个人不停地说喜欢,这种感觉真的像是要她将的心给撕碎了。这种场面看一眼就觉得是种折磨,所以她站在那个地方当心冷了半截的时候,毅然决定回家去。
“我决定先行回去了,我哥会留在这里继续转转,他向来喜爱风景,精致的小物什也是喜欢的厉害,若是兰庭办完事情之后,就劳烦你们带着我哥好好的转转吧。”
魏敏担心道:“路途遥远,你一个人多危险?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是也别拿着自己的安危开玩笑。其实图雅小姐,你是个很好的人,就算没有兰庭,你也会遇到真心对你好的人,难得来一趟江南,就这么回去了多可惜?倒不如看过了玩过了才不枉费这一路辛苦。”
图雅原本难过的心情就这么缓和了起来,无奈地笑着摇头说道:“你这样……罢了,如此我就听你的话就是了。我想,我以后再不会来这里了,好东西还是要留在心里想着好,要是成天的见,反倒可能将最初的那种感觉给丢掉了。”
魏敏也笑着点了点头。
之后的几天,魏敏倒是与图雅说的来,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好不热闹,她心里虽然担心兰庭,可也没想让人去打扰他。那天他说他已经没有耐心了,现在应该是彻底的收手了罢?这样也好,等将这里的事情办完,他们就能回去了。
魏敏心里还有些尴尬的是,这几天她也想去王家帮忙照顾兰庭的外公,但是兰庭却拒绝了,说是王老爷子习惯了一个人,还是不必去打扰他了。其实兰庭说的完全是实话,这个老人经历了世上最为艰难的事情,心力交瘁,真的不愿意用剩下的时间去应付这世间的事,就算是兰庭喜欢的人,老爷子也没说什么,只说要他好好的对人家的姑娘,还有不要委屈自己。
魏敏其实也觉得心酸,没有谁能接受在自己年纪老迈的时候身边已经连个最为亲近的人都没有了,心上空落落的。她忽然能明白为什么老爷子会这样了,因为孩子们都大了,不可能会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一时的热闹之后只剩更加让人接受不来的冷清和寂寞,往后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最难忍受的也无非是孤寂了,所以倒不如一开始就不去触碰这种欢乐,也不至于会有那般大的情绪波动。
魏敏很听话的一直在家中哪也不去,即便酒楼有什么事情都是掌柜的亲自过来请示,至于江南闻声想要结实她而送来的拜访帖子,她全都笑着拒绝了,在她看来自己不过是江南的一个过客,不过短短几日也不见得能交到什么至交,而且倒不是她想的多,这世间的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当中的意图不过稍稍动动心思便能想明白。她现在越发厌烦这种别有用心的靠近,一想起赖在家里的人,还有那些躲在暗处的麻烦,她的脸色就变得越发难看起来。
兰庭知道之后让下人将那些帖子的人给拦在外面,倒不必魏敏出面了,得罪人的事情全被他揽走了,魏敏心里只觉得一阵温暖,他总是知道自己需要什么。ωωω.χΙυΜЬ.Cǒm
只是三两天不见还好,但是连着十天都没听到他的消息,他也不来,她的心不由自主地就提起来了,焦急地让成和出去打听去。不过打听来的消息还算好,知道他平安就好。
成和没打听到的是,现在的蒋家宛如落入了炼狱中一般,本来是蒸蒸日上的生意,却不知道为什么,好似一场狂风过境之后只剩一片狼藉,便是外人都看着干瞪眼,因为蒋家的生意全部瘫痪了,就算想拆东墙补西墙,可是连东墙都没什么好拆了。
而兰庭就那般淡然地坐在院子里看日升日落,一直待到晚上明亮的月亮挂在天上,起了风之后才回去。蒋家人是如何急切,他全都不曾放在心上。
他在等,等蒋家人什么时候会和他撕破脸皮,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蒋玉横的耐心当真出奇的好,分明已经这般焦头烂额了,种种迹象已经表明,这些事情全是自己所为,他还是没有来找自己的麻烦。倒是那位老太太虽然活了一大把年纪,比起她的儿子却是差远了,两天之后就拄着拐杖上门来训斥他了。
彼时兰庭正坐着品茶,手里拿着一本书看,而蒋老夫人一把将他的书抽走,本就沟壑纵横的脸上怒气满满,看起来有几分狰狞,怪吓人的,指着兰庭怒道:“你回来是何居心?”
兰庭放下手里的书,不咸不淡地说道:“正如你看到的这样,我就是不想让你们好过,所以给你们送礼来了,如何?可还满意?其实我自己没什么顾忌,但是怕你们放不下这张脸面,我便将魏敏给安排到外面去住了。现在只有我们一家子,有些话也能敞开胸怀说,也省得憋在心里,怪难受的,您说是吗?”
蒋老夫人眼看着好不容易扶起来的蒋家门楣就这样倒下去了,咬牙切齿道:“谁和你是一家子?你不过是你那个不知廉耻地娘和外面的人苟且的野种,这蒋家只有兰舟是正儿八经地骨血,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图谋蒋家的一切?人活一张脸,你娘自己做了愧对我们蒋家的事情,她郁郁寡欢而死,我们还请大夫给她看病,已经很是仁慈了,别太贪心了。”
蒋兰庭先是一愣,而后将手握成拳头放在唇边笑的不可自抑,而后说道:“说这些话总该有证据的,凭什么你们说什么我就听什么?如果你们能拿出证据来……”
蒋老夫人眯着眼冷笑道:“证据?你还有脸要什么证据,那好,我告诉你,最好的证据就是,你看你的这张脸,和蒋玉横哪里像?还有兰舟,兰舟可是和他爹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所以你说呢?”
兰庭的脸色立马变得复杂起来,其实波涛汹涌的海浪也不过是片刻,很快他的心情又平复下来,沉声说道:“祖母何必这么费尽心力的想要赶出外面呢?总归我是姓蒋的,这么多年,全城的人都知道我是蒋家的长子,就是现在还有人问我当年发生了什么,怎么好端端的就找不到人了,我一直在想要不要告诉他们真相。其实说到底,我不过还是顾着蒋家的脸面。祖母怎么就忘了呢?当初要不是我外祖家慷慨相助,这蒋家只怕早已经改成了别家姓,您今儿还能穿金戴银站在这里数落我?”
这些话对蒋老夫人来说真算不上什么,如果当初她要是顾及着这些,就不会下狠心解决了儿媳,更不会将这个孩子让人扔出去自生自灭。这个时候,她依旧绷着一张脸,满脸无所谓地说道:“蒋家在这江南也是大户人家,平日里的为人如何,你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你也不想想,他们会为了你这个外人,而与蒋家交恶?他们怎么会无端端地听信你这个混账东西的一派之言?当年是你自己走丢,寻不到方向回家,我们派人找了好几天都未找到人,别把所有的过错怪罪在我们头上。你现在既然能耐了,我们也不指望占你的光,那位魏家小姐家世显赫,你何不与她一同住在京城?这样我们谁也别碍着谁的好日子。”
兰庭好似听到天底下最好笑的话,这位老太太倒是会自欺欺人的很,妄想这样就能将当初的那些恩怨就全部抹去,当他是傻子不成?他换了个姿势,一副慵懒模样,轻笑道:“祖母怎么能这么算账?好歹家里也是做买卖的,要是让外人知道您这样只想着自己胡乱说话,当心别人笑话您。我娘的死是怎么回事,我想您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如果您要是忘记了,那么不如我去请这位夫人还有蒋玉横来想想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其实啊,我自己的事情倒是不愿意计较的,但是你们如此对我娘,可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蒋老夫人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不过寥寥数语,她却是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两步,他的眼底闪烁着吓人的光,她有些结巴地问:“你到底想做什么?我可警告你,这里是蒋家,不是你能为所欲为的地方,如果你要是敢撒野,我就让人去报官。”
兰庭的心底升起一阵浓浓的悲哀,其实他已经从祖父那里知道了,自己确实不是蒋家的孩子,真正的蒋兰庭早已经死了。那年母亲见他可怜,就将他抱回来当了自己的孩子,细心教养多年,谁知道蒋家却当他是母亲和别的男人苟且生下来的孽障。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只是很同情娘和真正的蒋兰庭,他们想来没想到自己的亲人会是这样的狼心狗肺,不念当初半点恩情,过河拆桥,他哪怕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他们,让这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您去就是,我哪儿也不会去,我就在这里等着您。”
蒋老夫人原本只是吓唬他罢了,谁知道他居然这般坦然地坐在这里连动都不动,她气急败坏,可又再说不出什么,只得转身离开,还是让蒋玉横来收拾这个混账东西的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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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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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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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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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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