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二颇为神气道:“你知道什么,这里本就是小爷说了算,费什么话?快拿银子来,要是没有,小娘子不妨伺候伺候我,我倒是能让你白吃了这顿饭。”

  兰庭眼见此人如此恶心人的模样,当即冷了脸,上去就要揍人,魏敏拦下来,说道:“就你这样的还能做了酒楼的主?去把老板叫过来,什么话我得和他说,就你还不够格。”

  那小二的姐姐生得有几分姿色,今年做了掌柜的小妾,掌柜的十分疼爱,这小二自然就作威作福起来,俨然已经成了二把手,今日得见这么漂亮的小娘子,心上一动,生出了绮念,想着一顿饭占一点便宜也不算亏。只是这小娘子嘴上好生毒,竟这般看低他,当即恼怒道:“我就是这儿的主子,什么事都是我说了算,你们这些个瞧着人模狗样的,却是不要脸的,欠债还欠,天经地义,要是不服气咱们就去官老爷那里说理去。”

  兰庭早已经没了耐心,上前拽着小二的领口,狭长漂亮的桃花眼底蕴藏着满满的怒意:“不想死就给爷滚远些,叫你掌柜的出来,魏家给他几分薄面,他倒成了土霸王,要是给老夫人知道了,仔细他的皮。”

  魏敏柔软的小手攀上兰庭的胳膊,抿嘴笑道:“表哥别急,这种小事哪用她老人家动手,我就能让他自己褪下一层皮来。”俏生生地眸子里散发出逼人的寒光,小二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竟会被这么个丫头给镇住了,回过神来,张牙舞爪地开骂。

  “好个小妮子真是天大的口气,爷给你客气真当自己是个什么精贵人了,你要是真有这等本事,我可就是魏家的上门女婿了。”

  兰庭实在忍无可忍,握紧拳头照着小二的脸上就招呼过去,这几年他在外面是摸爬滚打来的,手下的力道一点都不轻,手刚收回小二的鼻子就流出血来,顿时一阵鸡飞狗跳,哭的像是死了爹娘一样。

  酒楼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让原本和小妾你侬我侬的掌柜一阵不快,穿好衣裳快步走下来,沉声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我家酒楼中闹事,我看你们是活腻了。”

  走下楼却见被人围起来的正中央站着一个容貌美艳的女子和一个英俊潇洒的男子,眉头皱得更紧,看了眼捂着鼻子疼得直哼哼地小舅子,从楼上冲下来的爱妾搂着直哭,心跟着抽了下,更是气急败坏:“你们今儿不给我个说法,我让你们有来无回。”

  小二捂着鼻子痛呼道:“姐夫,他们吃了霸王餐还打人,我不过就是说了他们两句,您可要为我做主呀。”

  这位廖掌柜年约六十岁,却是个极为好色的,仗着自己在魏家是老资历,为人圆滑又狡诈,在正经主子面前温驯的像条狗,但是转身就摆出一副十分了不得的样子,魏敏也是从祖母那里听到有人说,这回出来正好听到这事就放在心上了。ωωω.χΙυΜЬ.Cǒm

  魏敏往前走了一步,冷笑着说道:“廖掌柜可是好大的口气,我人在这里,这便让衙差就我抓进大牢里去罢。”

  廖掌柜脸上无光,见原本吃饭的人全都将视线转到自己身上,赶忙拱手道:“让大伙看笑话了,请众位客人回去用饭吧,我让厨子给每桌上一道菜,就当是廖某给众位赔罪了。”

  虽说如此人们还是喜欢凑热闹,并没有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回去。廖掌柜也不好将这些送银子的人给撵出去,看着眼前这个眼高于顶地漂亮姑娘,怒道:“我瞧着你年纪也不大,你家人难道没教你规矩吗?出门在外还敢这般撒野,我今儿便将官衙的人请来,将你这个泼皮无赖给送入大牢。”

  魏敏冷笑一声,兰庭这回倒是忍得住站在一边看着这个丫头,当初就知道这个丫头不是省心的,谁想到居然这么不省心,别人都怕惹麻烦,她倒好,想着法子往麻烦身上撞。

  “廖掌柜,你可得让你手下的人跑的麻溜点,我可想好好的看看戏,到时候但愿你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魏敏十分有耐心,等着那些穿着官服的人来,果然没多久就听到一道洪亮地声音传来:“到底是哪儿来的人,居然敢在此地撒野?”

  廖掌柜往前走了两步,和气地说道:“就是这两个,在我家酒楼吃了饭,耍赖不给钱,居然还打了酒楼的伙计,您说这不是欺负人吗?劳您给好好的断一断,给我们一个公道。”

  那衙差自然也将全部的错处算在魏敏头上,对着兰庭皱眉问道:“廖掌柜说的可是真的?我们不冤枉人,所以给你们一个机会,若是真如此,你们将账给结了,也就当这事过去了。瞧你们装扮都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少爷,怎么做这等掉身份的事情?”

  魏敏对着不远处紧盯着这里的人冷笑一声,心想蒋家的人也真是不容易,还生怕自己是个冒牌货,居然派着心腹盯着他们,当即挺直腰板,笑道:“敢问大人,自家养的狗翅膀硬了,转过头来咬主子了,你说当如何处置才好?”

  众人全都被她问的一脸莫名其妙,那廖掌柜怒道:“大人问你话,你这是怎么回话的?”

  魏敏全然不放在心上:“我不过在自己家里吃顿饭,却被一条狗缠着付银子,翻倍要银子不说,还想让本小姐伺候伺候他,也不看看你那歪瓜裂枣的寒酸模样,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说话的时候也不经自己的脑子好好想想。”

  小二又痛又怒,紧要关头却是连一句利索的话都说不出来,魏敏见他气急败坏,脸上的神情更加得意,反倒是那个小妾,哭哭啼啼的说:“求官老爷给小女子做主,奴家弟弟不过是个小二,哪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这么得罪客人,这位客人您可别信口开河污蔑了好人。”

  廖掌柜看着自己的爱妾这般委屈,心里也是一阵难受,当即怒道:“你这个丫头倒是满嘴的谎话,明明是自己的错反倒污蔑别人,我告诉你,如果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们道歉,你今天就别想走出这个门。”

  魏敏拍了拍手,看着兰庭说道:“看来我们这几天就住酒楼吧,这根子也也不知道烂成什么样了,我们倒不如待阵子,反正你家中也是诸多糟心事,暂且先别理会。”

  廖掌柜听他们自说自话,反倒将这里当成自己家了,怒道:“你们这些个,怎么这么不懂礼数,真不知道是什么人家会教出你们这样的孩子来。”

  魏敏轻蔑地看着他说道:“廖掌柜年纪大了,还是少动气的好,要是一不小心得个什么病还得我们给请大夫,说真的,钱我是一点也不想花在你身上,所以你可得保重自己的身体,免得让你这疼宠的小娇娘守了寡。”

  廖掌柜指着魏敏的鼻子:“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不停地念着:“今儿我就代你爹娘好好教训你一顿,让你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明白什么是知礼。”

  魏敏带笑的脸陡然阴沉下来,连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呵斥道:“我如何,自有我的祖母,父母指点,何须你这个外人指手画脚。廖掌柜吃喝赚银子全指着我魏家,不一心忙着生意,倒是拿着魏家的银子养小妾,还敢弄这么个下作东西耀武扬威,廖时行,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廖掌柜顿时觉得脑仁疼,脑海里闪过一道光,隐隐发现什么,但是想着又不大可能,如果那位要是来这里,怎么会没人通知他一声呢?用更大的声音道:“一派胡言,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酒楼里的差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外人来说三道四,罢了,官大人,你们看着办罢,我也不想和他们吵了。”

  那衙差瞧着眼前的小姐身上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贵气,而且既然敢在酒楼里这般横行霸道,想来该是有几分身份的,他们这么多年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自是练了一副谨小慎微的习性,从不会贸然得罪人,当下也未出声,只是安静地站在一边听他们说话。

  魏敏这次出门未带红药,从袖间取出一枚看着极为名贵的玉来,虽然小,但是上面却是刻着一个颇为精致地魏字,饶是廖掌柜再怎么强硬,却也不会认不得这是什么东西,当即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那小妾还以为他是犯病了,当即紧张地问:“老爷,你这是怎么了?可别吓我啊,我胆小。”

  魏敏收回去,眉眼间再无多余的表情,只有一片冷漠:“廖掌柜好生威风,竟是要帮着我魏家的老太太来教训我,我魏敏这辈子还从没被人这般呵斥过,说来廖掌柜倒是给我开了个头,那我便得听听廖掌柜有何高见。”

  廖掌柜赶忙换了个姿势跪在地上,颤抖着身子道:“是老奴的错,求孙小姐网开一面,老奴再也不敢了。”

  魏敏双手负在身后,往前走了两步看着跪在地下的廖掌柜:“我记得魏家没说让你把铺子管成你的后院罢?祖母心善,一早知道你的行径却没说什么,本想再给你一次机会,谁成想你倒是变本加厉,瞧着日子过得甚是气派,养小妾不说,还要来个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什么货色都往酒楼带,你怕得罪你的心肝,我还怕你们这些乌七八糟的人坏了我魏家的风气。你这样的掌柜,我魏家倒是用不起了。”

  廖掌柜何尝不知道这位孙小姐的话可是定了他死罪,原先这枚玉佩是在老夫人手里的,就连大爷都不曾感受过是冷还是热,谁能想到不过这么个小丫头竟然将魏家全部的家当拿捏在手里。自己是靠着这座酒楼才有好日子过的,如果要是没了这份差事,自己往后……魏家可不是寻常的人家,这天下间谁不以魏家马首是瞻,便是不亲近的也会给几分薄面。要是被这位小姐给撵出来,名声可算是臭到家了,怕是连活下去都艰难了。

  “求孙小姐高抬贵手,是小的办事不利,我这就将他这个不长眼色的东西给撵走,奴才给您赔罪了,求小姐消消气。”

  魏敏脸上的表情更冷:“留着你这等蛀虫继续祸害?当初有人曾提点过你,你都没将这事放在心上,还不知收敛,你当我不知道,你当着我的面扮好人,谁知道转身会是什么德行?廖掌柜,你再做这事的时候就应当想到,这天下间没有谁是傻子,我们虽远在京城,可也不是由着你骗的。带着你的小妾还有你的小舅子,给我滚出魏家酒楼,我会重新选合适的掌柜来接替。如果你识相,把不是你的东西全数吐出来,如果让我派人搜,只怕与你不会有任何好处。”

  廖掌柜撑着的最后一点力气就这样消散,旁边的小妾也跟着变了脸色,她的好日子还没几天,却就落到这般田地。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道妇人的声音:“孙小姐收拾了这两个男盗女娼的东西,老妇真是感激不尽。”

  魏敏不认得,这里的人却是认得的,可不是廖掌柜的原配妻子?原来廖掌柜看上这个小妾之后,整日如走火入魔一般,更是听话的将自己的原配夫人给撵了出去,但是碍着魏家对掌柜的私德要求甚高,他怕被人告到老夫人跟前去,所以悄悄地就将人送走了,倒是没向蒋家那般绝情。廖夫人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一直想着法子要搬倒这个忘恩负义的老不死,哪成想老天开眼,今儿竟让这个老不死落得这般境地,她心中真是畅快不已。

  魏敏对他们之间的渊源没什么兴趣,对魏家人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能担起事来的人才和银子,自家的东西,别人不爱惜,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的招牌就这么被坏了。

  廖掌柜这会儿也知道自己是说什么都没用了,便也不再废话,还想挣扎着不吐自己私藏的几样好东西,谁知道魏家的这个小丫头好像练就了一双火眼晶晶,将什么都看得通透,除了他的几件衣裳,看在这么多年的份上给了他十两银子,像是打发叫花子一样将人给撵了。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这么个小丫头竟是魏家的孙小姐,出生就含着金汤勺,不止是富可敌国,就连宫里的太妃娘娘也是疼宠的厉害。还有那廖夫人,众人只当她是真去养病了,谁知道却被那个黑心人给撵了出去,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魏敏对今儿办喜事的那户人家是满满的歉意,便让账房将银子给免了些,算是自己的赔礼。至于这铺子里的人倒是得好好的挑拣一番的,像廖掌柜这种人断然不能留着,他们是贪婪无比地蛀虫,这辈子不管什么时候都没个够。

  蒋兰庭站在一边看着这样的魏敏,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他不再的这三年魏敏也有了很大的变化,她确实是个很有气势的人,不过柔弱的女儿家,在遇到这样的事情的时候半点都不会怯场,能得这样的佳人陪伴在自己的身边,真是他最大的福气。回到江南之后,压在心里的不痛快的心情就这样被挥散了。

  而那个在暗中观察的人看到这样的结果,匆匆地跑走了,回到蒋府,将自己看到的事情原封不动地全部告诉了主子,就连老夫人脸上都变得凝重起来。看来这个魏敏还真不是能轻易能动的,只是蒋兰庭如今时常与她在一起,他们便是想下手都没什么机会。

  老夫人攒眉想了想,说道:“既然不能一招取了他的性命,那就照着以前的老法子,将喂给他娘吃的东西放进他的饭里。多吃一阵子,我就不信他还不死。外面的野种,还妄想享受我蒋家的东西,到底是谁给了他这么大的脸。你们这就安排下去,既然他想在这里多住阵子,谁也别开口就让他住着,早晚有一天住死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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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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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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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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