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药想了想也是,继续开口说道:“小姐,铺子里的客人已经大半都去对面昌源家了,在这么拖下去,只怕程小姐要忍不住了。”
程小姐胆子小的事情她们都是知道的,魏敏笑了笑,摆摆手说道:“不妨事,让她先吓着,她这点胆子也是时候该好好的练练了,万一将来要是真出个什么事情,乱了阵脚错过了翻身的机会可怎么办?她也得多被事情缠着才好。”
红药虽然知道小姐心里早有了应对的办法,只可怜程静小姐今儿见不到小姐,急得满头大汗,瞧着今儿晚上怕是要睡不好。
程静怎么能不急?侯府里的人都知道她和魏敏合伙做买卖的事情,前阵子弄的红红火火,让府里的人很是羡慕,终究是小打小闹罢了,这才多长时间就被人给抢了生意去,眼看着铺子都要撑不下去了,那些眼红的人反倒过来冷嘲热讽了,舅母佯装好心地问:“阿静,你们的生意是怎么了?既然出了问题,就得赶紧去守着,你怎么还能在家里坐得住?要是实在没救了,就好好和魏家的小姐说说,她要是肯往里面填银子还好,要是不愿意,就将那些东西卖一卖,好歹也能回点本。你们这些小孩子,当做买卖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想做就做不顾后果,简直就是胡闹,遭了这一遭,想来你自己也能吃点教训,往后还是别拿着自己的银子胡乱挥霍了,到时候嫁人要是寒酸了,咱们侯府可是帮不上什么忙的,你看这一家老小还有仆人,平日里的银子都不够花,徐家的姑娘出嫁,嫁妆都不知道去哪里拿才好。”
程静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以前赚了银子,她也没少给侯府里的人添东西,谁知道自己落了难处,这些人反倒是站在一边说风凉话,让她一肚子火,但是她现在确实不能光待在侯府里,回到院子里交代了两句便出去了。
站在铺子前看着冷清不已地铺子,她心里忍不住一阵难过,明知道自己就算过来也没什么用处,可自己坐在里面才觉得稍微踏实些了。外面的热闹声音与她没有半点的关系,如果魏敏要是没有进宫就好了,她身边好歹还有个能说话的人。
这一坐便是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了,一直到夜深人静,她才站起来,将就着吃了两口,躺在那张简单的小床上睡着了,但愿睡一夜事情能有转机。www.xiumb.com
一夜翻转太过不舒服,第二天却是睡过了头,等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大亮,外面又是一片热闹的天地,可惜与自己无关,夏天时常睡得一身黏腻,她让人准备了水,收拾过正没什么精神地用早饭。
魏敏进来后,看到她在,忍不住笑道:“倒是难得的很,你这位向来不管事的小姐竟然会这么早来铺子。”
若是换做以前程静会和她笑闹一阵,可是今儿实在没什么心情,她搁了筷子,拉着魏敏的手说道:“怎么办?我们的生意要是做不下去……我不想稀里糊涂的就嫁了别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铺子反倒成了我心里的定心石,现在它出了事情,我的心也变得不踏实了,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魏敏,你想到好主意了吗?只要能保住这个铺子,你要我去做什么,我都去做成吗?”
魏敏笑了笑,伸手点着程静的额头,笑骂道:“瞧你这点出息,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用得着放在心上?”
程静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看着她,微微提高嗓音道:“咱们自己的铺子都快开不下去了,这还不是大事?”
魏敏安抚着说道:“你呀,但凡遇到事情总是往坏处想,一来二往的都快把自己的胆子给吓破了,做什么事情都畏首畏尾的,徐家的人如何能不欺负你?你为了自己也得把腰板给挺直了,不能任由那些人欺负,他们给你一分不痛快,你就要想办法十分的还回去,程静,你一时示弱,别人只当你好欺负,永远都不会想要高看与你,与你没有半点好处,你知道了吗?程静,我是你的好姐妹,我是为了你好的。”
程静何尝不知道,其实在国公府,就连祖母对她好像也没有什么耐心了,看着她说两句话之后就变得沉默起来,偶尔会看着她叹息,更多的说的是她的母亲,她就像是一个不会被任何发现的隐形人,可有可无。她深觉无力,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虽然想改变,但是却找不到路子,但是听过魏敏这么一番话,好像抓到什么纹理,知道自己的症结在何处了,当即笑道:“成,我听你的就是,咱们现在还是先说铺子的事情罢,总得救一救,你有什么事情吩咐给我去做就是了。”
魏敏眼珠转了转,笑道:“这事只怕还得请你家的那些个贵太太出面才是,我让匠人准备了些东西,今儿你带回去送给她们,过两天魏王府办喜事,她们到时候用的上。”
程静不知道她再说什么,但是相信她的很,在铺子里坐了一阵子,瞧着不远处的铺子人来人往,心里又是一阵别扭,魏敏没给她留一点面子,笑道:“你快别将这事放在心上了,不值当,回去了也别挂在脸上,让人家看着笑话。”
程静点了点头,笑道:“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了,交代给我的事情你放心就是了。”
魏敏怀里抱着昨儿的那本话本子,躺在软榻上开始翻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有些不好,在家中反倒有些不自在,她其实也没想到皇上居然会动那样的心思,她决不允许自己和皇帝有所牵扯,在外面自由自在的过日子才是最好的,如果兰庭回来,她就会带着他到祖母面前说自己要嫁的是这个人。
但是今天注定是心情低落的一天,话本子当中正巧有一段痴心红楼女子将自己攒的银子给了落魄的书生,好不容易等到他官袍加身,风风光光的回来,谁知道他的身边早已经有了高官的女儿,她不过是个跳板,为别人做嫁衣裳了,之后的结局自是凄苦不已的。魏敏的心忍不住也跟着动了,实在看不下去,满脑子胡思乱想,如果兰庭也做了那负心的人,她该怎么办?失望、愤怒,都是意想之中的情绪,可是更多的还是惶然无措。
天气热的厉害,屋子里放了冰才好过了些,昏昏沉沉的不知不觉中竟是睡着了,睡梦中她真的梦到了兰庭和别的女子说说笑笑走远了,只留她一个人在后面哭成了个泪人,之后出现在梦中的全是乱七八糟的景象,一直睡到红药进来叫,她才醒过来,坐起来回味了一阵,想梦都是相反的,兰庭不会是那样的人。
至于结果是什么样的,她心里也没有底数,一切只有在兰庭回来之后才能知晓。
而此时的兰庭正在忙着清点财物,他留了一个沉稳老练且忠心的掌柜在这里看管这边的生意,至于别的东西,都是近几个月他特意挑选的,都是要带回京城的,一部分是给魏家的礼物,一部分是西域特产,在京城是稀罕物,想来能卖个好价钱,虽然他手下有不少人在关内和西域来往,但是不经自己的手,连他自己都觉得像是梦一般。
将一切准备妥当,三日后动身离开,图拉比他还要兴奋,倒是未带多少东西,他常说,这世上没有什么能比装一口袋银子更为方便了。离开的那天兰庭他们都换回了中原装束,一行浩浩荡荡看着十分壮观,沿途早已经打点妥当,所以不需要担心半路会闯出劫匪,他归心似箭,这一程都忙着赶路,直到人群中出现一道极为突兀的女子声音,他才疑惑不解地看向图拉。
图拉抹去额上的汗水,尴尬地笑笑:“妹妹铁了心要跟着来,我也拦不住,便让她扮了男儿装跟着来了,兄弟可别恼,我向你保证,她绝不会给你添乱。”
图拉一直想要撮合兰庭和妹妹,只是兰庭却是个不解风情,油盐不进的,让他不得不打消了念头,却没想到自己的妹妹不死心,偷偷去瞧了几回,自此更加也收不回心来,神女有心襄王无梦,他这个做哥哥的夹在中间真是不好做。
图雅抬高下巴,不悦道:“已经立城这般远了,难不成兰庭还要将我撵回去不成?我跟在阿哥身后,阿哥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别想将我赶走。”
兰庭攒着的眉头一直没松过,他不愿意因为她在路上多耽搁时间,抬头看着灼烈的太阳,身后又有些萎靡的一众人,开口道:“在前面不远处的客栈歇一阵脚在动身。”
图雅只当他是顾及自己,嘴角不自知地扬起一抹弧度,冲着哥哥笑得欢畅无比,图拉却是无力,真是个不死心的傻妹子,同为男人他知道男人其实很小气,不是自己想要的连看一眼都不愿意。
说是客栈,其实前方不过是个简易的茶肆,坐下来吃茶用饭的都是来往的商人,以前无人敢在此处摆摊,只是人们受不得大漠天气,几番商量之后才在此地定下不许任何人动打家劫舍心思的规矩,所以商人们一到此处,心便也稍稍放下来了,可算是安全了。
兰庭对下面的人甚是大方,吃饱喝足了才有力气上路,所以他不会在茶水和吃食上吝啬,亲自叮嘱了老板一番这才坐下来歇脚,这一路如何能不累?可比起要见心上人这件事情所给予自己的喜悦,其他一切都算不得上什么。人生真是有诸多意外,就像他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从高处跌下来,这世间的苦将他磋磨的越发坚强,不觉间他已经在外面待了这么多年,如果娘要是在世的话,她就可以和娘好好的说一说这么多年所经历的事情。等看过魏敏,也是时候该回去祭拜娘了,也让那些人从大梦中转醒。
他们随身带着肉干,喝茶吃馒头就着发咸的肉干,倒也算是美味,图雅吃不惯,却也知道外面鱼龙混杂,不能轻易地暴露身份,虽然暗中有护卫跟着,但也没必要因为些小事情而惹出什么麻烦,在外的人都知道财不外露,等什么时候到了要去的地方这颗心才能完全的放松下来。
他们没有逗留多久,只是填饱肚子便重新上路了,按照兰庭的安排,今天晚上一定要赶到落脚的大客栈,若是光人还好说,身后这满满的货物实在是太打眼了,就算知道这一路不会有什么,但是谁能知道九分外的一分?如果要是真出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他们早有打算,也不会受到太大的损失。
一路紧赶慢赶,总算在天黑之前赶到了落脚的地方,所有人都浑身疲惫的很,恨不得当下倒在床上睡个好觉,兰庭强撑着疲惫,将一切安排妥当这才回去房间里洗了个澡,纾解了一身疲惫。
店家准备好了晚饭,他原本想在房间里用,可是多少有些不放心,所以还是选在了人来人往的大堂里,也方便看都是些什么人,若是有贼眉鼠眼之人,他们便得多长点心眼。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五年之后,他会在这样一处地方看到张蔚然,那年他拖人将她送回了江南,之后便再没有了往来。他对她最多只是妹妹的照顾,再生不出别的情愫来,就算此时相见,也不过是意外,神色恢复如常。这几年她长高了,也变得更加漂亮了,但是昔日幼时的轮廓还是十分明显的,在她用别样神色看着他的时候,勾起一抹笑,道:“好久不见,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蔚然此时心中当真是五味陈杂,她很难说自己不恨蒋兰庭,可是再重新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她的心还是受不住的颤抖,他生得很是高大挺拔,模样也甚是俊朗,在塞外待了这么长时间,整个人显得黑而健康,更加的坚毅有男子气概。她一直喜欢的这个人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可是他们之间隔了这么长的时间,还能回到最初吗?虽然她到现在都不承认他们之间的婚约不作数的事实。
张蔚然在众人频频投来的目光中宛然一笑,抿嘴说道:“自然是来找你的,我们都已经长大了,该成亲了,未婚夫不归,我一人在江南实在于心难安,便跑出来寻你了。”
张蔚然这般毫不遮掩的话让蒋兰庭的脸色顿变,他虽没有表现出不悦,但是瞬间冷凝的脸色告诉众人此时他有多不快,他径直在自己人那桌坐下来,淡淡道:“时候不早了,吃过晚饭将所有东西都打点清楚,明天早点动身。”
图雅坐在一旁努力嚼咽着嘴里难吃无比的食物,但是此时她的心情莫名的高兴起来,兰庭虽不是她的,但是眼前这个女子并不是他念念不忘的那个,那就说明在到京城的这段时间里她还是有机会的,心情好了胃口也跟着好,这些难吃的东西,突然间也有了滋味。
张蔚然落了这样大的难堪,心里一阵不舒服,旁人有嘲讽、看热闹、同情的目光像是一把刀子在她心上狠狠地戳,想当年,他在她稚嫩的心上划开了一道口子,而现在好不容易结疤愈合了,她再一次将这个口子给拉大了,鲜血淋漓,痛苦难当,就算如此她也不愿意放手,再没有什么能比重新站在他身边重要了。
她闭了闭眼,努力扯出一抹笑来:“既然你要回去了,那我也没必要再往西走了,明儿我一早就在外面等你,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你外祖父也很想念你,这几年家业实在是撑不下去,老人家的身体也变得越发不好了,这一次我若是能将你带回去,他老人家肯定很高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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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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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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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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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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