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着一头黑色及耳短发,墨绿色的眼眸,精致小巧的下巴,身穿标准款的海军训练服,窈窕的身材被阳光勾勒出浅浅剪影,蜜色肌肤上滑动的汗水在剪影边缘熠熠生光。她仍在场上训练,自从来到海军学校后她一直是这样,几乎所有的休憩时间都被用来训练,仿佛不知疲倦。
这样的行为一开始让其他学员讶异,有些人看好戏似地等着她什么时候坚持不住,但她就这么顶着所有人的目光撑了下来。说撑并不恰当,因为甚至在所有人都倚着荫凉气喘吁吁时,她仍是游刃有余的。呼吸同那张脸上的表情一样,淡淡的,冷冷的,九天霜雪般飘着。
她沉浸在自己的训练节奏中,压根儿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六个月过去后,已经没有人再看好戏,他们望着她的目光带着隐隐的崇敬——她已经走到了让他们望尘莫及的远方和难以企及的高度。她注定会成为海军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而他们,都是这颗新星升起的见证者。
这个女孩便是改换了形象的花山院凉子,现在她叫塔西亚·阿蜜莉娅,这具身体原本的名字。莎拉死后,凉子在邻居的帮助下将她葬在了家门口的小山坡处,在那里,无论是大海还是庞古恰恰山都可一览无余。假如莎拉想第一时间看到她的阿尔文归来,那里是再合适不过的地方。
伤心也是有的,但凉子早已学会将离别看轻,人生不过一场场一期一会,能相伴走一程便是万幸,离别更无需沉溺。
安葬好莎拉后,凉子又为她守了一个月的墓。趁着这段时间,在进行基础训练之余,她给自己来了个改头换面。头发剪短,染成黑色,眼睛贴上墨绿色美瞳——这种东西这个世界居然没有,还是凉子从储物空间扒拉出来的,然后每天摊在阳光下晒身体,把两面均匀地晒成蜜色,最后只要用化妆品将五官稍作调整,她看上去就和原来的形象完全不同了。就是莎拉站在她面前也未必能认得出。m.χIùmЬ.CǒM
接着她乘商船来到海军本部,报名成了海军学校的新学员。在凉子看来,想安心修行,没有比海军学校更好的去处。她还能从教官那里系统地学习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对她这样穿越过多个世界的任务者来说,修行前先了解透彻当前世界的力量体系,修行便能事半功倍。
因为经历的世界多,她肚子里不知掌握了多少种不同种类的修行方法。但是出于世界压制,不同世界的力量很难通用,比如说:她可以用以前学过的剑技使用弱水剑,但不能从体内释放灵气。换句话说,用已有的方法进行基础训练是可以的,但要更进一步,她就必须按这个世界的规矩来。
话又说回来,哪怕那些旧方法不能用,它们也不是完全无用的。不同世界的力量体系虽然不同,其内核却是大同小异。一旦掌握了当前世界的力量体系,任务者就能自行参悟二者之间的相通处,从而更快速地掌握新的力量。
这在旁人眼中,便是凉子只用了短短六个月就成长到一个十分可怕的地步,在没有恶魔果实能力的前提下,她成长的速度几乎隐隐有超越当年的三大将的态势,以至于海军学校的学生——无论是不是同她一期——私底下都叫她魔鬼。
“莉娅——”听到熟悉的声音,凉子停下手中的训练。叫她的是海军学校的总教官泽法老师。这位老师曾是海军本部的最高战力海军大将,因极其擅长武装色霸气,被称为“黑腕”泽法,又因讨伐无数海贼却从没杀死过任何一个敌人有着“不杀”之称。他此时看着凉子,垂下的眉眼满是慈爱。
“泽法老师!”凉子立正,对他行了军礼。
“不用那么严肃,过来陪老师走一走吧。”
凉子听出他话里隐隐的疲惫,默不作声地跟上去。集中到她身上的目光更多了,凉子感觉她的步伐踩在好奇的沼泽里,每一步都带起更多的窃窃私语。泽法老师几乎是所有学生崇拜的人,凉子明白这一点,并因此而更感悲凉——她比所有人都更敏锐地察觉到离别将至。
这位教导了她六个月的教官,他眼睛里的疲累每一天都比昨日更甚,仿佛身体已经不堪灵魂的重负。走在日光下,他右侧的机械臂——那是海军科学部为他装来以代替断臂的——闪着锋寒的光,浸着蚀骨的凉。
“莉娅,我要离开海军了。”
凉子对此不觉意外,她抬头看了看泽法,慢慢点点头。
“早在六个月前我就要走的,如果不是因为你来到这里。莉娅,你是个天才,假如不能亲手培养你,那会是我一生的遗憾,所以我留下来了。现在,你已经成长到了足够的高度,所以我也该离开了。”泽法看着身侧让他骄傲的学生,眼眸依然温和,又暗暗流转出寒芒,“我打算带领我所建立的全新的海军,取代、碾碎这个旧时代,你愿意跟老师一起吗?”
凉子听说过有关泽法的事。他本身就是海军的传说,传说总是不缺少故事的,关于泽法,故事又格外多些,关于他耀眼的成就,无论是作为大将,还是作为老师;关于他的妻子儿女,无论是曾经的幸福,还是后来的惨烈;关于他的学生,无论是三位大将,还是惨死的那船新兵。
他的人生就是这么跌宕。海军决定把那个杀光了他学生的仇人邀作七武海后,对海军彻底失望的他就打算离开这里,掀起新的风浪。凉子第一次看见泽法的时候,便觉得他像一只被困在此处的濒临崩溃的巨兽,假如第二天发现他已经咬开笼子逃走,她也不会惊讶。
其实他们的相遇本身就是个意外,当时泽法已经带着他的弟子们组成了游击队,到处缉拿能力者海贼。虽然仍在海军学校挂着教职,他来这里的次数却越来越少。所以凉子在刚进入海军学校三天后就遇到了他,本身就是种种巧合铸就的意外。
第一次训练过后,当凉子在休憩中自己体悟见闻色霸气时,恰好观看了训练全程,发现了凉子天赋的泽法走到了她面前,说:“我来教导你。”那时候凉子就明白,她似乎暂时成了拴住这头巨兽的绳索。
泽法是个当之无愧的好老师,在他的倾囊相授下,凉子用比她想象中还要快的速度进行着修行。凉子很尊重他,但她不会为一个注定要离别的人改变自己的选择。
“谢谢您,泽法老师。虽然我料到您迟早要走,却没想到您还会来同我告别。我会保守这个秘密,但请原谅我不能跟您离开。我有自己的路要走。”
泽法看着她,目光从宽大的胸膛上方落到凉子沉静的眼睛上,“你根本没那么想成为海军吧?我看着许多年轻人成长起来,不会连这一点也看不穿。比起成为海军,你更想要的是力量。莉娅,你为什么想获得力量?”
凉子想了想,说:“因为只有拥有力量才能自由地活着,才能自由地决定——要善良,还是成为恶者。”
“……你说得对,要拥有足够的力量,才能选择善良,”泽法微微叹了口气,拍拍凉子的脑袋,“既然决定了,那你自己要小心,现在的海军已经不是当初的海军了,它已经无法贯彻真正的正义了。”他的声音仍是稳重有力的,只是浓浓的疲倦吞噬了字与字之间的缝隙,让他的话音充满了长途跋涉的疲倦。
“我会的,泽法老师,”凉子望着他,“也请您万事小心——世事不如意者常□□,您要是能把什么事都看淡些,就不会这么累了。”对这个能称得上她此世恩师的人,凉子到底多说了两句。虽然她也清楚,假如能轻易便放下,泽法就不会是泽法了。
泽法三天后叛逃了,作为他的关门弟子,也是他在海军中最后亲近的人,凉子理所当然被叫去问了话。甚而问话的便是刚上任一年多的海军本部新任元帅,足可见海军方面对这件事的重视。
凉子在办公室见到了新元帅,她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看到他——名叫萨卡斯基,有着“赤犬”之称的男人,岩浆果实能力者。他坐在办公桌后,穿着一身暗红色西服,胸前别着一朵蔷薇,海军帽压下来遮住眉眼,在半张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
“你就是塔西亚·阿蜜莉娅?”他说话的语气带着浓浓的质疑和不满,抛掉两人的身份和场所,凉子会以为他是前来催账的仇家。
“是。”凉子给“阿蜜莉娅”立的人设就是冷,能一个字说完,绝不讲两个字。
“关于原海军大将黑腕泽法,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
赤犬冷笑了下。“据说你是他最疼爱的弟子?”
“谣传。”
“你记住,不管你之前受了他多少照顾,现在他都是我们正义的敌人了,下次见到他,一定要将他逮捕!”赤犬似乎懒得在这件事上同凉子多说,叫她过来只是为了敲打她一番,也可能是凉子的实力让他愿意对她多点宽容。他很快换了话题,“你们这群新兵下面就跟着舰船出去实习,海军一定要在战斗中才能成长。”
“您说得对。”凉子简直不能更敷衍。
凉子的态度没有影响赤犬的讲话欲。“为了避免你们一次伤亡太大,给海军造成不必要的损失,我会安排一位大将做你们的实习教官,这件事之后会通知下去,你可以回去了。”
凉子行过军礼,转身要退下,眼前的空间却被一大块荡漾的黄色填满,某位老熟人微微弯腰对着她笑出满脸褶子:“其实实习教官就是老夫哦,这位新兵小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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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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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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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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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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