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科林抱着脑袋蹲下去,手指在地上画着圈儿,柔声细语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是故意惹你们生气的。”
“别说了。”魏轻眼里蓄着泪。
“魏姐姐,对不起,你不要怪我。”科林鸭子蹲挪到魏轻跟前,抬手拽着她的衣袖。
魏轻甩开科林,没好气地说:“你走。”
“我走不了,师傅说了,我得一直留在乱葬岗,直到我幻术进阶为止。”
“……”
“科林,别闹了,老大一个人了。”王禛把科林拽起来说,“方才的事我们就当没听过。”ωωω.χΙυΜЬ.Cǒm
“可我需要魏轻姐姐,”科林转头看魏轻,眼里闪着光,“魏姐姐,我需要你,我绝非在与你玩笑,你考虑考虑可以吗?”
“我不愿意,”魏轻沉声道,“我不愿意,科林你听见了吗?”
如晴天霹雳般,科林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正当王禛和杨颂以为科林恼羞成怒要使用幻术时,魏轻开口道:“幻术对我无用,他们两个治不住你,我治得住。”
“我知道你不怕我,那你怕不怕我师傅?”科林抬眸看她,水灵灵的双眼里透出一抹狡黠。
接下来一番话,仿佛给魏轻立下了死亡通知书。
“我已经跟师傅说过了,我看上一个叫魏轻的女子,并且约定在三日内进阶,他就允许我娶你为小妾。”
“我说过我自幼便得师傅宠信,我要什么他便给什么,女子自然不例外。”
“科林,”杨颂火冒三丈,“你不是拿我们当朋友吗?你就不能再找另一个无法被幻术操控的女子,或者告知你师傅你已经喜欢上别人……”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科林走上前,拈起魏轻一绺发丝,在鼻尖嗅了嗅。
“我喜欢的东西,我喜欢的人,我一定会得到的,魏姐姐,我没有理由放弃你。”
“我知道你们一时无法接受,没关系,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我会对你们很宽容,现下是辰时,你们回去思考一日,今夜子时再来寻我,我等着你们。”
科林说完,扭头便踩着一群尸体离开。
三人心烦意乱久不能语,正当魏轻转身欲走时,杨颂忽然说:“等等,阿九和李辰夜方才不是说过,要我们在此等候他们回来。”
王禛回神,连忙道:“对,既然如此,我们不能走。”
“那好,你们两个留下吧,这个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魏轻说罢,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
她眼里有泪,二人都看见了,只是都不敢上前。
“王兄,快去陪她吧,我在此等候。”
“你才是呢,方才科林说的话,我想……”
“科林小儿心性,胡言乱语,你莫要当真。”
“小儿?”王禛嘲弄地笑了笑,“他那副咄咄逼人的样子,也能叫小人?”
“我也没想到,科林竟然从不把女子当人看。”
“又或许,他的师傅德里克没有把女子当人看。”
“王兄,你要对魏轻负责,绝不能把她交给科林。”
“我知道,只是你……你和魏轻……”
“你放心,我们什么也没有。”
“我并非此意。”
“王兄,”杨颂沉声道,“这一夜过去,你理应回王府去跟瑞恩王爷复命,想必马车还在等你,快回去吧。”
王禛深深看了杨颂一眼,转身走了。
时间回到现在,也就是两个时辰后。王禛已经回到王府并和王爷、管家福伦达分别提出辞去,虽受了福伦达一番奚落,到底是顺利离去。
尔后王禛又去寻弗丽桑,告知她自己已经遇上李辰夜的事,弗丽桑很是吃惊,本想开口询问,想起他后背上的伤口,顿时噤声。
王禛无奈地笑了笑。这世上的人无不如此,生怕牵连自己,故而人与人之间疏远陌生许多。
他好生谢过弗丽桑,又去跟尼康告别,尼康惊讶地问起他此后何去何从,王禛释然地笑了笑。
“已经找到故人了,往后便去等着他们,能等一日便是一日。”
尼康尖声叫道:“为何不先留住王府杂役的身份?若是找不到他们可如何是好?”
“已经找到了,如若我还是个王府杂役,一天到晚忙得脚不沾地,该怎么找时间联系他们?”
尼康还欲说什么,王禛已经与他挥手告别。
他来到御花园里事先和二人约定好的地点等着,没等来魏轻,只等来风尘仆仆的杨颂。
王禛倚在回廊栏杆边,杨颂后背靠过去,两人仰着头不语。
“我没有等到阿九他们,”杨颂忧心忡忡道,“我在看见那辆马车的地方等了整整一日,阿九他们没有再回来,该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肯定不会,想什么呢,”王禛瞪他,“你信不过阿九,还信不过李辰夜吗?他是何等厉害的人物,当年川海数万计的海盗都被他一锅端了,他……”
杨颂脸色未变,王禛却赶忙噤声,“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再也不提当年了。”
杨颂沉默地点点头,半晌后,王禛又问:“魏轻呢?”
“方才去找她,弗丽桑说她一回来便闷闷不乐地坐着,说什么也听不进去。”
“这次可不能怪她,是我的错,我帮不了她。”
“无论如何,我们不能让她白白受屈。强娶民女之人……这个朋友我们不交也罢。”
“那我们接着去乱葬岗等阿九和李辰夜他们,少不了再和科林碰面,倒也真是凑巧,偏偏在那里……”王禛烦躁挠挠头,长叹一声。
杨颂冷嗤,“他若不仁,莫怪我不义。总之我们不能让魏轻受这种委屈。”
王禛瞧着杨颂,忽而笑了。
“怎么?”
“我突然想到,三年前我也是如此,没打一声招呼就跟父皇说要娶一个女子,惹得她愤然拒绝,现在想想,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那个女子是……”
“是阿九。”
杨颂闻言,又是一阵沉默。
“我现在才明白这种举动有多叫人生厌,阿九心胸宽阔,不与我计较,现在还愿意拿我当朋友,魏轻可就不一定了,想来经此一事,她恨不能把科林千刀万剐。”
杨颂不假思索道:“那是自然,换作是我妹妹遭人强娶,我也会如此。”
王禛看了他一眼,随手折下一片叶,郑重其事地说:“杨颂,你去找魏轻吧,从此以后,我就把魏轻交给你了。”
杨颂看向他,一脸错愕。
王禛摊开手,那片叶静静躺在他手心里,等待杨颂采撷。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看出来了,她待你和你待她是一样的,郎有情妾有意,我何不成了你们的好事,成全一段佳话。”
“你别胡说了,魏轻可是你的……”
“我没有娶她,更没有碰过她,于我而言,她更像是朋友、亲人,而非妻妾。我对她并无男女之情,她对我亦是如此。”
杨颂固执地摇着头,“王禛,你可知你这般举措也是对魏轻的不敬?”
“我只想让你们二人快乐。我若是违背自己的内心,待回乡后迎娶魏轻,让你们天各一方,那才是对她最大的不敬。”
“你误会了,魏轻对我只是……”
“你们在聊什么呢?”
二人正争执不下,魏轻抱着怀,悠然晃过来。
“在聊你。”王禛实话实说。
“科林要娶我的事对吧?”魏轻哼笑几声,“我思考了整整一日,我决定同意。”
“什么?!”二人大骇。
“别急着担心我,我这么做是为了我们所有人。倘若我不答应,德里克势必会找上门来,国师势大,我们地位卑微,到时候只有一死,那还不如应允了,得到点儿好处,免得招来杀身之祸。”
“可是被迫嫁给科林,你岂不是……”
“我有什么好委屈的?”魏轻耸耸肩,咧嘴一笑,“王禛,你忘了我为什么要嫁给你吗?不为旁的,只为图个利字,现下在亚特兰蒂斯,科林是最有机会成为国师的人,做不了皇后,做个国师夫人,我也不算亏。”
杨颂和王禛对视一眼,前者急急道:“魏轻,你真是这么想的?”
“当然了,你们还不知道我是是什么吗?我自私自利、唯利是图。等我嫁给科林,不管是李辰夜还是阿九,科林一定能给我找到,况且跟了他,我就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这些你们给得了吗?”
王禛不可置信道:“你不想回中原了?不想光宗耀祖,不想让杨家以你为荣?”
“不想了,”魏轻冷眼瞧着他,一字一句道,“亚特兰蒂斯教会我,实力和权势才是最重要的,家族,又算得了什么?”
魏轻瞥一眼呆滞的杨颂,接着说:“你们放心吧,朋友一场,我会帮你们找到李辰夜他们,我还能给你们救济钱财,条件允许的话,还能帮你们谋求官位。”
她高高昂着头,抱着臂从二人中间穿过。
“我晚上再来找你们,已经雇好了去乱葬岗的马车,你们若是不想去也没关系,总之我会去的。”
“可你,你早上不是还很难过吗?科林要强娶你入门,这等奇耻大辱你怎么能忍?”
“况且科林完全不把女子当人看,他要娶你不过是图你的美色,而且他的幻术对你无用,他一定会不停拿你来实验。”
魏轻深吸一口气,紧攥着手生怕眼圈发红,转头大喊道:“我……一点也不难过,我只是一时难以接受,可是现在我明白了,科林对我是什么态度都没关系,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魏轻你……”杨颂冲上去,拽住她道,“这不是你的本意,你不怕幻术,不管是科林还是德里克都伤不到你,你只是担心我们受伤对不对?”
“我担心你们?”魏轻推开他,冷声说:“你们整日游手好闲不干正事,我为什么要担心你们?”
王禛被激怒,厉声道:“你什么意思?”
“这都是你的错!”魏轻红着眼喊道,“是谁惹恼了瑞恩,是谁被罚去乱葬岗看坟?又是谁先认识了科林?王禛,这一切都是是谁的错,不用我多说了吧。”
王禛喘了几下粗气,“原来你在怪我。”
“是,你就像个长不大的小屁孩,我什么都要让着你、依着你,现在我厌倦了,我要离开你。”
紧接着,魏轻又扭头看杨颂,“还有你,不要以为你救了我几次就有资格对我的选择指指点点,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一点也没有,连朋友都算不上!”
魏轻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她走得飞快,生怕一转身便被他们看见面上的泪,直到杨颂轻轻唤了声:“魏轻。”
她立刻停下。
“你方才的话,都是真心的吗?”
她愣了片刻,接着往前走,害怕他们听出她的哭腔,她甚至不敢言语。
她跑到御花园转角处蹲下,顷刻间泪如泉涌。她生怕旁人察觉,不敢哭出声,只是一下一下,用衣袖狠狠地拭着泪。
没一会儿的功夫,天色暗下来,她回到住处,收拾包袱准备离去。
皇城一楼宴会厅里热闹非凡,只见那妙乐漫舞似云间,觥筹交错把酒言,佳肴玉馔应尽有,绸缪暗算眼色先。
卡尔娜一身华丽的黑色长裙出席宴会,宴会之上众人纷纷向她祝酒,卡尔娜以此敬过,只轻抿一口。直到维特森走来,向她祝酒,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维特森满意地笑了。
“不知夫人可愿与我共舞一曲?”维特森向卡尔娜伸出手臂。
“四殿下的邀请,我自然荣幸之至。”
维特森挽着卡尔娜的腰,后者搂着他的肩,二人便在舞池中翩翩然舞着华尔兹。
卡尔娜笑说:“最近四殿下好像很忙,数十日不曾见了。昨夜从王府赶来找你,你却匆匆离去,不知是什么原因呢?”
维特森轻哼一声:“有一个厉害角色不远万里从中原赶来亚特兰蒂斯,说是应我的邀约前来,打伤了守门侍卫,还抢走了火枪,现下正在逃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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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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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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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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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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