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久没有睡得这么久了?这是哪儿?
无邪环顾四周,忆起昨夜的一幕幕,顿时浑身冷汗直冒。
卡尔娜逼迫他当面首,他誓死不从,而她扬起鞭子往他背上一抽,他咬牙忍下,她挑起他的下巴,他倔强隐忍的脸让她扬起的鞭子无论如何都无法落下了。
随后她把鞭子往地上一甩,把他按倒在床上绑住他双手双脚,潇洒离去。
无邪困倦不已,即使双手双脚皆被束缚,也得沉沉入睡,可是清醒之后手脚上连半点绳索捆缚的红印都没有,难道是卡尔娜大发慈悲放了他?
“无邪大人,你醒了?”一个侍女蹲着盆和洗脸巾立在一旁,恭恭敬敬道,“我叫希尔薇,是首领指过来伺候您的婢女,还请您先洗漱一番,过后卡尔娜大人便来了。”
无邪垂头丧气,“她还要把我囚禁到什么时候?”
“卡尔娜大人说了,只要您开口应允,保您一生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那些我都不需要,我只想离开这里。”
“无邪大人,您可千万不要为难小的,卡尔娜大人回来若是瞧见您这副模样,定当……”
无邪见那希尔薇泫然欲泣,不由得新生怜悯,接过毛巾在脸上搓一把。
他正搓着,卡尔娜推门而入,瞧他醒了,心情大好。
“想通了吗?”
“想通什么?”无邪瞪她,把毛巾往地上一撇,“要么杀了我,要么放了我,总之一句话,我不会做你的面首。”
“好,”卡尔娜镇定地说,“那就让我看看你能坚持到几时。”
“砰”一声巨响,卡尔娜把门砸上。
希尔薇轻叹一声,对无邪道:“你何必惹首领大人不快呢?她待你可好了。”
无邪嗤笑一声:“她把我关在这个不见天日的鬼地方,我还要感激她不成?”
“那还不是你不知好歹……”无邪一个斜睨过来,希尔薇吓得噤声,“我……也是实话实说,我先前看首领大人对其他男子都是冷淡的,唯有对你,有点不太一样。”
无邪不理她,她接着说:“首领大人本要把你捆起来的,三更半夜又亲自给你解开了……”
“你可以闭嘴吗?”无邪淡淡瞅她一眼,扫了一眼关得严严实实的窗棂说,“退下吧,我跑不掉的。”
希尔薇在屋里待了一盏茶功夫便离开。无邪深知门口有侍卫把守,窗棂又锁上,倘若强行破窗而去定会被他们发现。
无邪又在四周转了一圈,确认无法逃脱,颓唐地躺倒在榻上。
如今不仅连朱尼尔的住处都找不到,还跟李辰夜和阿九失去了联系,杨颂那边又不知怎样了,他以一人之力又无法逃脱,还要白白被一个女子以面首为身份羞辱,眼下情形,该如何是好?
正当他卧于床榻,暗自纠结伤神之际,门被推开,一个人影晃进来,又把门轻轻关上。无邪本以为又是那个侍女,敛着眸不在意,直到那人一个响指弹在他脸前。
“睡着了?”朱尼尔戏谑地笑。
“是你?”无邪从榻上弹起,惊喜地大叫,“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嘘,”朱尼尔食指抵在唇边,“我买通了好几个侍女才得到的消息,说是看见卡尔娜把你带走了。方才我又买通了侍卫才进来的,待不了多久,也不能马上把你救出去,阿九和李辰夜已经联系上我,待他们回来,我们再一起寻个对策救你出去。”
无邪松了一口气,忙道:“只要能联系上你们就好,可是卡尔娜似乎不打算轻易放过我。”
“她为何抓你?”朱尼尔眯眼思忖片刻,“难道……”
无邪咬牙切齿道:“我不幸被她遇上,死活要我做她的面首。”
“我只听说卡尔娜和她的夫婿瑞恩王爷感情破裂,瑞恩在外纳妾,卡尔娜也要在皇城里养个面首,原来她要圈养的金丝雀是你。”
“朱尼尔,”无邪一字一句冷声道,“请你尊重我,这一点都不好笑。”
无邪敏感多疑,莫说朱尼尔,就连阿九与他交谈时都要小心斟酌。
朱尼尔耸耸肩道:“卡尔娜把你看管得太严,我们没有下手之机,为今之计,最好的办法只有一个。”
无邪斜眼看他,似乎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
“如果你愿意假装允诺,卡尔娜一定会放松警惕,到时……”
“我拒绝。”无语冷面冷语。
朱尼尔神情一愣,挑起一边眉说:“只是假意并非真情,虚与委蛇而已。”
“那也不行。”无邪抬眼,不悦道,“你可知道面首是何意吗?”
“小妾。”
“做女人的小妾,这等奇耻大辱,我一刻也不愿,哪怕是假的也不行。”
朱尼尔顿时拉下脸来,“你何必这般认真,没人会在意……”
“我在意。多说无益,无论如何我绝不答应。”
“你……”朱尼尔咬牙,怒道,“你就这样等着李辰夜绞尽脑汁想办法来救你?还是等武功尽失的阿九冒着腥风血雨来救你?”
见无邪咬唇噤声,朱尼尔探身去,凑到无邪脸颊边,一字一句道:“还是等下落不明的杨颂和王禛他们?无邪,你自己没本事,求不得自己,只能求旁人。”
无邪不说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你自己好生想想吧,只要能稳住卡尔娜,就能为自己争取时间。”
“你懂什么?”无邪猛然起身,低吼道,“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你自小便什么都有了,而我不过一个平民百姓,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尊严。”
朱尼尔被他拿话一激,狠狠瞪他一眼,转身欲走,忽然顿住脚步,侧头道:“哦,尊严是你最重要的东西?”
“没错。”无邪斩钉截铁。
朱尼尔笑了笑,“那阿九呢?阿九武功尽失,她也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她可曾像你一样束手无策、困于一隅?”
朱尼尔的话让无邪怔愣许久,无邪再次抬眸时,朱尼尔已经消失在屋内。
无邪捂住脸,仰躺在榻上。
当天夜里,王禛被瑞恩传召。
瑞恩得知王禛安然无恙,对他表示赞赏,并嘉奖他二十枚金币,王禛正受宠若惊,瑞恩忽然问起他在乱葬岗看见的场面。
“可有看见什么奇怪之物,或者看见什么人?”瑞恩探寻的目光扫向王禛。
王禛连连摇头。
“真的没有?”瑞恩又掏出一个锦囊抛给王禛,王禛打开一看,是另外十枚金币。
“你若说出实情,再给你另外十枚金币。”
“实情就是什么也没有。”王禛失笑,“王爷,你这金币白给了。”
“无妨,你拿去用。”
“王爷,我今天来还有一事,是为了道别。”
“什么?”瑞恩蹙眉道,“你来这儿不过三五日,谈何告别?”
“王爷,我自认为工作兢兢业业,却因为惹得您和夫人不快,惹上大麻烦,往后我只想简单活着,我的两位友人,魏轻和杨颂也会一起离去,万望王爷赎罪。”
瑞恩沉默半晌,把手懒洋洋地朝他一摆。
“谢过王爷。”
王禛正欲离开,瑞恩忽然道:“王禛,我派去乱葬岗的人少说也有十个,你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我不想失了人才。”
挽留之意非常明显,王禛沉默片刻,沉声道:“我不想丢了性命。”
不等瑞恩出声,王禛已经先行离去。此时此刻他已然无心思虑瑞恩的话是否别有深意,脑海里满是两个时辰前乱葬岗的一幕。
科林说出要迎娶魏轻的那一刻,杨颂震颤的双目以及魏轻瞥向杨颂时那一抹求救的目光。
紧接着,杨颂脱口而出,“科林你疯了?你怎么能对魏轻有非分之想,她可是王禛的……”
王禛生怕谎言圆不回来,立马道:“她可是我妹妹,你怎么能对我妹妹生出歹意?”
“什么妹妹,她不是你姐姐吗?”科林扑闪着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
王禛险些咬着舌头,“没错,是姐姐没错,但是……”
“我并非寻常人家,也早已过了那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为何不能娶?”科林自然而然地说,“王兄,你知道我将来是最有机会成为国师的人,做我的小舅子,难道你不愿意?”
王禛为难道:“不是我不愿意,只是……”
“我不愿意。”魏轻双手抱臂,冷着脸说,“科林,你凭什么张嘴就说要娶我?我凭什么要嫁给你?”
科林想当然地道:“自然是因为我喜欢你了。”
“可我对你并无男女之情。”
“什么男女之情,只要我喜欢你,你不就该嫁给我吗?”科林夸张地瞪大双目,“难道你一个女子,还有选择嫁与不嫁的资格?”
此话一出,在场三人登时不可置信地看着科林。
“难道在亚特兰蒂斯,女人没有地位吗?”
“自然有了,卡尔娜便是皇城中的兵团首领。亚特兰蒂斯是以实力为建国之本,倘若没有实力,无论是男是女都无半点用处。”
“原来如此,你要看我的实力吗?”魏轻抽刀而出,科林胆子小,立马缩到王禛身后。
魏轻收了刀,正色道:“科林,我不喜欢这种玩笑,我不会嫁给你的。”
科林叫道:“这不是开玩笑,我已经对师傅说了,我看上你了,正因为你是王禛的姐姐,我才会明媒正娶,否则我直接找人把你绑走留一晚上就是了!”
三人闻言,立时毛骨悚然。他们只当科林是个天真顽皮的小孩,却不想嘴里还会说出这等阴损下贱的话来。琇書蛧
“你这话什么意思?”王禛按住他肩膀,厉声道,“这就是你对女人的看法?”
“我一向如此啊,”王禛嚷道,“师傅早就对我说过,女子不过是我们打发时间、发泄情绪的玩意儿,不必认真相待,我若看上哪个美貌的侍女,师傅都会把她带来伺候我,一夜过后,我还会给她们赏钱,她们很是快活。”
王禛怔住,魏轻怒目圆睁,咬紧牙关,而杨颂则是先一步把魏轻揽到自己身后。
“无论如何我们是不会同意的,我绝不让你碰她一根毫毛!”
“你先听我说,我对魏姐姐,不会很凶的。”科林咧嘴一笑,面容天真,双眼却沾染阴暗。
“我对魏轻姐姐会很好,你跟那些侍女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魏轻嘲弄地说,“托王禛的福,我是比她们更坚固的玩意儿对吗?”
“不不不,因为我发现我的幻术对魏姐姐无效。”科林歪着脑袋,颇有兴味地觑着魏轻,“我还从未见过哪个女子感受不到我的幻术。昨天夜里无论是那场烟花,还是我后来特意为你单独制造的恐怖幻境,你都没有任何反应。”
魏轻怔愣片刻,走到科林面前问:“这才是你娶我的原因?”
科林点点头,又笑起来。
“但我也挺喜欢魏姐姐的,魏姐姐漂亮。”
“……”
王禛说:“抱歉科林,我们不能同意。魏轻不仅是我的亲人,更是我重要的伙伴,我不能就这样把她随随便便嫁了。”
“待你成了我的小舅子,我不会叫你们吃苦。你们要找的人,我帮你们找,无论是荣华富贵还是加官晋爵,只要你们想要,我都可以给。”
杨颂义正言辞道:“魏轻不是我们交换的筹码,科林,你别再说了,枉我们把你当朋友,你怎么能觊觎魏轻?”
科林斜睨他一眼,双手环胸,小嘴一撇。
“你说我觊觎魏轻,难道你就没有吗?”
此话一出,杨颂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杨颂抬高声音喊,“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我没胡说,我都看见了,你喜欢她对不对?”科林看着魏轻,对杨颂说,“王禛陷入幻境的时候,你俩搂搂抱抱的,以为没有人发现吗?”
魏轻登时涨红脸色,说不出话来。杨颂下意识看了王禛一眼,王禛满面震惊,杨颂旋即垂眸不语。
“王禛,你不知道吧,你姐姐恐怕早就和杨颂好上了,我亲眼所见,绝非戏言。”
“你……”杨颂恼羞成怒道,“你给我闭嘴,当时魏轻只是太害怕,所以……”
“所以躲进你怀里去了?”科林讥笑道,“你可真会找理由。”
“够了,闭嘴!”魏轻红着脸吼道,“抱了又怎样?关你屁事?”
“魏轻,你……”王禛喉头堵着满腔话语,却怎么也无法脱口。
杨颂更是无话,阳光映着他黑红的脸颊,色泽怪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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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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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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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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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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