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呜!”猫将军蓄力怒嚎一声,叫声沙哑,声带几近撕裂,比要死还难受。
哑丫头蹲下来双手捏着它的爪子,将它提了起来。
身上最柔软的肚皮彻底敞开,飕飕的冷风吹进毛发里。
猫将军:“――喵?”
哑丫头将它抱在怀里,看了看四周的地形,将遍体鳞伤的它抱了回去。
躺在哑丫头的怀里,背上能感觉到两片柔软之物在轻轻地触碰着自己。地都猫脸一红,它虽然是只尚未开化的宠猫,大抵还是明白一些人事的。这哑丫头长得土里土气,皮肤也不像冥府的美姬们白皙,有些黝黑。厚厚的刘海像个锅盖似的,死死板板,一点也不灵动。
身上手上还有一股子的药味。
地都将鼻尖往外伸了伸,呼吸了一口山谷里的新鲜空气,窒息的感觉才舒缓了些。别说,被人抱着往回走的感觉还真是享受。
尤其是,哑丫头时不时地还会用手抚摸它的毛脑袋,虽然动作有些粗鲁,力道也不甚温柔,习惯了以后也会觉得舒服。
走啊走啊,它看到了一座简陋的谷底小农院,院子里摆着晒药的架子。哑丫头抱着它回到昏暗的屋里,拿药草和纱布给它包扎。
看着哑丫头熟练的动作,猫将军舒了一口气,舒服地趴在软榻上,耷拉下来沉甸甸的眼皮。
*
金鲤姬从金池境里拢好衣服,赤着脚往境外走去,留下衣冠不整的尔灼躺在小舟上发呆。
事后,他想的只是如何在冥王面前解释这一切。
自己睡了冥王的宠姬,是欺上的大罪。
尔灼慢条斯理地理好身上的衣衫,踏出金池境后,假装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夜半,冥王乘坐着飞辇腾出东海,往昆仑山方向飞来。入冥府之后,发现殿内的气氛有些微妙,美姬与属下立侍左右,无人说话。
“锦鲤,本殿累了,你扶本殿回寝殿休息。”冥王在金袍女子跟前停住。
“殿下,让小的侍奉您罢。”一声清沉,尔灼低着头上前一步。
“不必。”冥王警觉地看他一眼,又望向面若桃花的美人。女子生得花容月貌,男人长得眉目如画,这两人仿佛才是最般配的一对,冥王不禁醋意大发,抬起沉甸甸的手臂一把将金鲤姬圈进怀里,附在耳边喘着粗气,“本殿今晚非要你来侍奉。”
“那就让小女子侍奉殿下罢。”金鲤姬抬手搭在冥王粗壮的腰间,陪着冥王往寝殿走去。
尔灼缓缓抬眸,望着那两道远去的背影,眼里像是扎进了刀子,疼得能渗出血来。
权力。
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幽冥地府里,只有权力才能凌驾于一切。
只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才能决定喜恶。
尔灼紧紧捏紧指节,指节相撞,咯咯作响。
――身不由己。
幽冥地府,从来都是不能由自己。
夜深过后,尔灼拎着水桶,里面撑着热气腾腾的泉水,手臂上搭着一条干帛,站在寝宫门外,踌躇不前。
此时,殿门悠悠地晃开,在地面上泻下来一道光亮。金袍女子衣衫凌乱地站在门边,眼角依旧是那副勾人的桃花相,风流在唇边漾开,身上还携着方才的柔肠百转。琇書蛧
“站这里做什么?”金鲤姬淡淡地问。
“在等你。”尔灼喉头滚动,“你完事了吗?”
“怎样才叫完事?”金鲤姬双手抱起,“若是冥王睡着了不能动了,是不是就算?”
听到冥王睡着了,尔灼这才抬手抓上她的纤纤手臂,拉着她往夜长廊的漆黑尽头走去。
木桶落在地上,尔灼俯身,将搭在手臂上的干帛浸在热水里打湿,拧得半干后,轻柔地在她脸侧擦拭。顺着脸侧擦到纤细的脖颈,她太瘦了,锁骨清晰可见,肩膀上也只有骨头,没什么软肉。尔灼无声地将她揽入怀里,滚烫的唇落在她的颈窝,贪婪地吸吮着。
“――回你的天上去,别跟着我一起堕落。”尔灼恨恨地说着。
“那你呢?”金鲤姬不满地嘟囔,“天上既没你,我何必要那金天。”
“金池!你别胡闹,我快被你磨疯了――”尔灼无法自抑地颤抖着嘴唇,眼眶通红,像是要滴血。他喘着气背过身,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那你跟我回天上去,你做的荷花,我做的金鱼,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在金池里待上数百年――”
“回不去了――”尔灼皱眉,“天池里,早已没了我的位置。”
一场天火像下雨般落在金池,金池瞬间浓烟四起,滚滚热气往池外冒出。池子里的金鱼们纷纷四下逃窜,寻求着一线生机。
往日里像个闷葫芦的一朵白荷花朝着一条金红色的金鱼抛出一片荷叶,将小金鱼卷进了自己的荷花株边,用身体帮它躲避天火的灼烧。
小金鱼哽咽地问:“臭荷花,你不是最嫌我聒噪,现在竟又――呜呜呜。”
小金鱼看着荷叶被烧焦的边缘,心疼地哭了起来。
“呜呜呜,荷花,你不要死好不好――”小金鱼拿鱼鳍晃着它,“小荷花,下辈子我们一起修成人,我做你的新娘,你不要丢下我――”
“小荷花,你快走吧,你别管我,你要被烧成一块黑炭了,你要是成黑炭就不漂亮了――”
“小荷花,你醒醒,别忘了我好不好――”
“小荷花――”
那场天火之后,金池水被烧得见了底,池内的赏鱼灭了一多半,仅有的几条金鱼靠着浅浅的一层池水勉强存活了下来。
小金鱼张着腮,眼里含着泪水,不住地滑落。身边早已没了荷花的灰烬,它们说,天上陨落的天物,在地上便是灵物,随便一修炼就是一头大妖,凌驾于万妖之上,没人敢欺负它的。
小金鱼被瑶池仙子捡起来,放在手中的玉盆里,并为它渡了一口仙气。靠着这口仙气,小金鱼比其他池鱼修炼得轻松自在,在别的池鱼还是人鱼之身时,它便可以一脚迈出金池,赤着脚站在金池边上,俯视着众生。
没多久,它修成了女身,成为瑶池仙子身边的天女神。瑶池仙子待她异于常人,总是将偏爱与宠溺留给她。
在她将天神鱼骨还回去时,瑶池仙子落寞地问她:“你可知,没了这东西,你便再也不能回到天上。”
“我亦知,有这玩意儿,我就不能进入地府。”
“值得么?!”瑶池仙子动怒,“陪着我在这金天,生死安危,本尊一句话,谁敢动你半分。去地下,又能有何善果?!”
她动了动唇,一声“一生夙愿耳”,随即跳下仙台,削去一身天神骨,生了一身金鳞。
落在冥池后,她从冰冷刺骨的黑水里起身,颤颤地举起手,手上捏着一枚金色珍珠。“小女子金鲤,已在水底众蚌之中寻到金魁珠,愿代万花楼之魁首前去服侍冥殿――”
水珠顺着发际滑落,那一刻,她又冷又热,又喜又悲,分不清糊住她视线的究竟是苦涩的泪水还是辛辣的汗液。
她终于如愿了。
“你去哪,我便随你去哪。你的敌人,也是我金鲤的敌人。你笑,我陪你笑,你生气,我陪着你生气,”她攀上他的腰际,仰着脸说,“荷花,我生生世世都要与你在一起。”
他动容地落下眼泪。
“为何要让我这么晚才能遇到你――”他紧紧将她揉进怀里。
早已是一脚踏入万劫不复之地,尸骨都不知会葬在何处,为何偏偏要在身后为他绽放一片绚烂金池。
他――如何配得?
*
山涧境外的山峰上,不时有乌鸦在境上盘旋,仿佛像监视着底下的一切。
螳皇上次被伤到了根基,失了金丹本该命绝,结果靠着一口真气硬是从鬼门关爬了回来。在榻上躺了数日,还在惦记着自己的那颗金丹。
那颗金丹原本不是它的,是它从修士身上窃来的,仿佛命中注定不该有此气运,最后还是弄丢了。
金丹是谢必安亲手夺来的,如今,也好端端地留在自己的体内。这些日子有了金丹的庇护,情毒不仅没再发作,反而觉得身子渐轻,气息不仅变得平缓,连吐纳都有些不受束缚了。
今日坐在众药草之中,闻着药草的百股清香,试着发动无常功法,竟似行云流水,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来到了第二层,往日早就被炙得满头大汗、气虚无力了。
真怪。
谢必安收回左腿,指节分明的手搭在膝盖上,目视着前方的鹫鸟神殿,不禁发问:“如何才能带着公主出了这秘境?”
前方的鹫鸟神殿里也终于迎来了新生命。鹫箩蹲在稻草窝旁边,冷冷地看着破掉的蛋壳,一个米黄色的扁嘴摸索着啄摸着,终于将毛茸茸的小脑袋从蛋壳里伸了出来。
“嘎――”
在刚破壳的小鸭子的小小眼中,第一个看到的人,便是它的此生至亲。而此刻,小鸭子的眼里倒映着小姑娘的身影,立即兴奋不已。
鹫箩不觉往后仰了仰,有些嫌弃它的热情。
“公主,这就是能带您劈波斩浪的胜利之神么?”
闻言,鹫箩终于正眼去瞧了小鸭子。
*
药王谷。
药童们执着剑不敌眼前的黑袍男人,只好边后退边驱动法阵。
兰谷主的阵法是出了名的波谲云诡,变化多端,稍有不慎便会跌了一世英名。同样的,若是能破了药王谷的阵,也能从此扬名立万。因此,闯阵也叫破阵,闯阵的人叫作破阵子。
范无赦并不图什么名,一脚踏入药王的鬼阵之中。
“黑无常,你今日只有一次破阵的机会,若是破不了阵,便只能等明日再来――这是我们兰谷主立下的规矩,从不更改。”
范无赦巡视着鬼阵的四周,试图寻找着阵眼的破绽。然而,兰谷主是出了名的擅长心计,专研七情六欲人心。鬼阵依着人的弱点而设,处在阵中,与其说是与兰谷主对弈,不如说是与自己对抗。自己打自己,并非易事。
范无赦回旋着步子,面对诺大的鬼阵却无从下手。
兰谷主的声音清幽地传来,云雾之中盘坐着一位殷红墨绿衣的男人,双手搭在膝盖上捻成莲花,一抹额发荡在妖孽的绿眸边上。
“兰星眸前来与阁下考试,阁下若是能答对本座的试题,本座便将能为白无常续脉护心的珏冥草拱手相让。”
“――请赐教。”范无赦拿着夺魄长刀拱手。
“请听题――有一妇人携着女婴于一破庙避难,夜间遭一小偷盗走身上钱财,女婴无药可救,不治身亡――”
兰谷主口吐芬芳,不远处竟真出现了一座破庙,庙里真有一抱着女婴的落魄妇人,一狡猾小偷,在不自觉地按照兰谷主的话本上演着。
“有道是――天道好轮回,上苍绕过谁。又一夜,这小偷的右手被捕兽夹夹断,血流不止,妇人害怕地坐在一旁看着。这时,小偷朝着妇人求救,要妇人帮他止血。试问,黑无常要如何帮妇人交出满意的答卷?”
“救他。”范无赦不假思索。
“友情提示:这是一道――复仇题。”兰星眸莞尔。
范无赦皱眉,沉思片刻,反问:“婴孩已死,为何还不早些放下,冤冤相报何时了?”
“非也非也~”兰星眸端坐凝视,“本谷修得从来都不是什么名门之风,越邪恶越得本座欢心。黑大人,请摒弃你的正气,试着往阴险之处想想看。”
范无赦别过头去,凝望着不远处的丧女之妇,艰难地说:“也许――会趁机杀了他。”
“死不过是一瞬,这种短暂的痛楚对生者所经受的折磨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所以,黑大人回答错误,本座要收回此阵。”
兰星眸微微颔首,细弱的下巴收在颈边,抬袖间,鬼阵呈着收拢状往袖子里聚拢。
“再给我一次机会――”范无赦不甘心,握着夺魄长刀便要硬闯。
兰星眸收袖,尚未来得及收进袖中的鬼阵瞬间后移数寸,说什么也不由他靠近半分。范无赦抬腿近了一步,鬼阵便整阵后移几分。
“兰谷主――”范无赦试着求情。
“黑大人,愿赌服输,输了就要遵守规矩。”兰星眸莞尔一笑。
“依兰谷主不走寻常路的作风,在下怕是闯上成百上千次也不够!”范无赦对自己心知肚明。
“那就只能修。”
“修?”
“修。正道是道,邪道亦是道,药王谷自从由本座坐镇,便早已改了规矩。本药王谷修的是邪魔歪道,大人也只能把自己修成本道中人,本座才有可能把能救白无常于万劫不复之道的珏冥草赠予大人――救白无常本就是件违逆幽冥的事,只有我药王谷这群魔乱舞之地,才有这自信能与幽冥作对。”
见黑无常还在犹豫不决,于是兰星眸松口说:“有一位同修魔道的,数日前就在觊觎我这药王谷的珏冥,本座一直未放他破阵。黑大人这份炙热之心,十分打动本座,本座明日便让给你安排一位同窗,黑大人可好好与他学学,没准早日开窍。”
“――谁?”范无赦顿时心生不好的预感。
兰星眸勾唇一笑。
“鬼方――花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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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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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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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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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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