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尚雅在一旁说道：“你能不清楚吗，当初智熙不就改了……”迎着千瑞珍的视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捂住了嘴，转头懊恼着刚刚的举动，不再敢说话。
姜玛丽在一旁帮忙化解尴尬的场景，她接下话茬说道：“这怎么能全怪千老师呢，而且现在的重点是怎么把她弄走。”
沈秀莲上一秒还在思考着高尚雅那句话的意思，下一秒被姜玛丽拉回注意力，她替闵雪雅解释道：“那孩子也不是故意的，她还说过要道歉的。”
高尚雅似乎是为了弥补自己刚刚的举动，顺着千瑞珍的意思说道：“现在不是道歉能解决的问题。”
……
这几天何智熙和安娜李没有见过面，但是短信联系倒是不少，当然大多数也是安娜李的单方面联系——先是一张签着名的欠条照片，再接着的是白糖的照片，还有庆祝她画展的顺利开展等等。
而今天她接到了一通来自安娜李的电话，一通意外中断的电话。
何智熙看着在远处被欺凌的安娜李，哦不，应该也称之为闵雪雅。
她拿出手机，站在暗处，打开摄像功能，一点不落的记录下这些欺凌的场面。你问她为什么出面不制止，别开玩笑了，如果闵雪雅想继续上学的话，这样做的话她在学校里只会更加煎熬，倒不如留下证据。
何智熙透过手机屏幕看着那些人，她的妹妹还真是没变，一如既往地没有主见，为了合群而跟着做这些事，也对，反正这也不是她第一次了。
等人走了，何智熙才关闭摄像，收起手机，拿着找好的棍子，走过去，打碎车窗玻璃，将人拖出来。
“谢谢你能来，还有对不起，骗了你。其实我——”闵雪雅看着来人说道。
没等闵雪雅的话说完，何智熙打断：“我已经知道了”继而解释道：“她们已经在讨论你的事情了。”
闵雪雅点了点头，回道：“我会去道歉的。”
“别天真了，你不会想着和他们道歉后就可以安然无恙了吧。”何智熙看着狼狈不堪，脏兮兮的人，忍住想要继续说话的劲儿头，最后叹了口气说道：“先送你回去吧。”
“谢谢。”
闵雪雅的屋子很小，但是比起她住的黑白红三色的大房间多了很多东西，比如温馨。
“抱歉，以这样的方式来我家做客。”闵雪雅一边收拾着房间里的东西，一边对何智熙说道。
何智熙倒没觉得有什么，只不过这个白糖好像很喜欢她，一直黏着她。
闵雪雅抱起狗，笑着替她解围道：“看来白糖很喜欢你。”
何智熙为了掩饰自己，转过身子，看着书桌，随意拿起一本本子，问道；“这是什么？”
“绘画本。不过比起你的可差的有点多。”闵雪雅把狗放进狗窝，看着何智熙手里的本子回道。
沉默了一阵，闵雪雅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不问我，嗯，假装家教的事情。”
“你想说总会说的。”何智熙翻着她的绘画本，里面大都是白糖。
“我需要钱，读书是一方面，还有我要找我的亲人也需要。”闵雪雅坐到床上，看着何智熙说道。
何智熙停住手上的翻阅动作，问道：“你怎么知道她是不小心弄丢你，还是就是不想要你。为什么费这么多力气去找？”
“嗯，总要抱着好的想法不是吗？”
何智熙看着眼前的人，就算遭遇到不好的事情也对未来怀揣美好期盼，完全与她自己相反，她说道：“就是你总是这样，才会被她们盯上。我有提醒过你吧，不要对她们抱有希望，小心点。”
“我以为，总会有人不一样的。”闵雪雅想起前几天给她来短信报喜的何恩星，说道。
何智熙皱着眉，在脑海里想着闵雪雅口中的那个人，接着放下画本，说道：“你是说何恩星吧。”她坐在闵雪雅旁边，而后又说道：“她是你最不值得相信的人，周锡京和周锡勋坏在明面上，她嘛，善妒，不坚定，又胆小，可为了合群一点，又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琇書蛧
“你为什么这么说，她对你？”闵雪雅有些震惊地看着何智熙，在她的印象里，明明应该是何恩星很怕这个姐姐的啊。
“没什么。”何智熙摇了摇头。
“可以和我说说吗，我们算是朋友了吧？我的秘密都告诉你了。”
“你的不算秘密了。”何智熙迎着闵雪雅的目光，感觉到脚边的白糖的依靠，她的记忆也随之翻转到小时候——
“考第一名又怎么样。”
“我就一直觉得她不正常吗？恩星，她不是你的姐姐吗？你说呢。”
“啊？”何恩星顿了顿，想起时而孤傲的时而多话的那个姐姐，想起爷爷对姐姐的赞不绝口，想起被妈妈收起的药，她说：“对，姐姐前段时间还在吃药。”
“我就说嘛，经常不来上学，成绩还那么好，还多才多艺，肯定是不太正常啊。恩星，你姐姐不来上学是不是因为发病了。”
“她，她有时候会说莫名其妙的话……”
人总是愿意相信自己喜欢听的话，再继续渲染、加工，于是谣言诞生了。
那时的何智熙不明白自己明明有好好地对待别人，她明明只是生病了，为什么消息传着传着却让她成了会伤害人的疯子、变态。
————
“也就是说你六年级的时候居然受到校园暴力了？”闵雪雅坐直身子看着何智熙说道，语气里带着愤恨与同情。
“也不是。”何恩星的话也不假，她确实有病。不过她的转变不是因为外界，只是因为失望了，对她的家人的失望。
————
校园里谣言四起，终于也引起了大人们的重视——
“给钱解决吧，一个艺术家顶着精神病的名头不太好。”——这是来自她的爷爷的解决方法。
“妈妈，因为姐姐我要跟着受这种眼光吗？”——这是来自她的同胞妹妹的抱怨。
“这个可是精神病啊，怎么会得这种病。”——这是来自她的医生父亲的质疑。
“药不能吃了，你看你在治疗期间的创作，毫无生气。你是个艺术家，需要灵感的。”——这是来自她的艺术家母亲的意见。
没有安慰，没有治疗，只有掩盖，而掩盖的背后藏着利用，所以何智熙如她们所愿，就成了真正的疯子。
反正就算老师受到惊吓也可以用钱解决，就算用烟烧掉画室也可以重建，连没到合法年龄都可以用点手段变成成年人去买酒，还有什么做不到呢。这是她成为“疯子”后的特权。时间久了，她倒是也认为自己就是一个疯子。
何智熙感受到手上的覆盖，看着闵雪雅略带鼓励的眼神，只听到她说：“给你力量。我们都会度过难关，慢慢好起来的。”
何智熙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这是发自内心的关心。上次是因为沈秀莲，这次是因为闵雪雅。
“是吗，都会好起来吗？”她问自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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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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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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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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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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