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我靠种树拯救众生>第59章 风暴
  以修借初亦找舒尔的空档,从废墟里扒出了一架奥克林的战机,打开门,进去调试一下,顺带改了改原先的预定轨道。

  战机体态轻盈,储备武器的下舱稍厚,行动舱的规模远比不上原先那架,但装三个人还是可以的。

  驾驶座有血迹,原先的主攻击手被军甲部队撕了下来,歪歪扭扭死在战机旁边,以修稍稍清理了一下,开着舱门,敲着奥克林战士的头盔,侧坐在驾驶位上,观察眼前的屏幕。

  初亦作为唯一生命源,在屏幕上就是一个点,绕着圈徘徊。

  以修贴近,细细看了一会,忽而注意到检测仪里的气象点,波动大,距离预测点近,远高过正常沙尘天气的数据。

  上次沙尘暴发生时,他们在沙漠边缘停留了几天,后来看奇甘沙漠的景象仍然有大大小小的沙丘在迅速扩张。

  算算时间,距离下次沙尘暴发生应该还差几个月,但保不准大气层恶化得厉害,会提前给这没有一丝免疫力的世界再整点东西出来,比如现在。

  以修沉下眸子,启动战机。

  初亦听到各种碎石噼里啪啦滚落的声音,担心以修被二次坍塌掩埋,匆忙回头,紧奔过去。

  遮着眼睛,初亦闯出飞尘看了一眼,只见以修正坐在一架敞着舱门的轰炸机里回头看他,刚从地面飘了两三米,以修伸出手。

  被野战服包裹的整条手臂强壮有力,露出舱外。

  初亦领会,伸手看了看自己的肢体,一脚迈出去,咬牙极速跑了几步,借力上跳,总是差点距离的时候,半空被以修揽了一把,彻底裹进怀里,顺着舱门闭合和借力让他滑进副驾驶的动作一气呵成。

  初亦当场“呦”了一口,以表达对自己体育能力健在的欣赏。

  他反手狠揉了揉以修的头,以表达对两人默契的认可。

  “谢谢啊修哥!”

  以修不禁拱起肩膀,脑袋不动,任他揉自己,侧眼看初亦动作,满目小心。

  等初亦收了手,才把自己揽他的手收了。

  “走吧!”初亦扬了一声。

  初亦腰细,肌肉薄,伸展躯体的时候能摸到肋骨,以修力道给的也轻。

  两人安坐后,以修看了看手掌,下意识扫了一下初亦的后脑,眉目间闪出些许意外,转瞬即逝后驾驶起来。

  初亦习惯性摸索安全带,摸不到,转着头打量了两下,信口一问,“奥克林的轰炸轨道机你也会用?”

  他歪着头凝视以修,“核心技术都一样吗?”

  以修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从他嘴里蹦出什么话,以供他来更完整地了解这个世界,他只点了点头,说,“区别不大……”

  “不大在哪?”

  以修一顿,实际上区别很大,但他不想引起太多怀疑,一时不知道初亦问这句话是为了什么。

  初亦看他顿了就知道他下一步要干什么,稍稍眯起眼睛,眉目立刻凸显不少气势。

  按照以往这人脾气,肯定就会低头憋着一股气,小心翼翼很轻喏地叫他“长官……”,言外之意我不想说你别为难我,他自己的尿性那肯定就是“好好好你随意不说就不说吧我不为难你你别太害怕……”

  拿捏到位。

  好在他把“长官”这个高帽给甩了。

  “行吧,”这次初亦抢先一步,抿着嘴不情愿地说道,“又说谎,也不看看头上伤口有多严重,区别不大,舒尔如果被战机保护妥当,你们轮换下不好吗?”

  初亦说完扭头看向窗外,小小地哀怨一声,“我又帮不上忙……”

  以修张了张口,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便没出声。

  “在这。”

  屏幕上的生命源在移动,初亦趴过去看,在灰色的大地网上出现了一个彩色的圆点,如同心脏运作一般,忽大忽小地律动。

  还在肉眼可见地移动。

  初亦惊叹,“舒尔这小崽子命也够硬的,不但活着,还能跑。”

  他们低空飞行,看不到远方的地面,但以修在去寻找生命源的同时,注视着旁边检测仪里的气象情况。

  情形越来越不妙,晴朗的夜空突然传出闷响,很远,但能听见,十分异常。

  “天气?”初亦看了看远方。

  以修道,“是风暴,要赶紧离开。”

  过了一会,他提起,“那颗神树……”

  “没有生命体征了,别找了。”初亦手指敲着膝盖思索,继续哀怨,“都怪我,早点走就好了,赔了夫人又折兵。”

  以修沉眼看他,稀缺的神树种子没了生命,他心里非常不舒服,非要比比,那痛心程度不亚于吞肌蚀骨。

  弗卡斯说他如同痛失爱子,不是空穴来风。

  他本以为给舒尔提点一下,他会有胆子开着战机先跑,这是他想要的结果。

  这样既不欠舒尔的,也不会在他和初亦之间连着一个计划外的人。

  但这家伙没跑,还被考试院的士官抢得了联络器,引来了轰炸,炸死了那棵树……

  以修当时是连舒尔带战机一起活埋的心都有的。

  现在初亦把责任往自己身上一揽,他反倒觉得没那么不舒服了。

  “不怪你……”以修低声说。

  还没缓过来,额头突然被初亦食指指骨敲打了一下,敲得他一愣,听到,“别强行安慰人了……头上有伤,就别瞎废脑细胞想事情了,快去接这小崽子。”

  初亦又道,“你要是不想带他,怎么着也得把人家送回家吧,被人贩子卖到岛屿这么多年了。”

  考虑周到。

  舒尔满身是血,一闻臭烘烘,不臭的地方是自己的血,火辣辣得疼。

  他不管不顾往前走,脚下是瘸的。

  夜色浓郁,废墟凹凸不平,他几乎每走几步就会摔地上爬两下。

  但他目标明确似的,一刻不停,睁着眼睛往无尽的黑夜寻找,嘴里时不时蹦出点糊话。

  突然一阵强光逼近,舒尔心里一阵慌乱,不停向前跑。

  “舒尔……”有人从背后抓住了他,他听不清那声熟悉的呼声,抬手就是一拳,结果拳头没打出去,先是一段环绕的根系缠在了他的手腕,然后紧接着,像是有人从前方射过来一枚石子,结结实实打在了他手上,把力道全都推了回来。

  初亦安然无恙站在那里,抓着他的肩膀。

  “长官?你还活着!”舒尔辨别出了来人,看到对方完好无损,高兴得所有一切抛在脑后,“修哥呢!”

  初亦指了指身后,打量他,突然觉得止血手艺又能派上用场了。

  “你修哥说风暴快来了。”

  下一句“快走”,还没说出来——

  “我把战机弄丢了,把人也引来了,我没脸见他!”舒尔咬牙道。

  他不知道听没听到初亦的警示,满脑子都是以修在身后那架战机坐着的场景,甚至此刻有可能正在凝视他,想一想就觉得窒息。

  “他是你爹还是你哥,干嘛还非得提着个好脸去见他,还能不能走,不能走我……”初亦想说背,后来察觉冲动了,怕是背不动,架个以修都快把他吃奶的力气用上了,用根系卷又怕吓到人家,“我架你。”

  初亦刚伸出手,舒尔退后两步,错过初亦往身后的战机上瞧,米黄色丝发混着血和尘一起往后飞。

  他的眼睛在光芒下亮亮的,掺了不知多少被飞尘吸干的水珠。

  “你们走吧。”舒尔决绝地说,“我去找战机,轰炸开始时我明明快到人防地库了,我昏迷不醒时明明就在战机里面!我找到战机再去见他!”

  初亦皱了皱眉,觉得面前这人,说话的语气和内容,还有脸上的羞愧和不甘,怎么看怎么是个血气方刚的孩子。

  舒尔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事情,抖着肩膀,从口袋里摸出两枚银币,擦了擦,结果发现越擦越脏,就不擦了,直接捧给初亦,“抱歉长官,这个还给你,告诉他,他让做的事,我做了。”

  初亦直接收下,也没劝,银币掂在手里,转而问,“你多大了?”

  舒尔受惊似的抬头,后又把头低下去,老实回答,“二十一。”

  初亦点点头,扭头就走,食指中指夹着着两枚银币给他摆了摆手,告别地十分干脆,甚至嘴上还有几抹笑意。

  舒尔孤零零站在原地,不知是因初亦走得太快,还是必死决心下得太猛,眼睛里的光突然黯淡下去,抿着嘴,眼里要下不下的水珠滑了下来。

  之后用小臂强硬地一抹,努着嘴转身离开。

  突然,舒尔感觉身体一轻,腰上被紧紧缠覆住了什么东西,还没来得及从脸上滑走的水珠霎时间甩飞出去。

  他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腾空了,被根系甩着,朝着初亦的方向猛冲过去,废墟的一切无限放大。

  “啊!!”

  初亦到了舱门,舒尔已经被丢在舱底,砸更准确,摔得屁股发麻,他就眼睁睁看着那邪门东西从他身上退下,埋回大地,自己有火发不出,绷着脸挣扎着起来。

  身子骤然一阵,初亦提溜着他两肩处的野战服就往轰炸机上拉。

  舒尔开始反抗,“放开我!放开我!放……”ωωω.χΙυΜЬ.Cǒm

  第三声没叫出来,眼睛突然瞥到天际的景象,舒尔吓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远处的星空突然变得浑浊不堪,他努力睁大眼睛想去看出个所以然来,只觉那片浑浊在移动,雷声闷在水里一样,从天际传声筒一般一阵阵放大过来。

  舱门迅速闭合,轰炸机启动。直接朝着污浊移动而来的地方冲了过去。

  舒尔这才想起来刚才初亦说的,风暴。

  他们正朝着风暴移动的轨迹行驶。

  舒尔忙不迭退到舱中央,抹着脸上的血,看到初亦,坐在那,抬眼又看到前方以修的背影,不禁吞了一口唾沫。

  他找不出话了,再闹就太不识好歹了,刚想闭嘴,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下意识远离初亦的腿,并抬头问他,“长官,我脏吗?”

  “哈?”

  初亦像是没看到外界风暴的剧烈,也没管以修这种自/杀式逃亡行为,只觉得这战机稳如泰山,轻微的眩晕感根本感受不到外界足以吞噬天地的风暴。

  他琢磨着,以修技术好,加之估计还没到风眼,便趁着这个时间,迅速扒着舒尔的头看伤口,然后从手臂、脚踝、膝盖处扯下一片片禁带往他身上扎。

  初亦看到舒尔痛苦的样子,不知道这孩子哪里受了折磨,便和他说话,“家在哪?”

  舒尔停顿一会,废了极大力气才说出,“……宾士河河畔。”

  “几岁走的?”

  “……十七。”

  “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初亦层层诱导下,舒尔渐渐放心把身体靠在初亦腿上,他吸了吸难受的鼻子,说,“有……一个老师……”教他偷东西的,恨死他了已经。

  风暴从沙漠而来,轰炸机接近风眼处,飓风卷积细小砂砾,以难以置信的速度疯狂往机身上摩擦碰撞,抵达因科废墟城时,更为大块的碎石弥散在任何地方。

  轰炸机有外窗设计,但视野完全封闭,隔着整个轰炸机的外壳打出山崩的声响。

  以修沉下眼睛,抛下操纵杆,直接运算起整台轰炸机各种功能数据,并把底舱剩下的一切武器和弹药全都在风速运算好的轨道上依次投放下去,有的抛弃,有的则是直接释放。

  弹药爆炸恰好与各种碎石相撞,在适当位置,形成更大的推力,冲击着轰炸机一次次前进,直至顺利偏离风暴中心。

  以修侧头看了看身后的初亦,确保他没有受到任何惊吓和不适反应后,继续推进,最后一个饶旋后,离开因科。

  风沙未散尽,初亦已经能从窗外看到一定的景象,天际星芒微亮,照着茫茫沙漠,依稀能看见暗色皮肉的大型动物在动作。

  以修逃避暴风所用的时间很长,但也够稳,以致于舒尔坐在地上,靠着初亦的腿又累又饿又难受,已经昏睡过去。

  “该去哪了?”初亦从后面,看着以修伤口外的绷带问。

  以修闻言,不自然地偏头,想了想屏幕上罗厄尔的那台机器,眸子从颓态突然转成一种难以言喻的隐忍,淡淡道,“泰浦城。”

  后又换了一种稍微轻快点的语气补充——

  “那里的本土野兽肉,比不上羌兽,但也不像番兽肉一样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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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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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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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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