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喏的谢罪声此起彼伏,“臣等无能,陛下息怒!”
“如今瘟疫猖獗,还请陛下保重龙体,移驾南山行宫!”老臣们带着颤音的请求,响彻在宽阔的大殿内,尽显赤忱忠心。
“请陛下移驾!”谁也不甘落后地应和着,唯恐落了个不忠的名声。
祁珣冷眼旁观着君臣间默契的一唱一和,待气氛酝酿得恰恰好时,才缓步而出,长身玉立,器宇轩昂。
“儿臣附议,请父皇移驾南山。儿臣虽驽钝,却也想替父皇分忧。请父皇允许儿臣留宫,治疫防患,重还宫中安宁。”
一石激起千层浪。
群臣议论纷纷,反对不绝。m.xiumb.com
“治理疫症自有太医院的医官,太子殿下千金之躯,如何能留于疫区?”
“殿下口出这般戏言,置江山社稷于何地?!”
“望殿下三思!”
“殿下三思!”
祁珣眼角含笑地环视一圈那些反对的朝臣们,却是愈笑愈冷。
“宫中无主,朝中无君。敢问诸位大人,你们是想置父皇与珣于何地?”
“殿下此言差矣……”
“请父皇决断!”祁珣不再给那些迂腐老臣们开口的机会,朝御座之上的天子恭敬拜下,万千恳切。
天子的面容掩在十二白玉冕旒后,神情看不真切,却只听得沉沉一声:“准。”
“陛下,臣斗胆毛遂自荐,愿随太子一同留下防疫。”清朗的声音突兀响起,一袭紫衣从人群中翩翩而出,身姿风流,面若冠玉,不急不缓地行至祁珣身边,朝天子跪下,“请陛下恩准。”
“长乐王殿下,您怎么也能留下?”
“您是天家的皇室贵胄,怎能沾染那般脏污之事?”
“哦?”长乐王一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挑衅般的瞟了瞟一旁的祁珣,“为何太子能留宫,本王就不能了?难道本王不姓祁么?”
“这……”一时间,竟没有臣子能反驳出口。
的确,长乐王祁珩是天子胞弟的独子,加之其母是谢氏嫡女,血统高贵,自幼便被天子带至身边,视如己出。若非十年前流落民间的皇嗣祁珣突然出现,如今的东宫之主定是祁珩无疑。
就在众人哑口无言,祁珩正欲继续开口进言时,却被人出声打断。
“王爷仁孝,臣等时时刻刻不看在眼里,真真是感人肺腑。”穿着青色官袍的贺兰祈悠悠荡荡地出列,却是一本正经地开口,“王爷命格贵重,却是命属天狼。若是留下与疫疠相冲,轻则染病不起,重则危害社稷啊!”
他故意将话音拖得老长,引得长乐王忿然瞪了他一眼,“贺兰祈你勿要拿鬼神之论来混淆视听,本王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贺兰祈耸耸肩,“臣身为钦天监监正,观天象传天音本就是臣的职责所在。王爷不信,臣也无法,但此事关江山社稷,臣不得不言。”
说着,贺兰祈又朝天子恭恭敬敬地跪下,“臣贺兰祈请陛下慎思!”
“贺兰家世代鞠躬尽瘁,朕心甚慰。”天子朝贺兰祈点点头,看向祁珩用如对待稚子般的无奈语气,隐隐中带着些许宠溺:“珩儿,明日你便随朕一同去南山,可不得有误。”
“臣,”祁珩朝身旁的祁珣低低地冷哼一声,“遵旨。”
“儿臣领命。”祁珣前额触地谢恩,被阴影笼罩下的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翌日,天子仅带了谢贵妃、沈昭容与长乐王等近亲之人,并着几个贴身宫人便速速离了禁宫,去往百里外的南山行宫。
太子下令,剩余留在宫中的宫人,无论品级多高都必须由医官或者医女诊视,一旦有发热咳嗽呕吐等异状者,皆送入蘅芜殿与外隔离,违者当即棒杀。
并命骁骑都尉谢衡带着禁军在蘅芜殿外头看守,严禁任何人擅自进出。
而太医院里头的所有太医医女都被赶至蘅芜殿,祁珣命他们何时寻得治愈疫症的良方,何时才方得出来。
如今的蘅芜殿一扫之前的死气沉沉,正殿的地砖上躺满了疑似患有瘟疫的宫人,遍布哀声,□□阵阵。而带着头罩的太医与医女们穿梭其间,商讨药方,诊脉煎药,个个忙得晕头转向,自顾不暇。
穿着一袭粗灰麻衣的连槿将送来的最后一捆药草搬入殿中,已是累得汗流浃背,气喘不止。如今她是唯一一个可以自由出入蘅芜殿的人,以致于许多事情都不得已的落在了她的肩上。她半倚着门廊,抹了抹额上的汗珠,深深呼了口气。
仅昨天一日,便已有三名蘅芜殿的宫人因瘟疫而死,其中就包括周嬷嬷。为了避免疫病进一步扩散,她们的尸体便直接在殿后焚烧就地掩埋。
她靠着廊柱闭上眼,六年前掖庭尸横遍野的惨状就再次浮现于眼前。姐姐们一个一个地在她面前咽气,她当时哭得肝肠寸断,只恨为何不将她一并带去,徒留她伶仃孤苦。
此时,她却有些感谢自己这异于常人的体质了。
“你就是那个最早发现疫症的宫婢?”沉沉的声音从耳畔传来,连槿有些惊慌地睁开眼看向来人。
不知是因为自己太累了,还是对方故意放轻了脚步,她竟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
只见对方穿着苍色的太医官服,头罩外的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目光寒凉地似一把尖锥,只是一瞬便将她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地剖开翻看了一遍。
连槿下意识地想避开这样犀利的目光,但背后抵着坚硬的廊柱无处可避,只好迎着那莫名中带着敌意的视线,敛身行礼:“回大人,正是奴婢。”
对方没有应声,却是抬手将脸上的头罩扯下,露出一张年轻的男子面孔。样貌并不出众,顶多算是清俊,却自有一番与众不同的气度,虽不及祁珣的天家贵气,但仍令连槿感到几分压迫感。
男子盯着她看了良久,突然伸手抓向连槿藏于袖中的手腕。
“大人!”纵是连槿处事冷静,此时被一陌生男子触及肌肤,不免有些许惊慌无措。
“别动!”男子朝欲挣扎的连槿皱眉喝道,语气颇为不悦。
连槿一愣,也不再动弹,任凭自己的手腕被握于男子微凉的手中。但片刻后,她却是哑然失笑。
他竟是在为她把脉。
连槿的脸色慢慢恢复如常,男子的眉头却是愈皱愈紧,喃喃自语道:“天下间竟有如此奇诡的脉象……怪不得……”但过了一瞬,他的眉眼又缓缓舒展开,转而变为喜悦的神色,如寻到了稀世珍宝般的看向连槿,轻笑出声:“有趣,果真有趣。”
连槿被他看得心中犯怵,仿佛自己成了食客面前的佳肴,马上将被拆吃入腹。
“谢大人为奴婢看诊。”连槿趁他不注意微微使力,便将手腕抽了回来,“大人若是没有其他吩咐,奴婢便去忙了。”
连槿亟亟转身欲走,却不料那人竟赶上来,扯过她的手臂,“你先别走,我……”
“啊!”他似乎被什么击中了膝盖,转眼就屈膝趴倒在地上,连连呼痛。
连槿可顾不上听完他的话,连忙甩开眼前这个举止奇怪的男子,匆匆离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东宫女官更新,第 21 章 太医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