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秘书职位不低,对于于哲远来说也是个不小的威慑,姜遇桥倒是想看看,在他人面前,这男人想怎么解释。
到这个时候,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于哲远就已经知道姜遇桥的来意,并不是上头不满意他的项目进度,而是单纯的,为了钟可可讨个说法。
因为事先被老总那边嘱咐过,姜遇桥不需多说什么,周秘书这张快嘴就把缘由说了个明白,于哲远沉默地坐在姜遇桥对面听着,从头到尾都没敢抬起头看他。
这种感觉很奇妙。
哪怕明知道坐在对面的不是自己上司,于哲远依旧被对方的气场压得近乎喘不过气,他很难相信,姜遇桥仅是一位年纪只比他大了三四岁,年轻有为的医生。
听到周秘书说谣言发酵到全公司都知道,钟可可被气得病倒在家,于哲远脸色越来越颓败,到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的不甘心,给自己挖了一个多深的坑。
周秘书说得口干舌燥,喝了口茶水后,转头问姜遇桥,“姜先生,你看我这样的处罚还可以吗?”
扣除连续三个月的绩效奖金。
转正日期往后延期一个月。
对于这样的规模不大的私企,这种惩罚制度对待应届生已经是不轻的惩罚了,如果再深一些,恐怕人家也就辞职不干了,到时候反倒拿他没办法。
周秘书当然知道这个理,所以一直踩着线,不过具体怎么做,老总交代了,要看姜遇桥的脸色。
显然,神色冷凝的姜遇桥对此结果并不满意。
于哲远稍稍抬头,觑了姜遇桥一眼,又赶快低下头。
俄顷之后。
保持着静默姿态的男人薄唇微掀,显然对于哲远道,“周秘书说了这么多,你的话,我一句还没听到。”
姜遇桥的嗓音平稳有力,有种不容抗拒的威压。
于哲远喉头紧张得上下起伏,桌下的双拳冰凉,虚拢在一起,咬字艰涩,“对不起……我不该乱说话,也不该给可可造成这样的影响,我……”
后面的话他有些说不下去了。
毕竟是刚入职场的年轻人,脸皮未经打磨,也做不到游刃有余的迂回。
周秘书狠狠翻了个白眼。
那表情好像在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姜遇桥稍作沉思,开腔的语调冰冷无情,这一次,他明显是在对周秘书开口,“你觉得这样品格的人,还适合留在贵公司吗?”
周秘书:“……”
于哲远:“……”
于哲远被开除了。
就在姜遇桥走后没多久。
这件事是人事部那边爆出来的,公司里虽然部门多,但大家私底下都是一环扣一环地联系,所以消息很快就传得人尽皆知。
传出这事儿的人是个普通的小职员,负责给于哲远办理离职手续,对于内情并不知晓,所以一时间,大家对于公司开除他的原因众说纷纭。
有人说是因为他平时表现得不好,项目进度缓慢,产品经理那边给他穿小鞋;有人说,是于哲远对于工作和薪酬方面有意见,商议之下自己离职的。
当然,流传最广的就是,于哲远因为在背后造谣钟可可脚踏两条船,被钟可可的男朋友亲自开除的。
谣言这事儿,有一部分人是不知道的,所以开始大家都不信,直到有人出来,把钟可可昨晚上被气哭的事儿说了出来,大家才信以为真。
随之而来的另一个八卦就是,钟可可这位男朋友是哪位大罗神仙,不光能让周太监点头哈腰,还能说开除于哲远就开除。
大家八卦来八卦去,最后认定姜遇桥应该是这家公司老板的亲戚,搞不好,还是幕后股东。
反正不管是谁,大家也都清楚,钟可可上头有人,不能随便得罪。
这事儿到最后,发酵到那些平时爱指使钟可可干这干那的老油条们都有些害怕,生怕哪天不声不响的也被开除。
不过短短的一天时间,钟可可就成了众人口中的“中心人物”,然而她本人还是听同桌的女同事告诉她,于哲远被开除的事。
好巧不巧,这个女同事中午跑完新闻回来,刚好就见到于哲远抱着杂物箱坐电梯下楼,据她说,于哲远一脸灰败,垂头丧气的。
钟可可正在家里敷面膜吃零食呢,看到这条消息,面膜都惊得从脸上掉了下来。
说报仇还真报仇了啊?
都把人弄回家去了?
卧槽,会不会太狠了点儿?
钟可可连零食都没心思吃,想着要不要给姜遇桥打个电话询问情况,但这个时间,姜遇桥已经照常回到医院工作了。
她听说,最近从别家医院转来好几个大脑中动脉瘤患者,都是奔着市二院的有名的神经外科而来,姜遇桥这边首当其冲地接了几台手术,又要开始忙碌。
钟可可猜测他这会儿应该在做手术,就算不做手术应该也在忙别的,想了想,还是不打算打扰他了。
但不打扰,她心里还有些郁闷。
思来想去,她还是没忍住,给周秘书发了几条信息。
听同事说,是周秘书接待的姜遇桥。
钟可可猜,周秘书应该知道来龙去脉。
平时的话,周秘书对于这些小员工的消息从来都是懒得回的,但今时不同往日,周秘书看到钉钉上钟可可的信息,几乎秒回。
总裁秘书周泽树:于哲远的事儿?姜先生没和你说嘛?
看到“姜先生”这三个字,钟可可差点没被口水呛到,先不提这个称呼和姜遇桥的适配度极低,光是从周太监嘴里蹦出来这么煞有介事的称呼,都够她乐呵了。
钟可可一肚子的吐槽,抿着唇角,学着他的语气敲字,没说呢,他去上班啦。
总裁秘书周泽树:哦哦,对,医生很忙的。
总裁秘书周泽树:其实也没怎么,就是公司这边觉得于哲远不太合适公司的理念,把他辞了呗。
屁吧。
钟可可翻了个白眼。
钟可可:您就别跟我说这些场面话了,我就想知道我男朋友去都说了什么。
钟可可想了想,补充道:哎,周秘书,不瞒你说,我一开始真的以为他就是去帮我把这谣言的事儿解决的,没想到……你们居然把人给开了
总裁秘书周泽树:怎么?你还心疼于哲远了?你忘了他背后怎么说你绿茶说你对他始乱终弃的?
钟可可:……
钟可可:你知道的比我多啊!
总裁秘书周泽树:那是,我谁啊。
总裁秘书周泽树:其实就算姜先生今天不来,我也打算出面处理一下这个事儿的,不过我之前还真以为你俩办公室恋情,还好你男朋友来了
钟可可一肚子话就这么被堵了回去,甚至,她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圣母了,毕竟于哲远信口开河的时候可没管她会不会被公司处理。
算了。
被辞了也是他活该。
谁让他嘴贱。
虽然周太监没细说,但钟可可也能品出来,是姜遇桥出面让公司辞的于哲远,既然这样,她也就没什么好问的,万一把周太监问烦了,她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思及此,钟可可打算发个表情包结束话题,谁知周太监忽然打了一大堆字过来。
总裁秘书周泽树:我知道你年纪小心软,所以一开始没打算告诉你实话,但你都问了,我瞒着也没什么意义,是你想的那样,姜先生不想让公司留他,不过你也别怪姜先生做事绝,姜先生给过他机会的。
钟可可眼睛缓缓亮起:?什么机会?
总裁秘书周泽树:还能什么机会,当然是留下来的机会啊,当时姜先生给了他选择,要么当众把事情解释清楚跟你道歉,要么走人,要说那于哲远,看着不怎么样,骨子里也是个要脸的,想了半天,还是决定辞职。
钟可可:……
总裁秘书周泽树:他估计是觉得,就算留下来,脸也丢尽了,还不如就走了
总裁秘书周泽树:走了也好,省得你看着也心烦,再者,他能力也就一般吧,没什么不可替代的,而且之前老总也开口了,都听姜先生的。
钟可可没想到平时话少又刻薄的周泽树能对自己说这么多,话里还有意无意地安慰她,这态度,让钟可可心里好受了许多。
另一方面,她又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象牙塔以外的世界是那么的现实和难以捉摸,她才刚刚步入社会一个月,就见证了太多人情冷暖,不免有些惆怅。
就像于哲远这事儿吧。
钟可可回去上班,指不定要被大家有色眼光怎么看呢。
这么一想,钟可可突然很不享受这一天难得的假期,毫无征兆地开始想念姜遇桥,她在想他这会儿在做什么,又想他中午有没有好好吃完,晚上会不会又要熬夜加班。
姜遇桥的口味淡。
医院里的其他医生却喜欢点很重口味的外卖。
钟可可沉思片刻,决定亲自为他做便当。
打定主意,她把自己收拾妥当,去楼下的超市采购食材,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到晚饭时间,姜遇桥这个时候终于抽出时间回复她,告诉她晚上要加班。
就猜是这样。
钟可可没说什么,围上围裙一头扎进厨房,开始给他做那道他最爱吃的鸡胸肉炒西蓝花,又填了两道可口的素菜。
这几道菜,是她会的为数不多,且能做得不错的菜肴。
难得下一次厨,钟可可极为尽心,等做好的时候,已经过了下班时间。
钟可可也顾不上自己肚子饿,拎着便当打车到了医院。
和姜遇桥谈恋爱好歹也几年了,医院的护士们对钟可可格外熟悉,她刚上楼,就遇见几个小护士和她打招呼,还热情地告诉她这会儿姜医生在查房。
钟可可笑眯眯地和她们道谢,还分了一些姜遇桥和她一起做的雪花酥给她们,而后来到八楼的护士站附近,找了个椅子坐下。
她本想随便打打游戏消遣时间的,谁知护士长就在这时忙完回来,见到她,热情得不行,还塞了两个大橘子给她。
钟可可说不吃都不行。
不止如此,护士长刚好没事,就拉着她聊天。
不得不说,钟可可最怕的就是这个,以前她每次来,都免不了被她拉着说话,但现在都撞到了,也不能找借口离开,钟可可就只能硬着头皮跟她尬聊。
护士长大概是真的很喜欢她,问了她很多,从她毕业到工作,钟可可碍于礼貌,每个问题都回答得很细致。
护士长却忽然从中抓住重点,“那现在,你和小姜两个人是同居了吧。”
“……”
钟可可一口橘子瓣卡在嗓子眼儿里,呛得直咳嗽,脸色也憋得通红。
“哎呦,吃急了。”护士长赶忙给她拍着后背,“我去给你倒口水啊”
“不用不用,”钟可可倒了一口气,赶忙把护士长拽了回来,“没事的,我就是呛了一下。”
“真没事?”
“真没事。”
“那行。”护士长坐下。
钟可可想到之前两人的话题,清了下嗓子赶忙解释,“不是同居,是偶尔在他那边住,”生怕护士长误会什么,她又说,“遇桥哥那边有两间卧室,我们平时都是分开住的……”
后面的话越说声音越小。
为了防止自己的心虚爬到脸上,钟可可赶忙又塞了两瓣橘子到嘴里,吃得腮帮子鼓鼓囊囊的,模样看起来极为可爱。
护士长以为她喜欢吃,赶忙又掏出两个放到她手里,完全没注意到她泛红的耳尖。
“这也挺好的,一人一间,省得你总在校外住,他惦记,”说到这个,护士长眉飞色舞的,“你都不知道,小姜平时多惦记你,稍微晚了他就开始琢磨你吃饭了没,有时候着急忙工作,还让我帮忙点了几次呢。”
这件事钟可可知道。
那阵子她在姜遇桥那边住,他忙,晚上回不来,就会给她点好外卖,就那一个月,钟可可生生吃胖了五斤,小脸圆的像是桃子一样。
钟可可不乐意了,姜遇桥却觉得她胖了好,摸起来软软嫩嫩的,舒服。
不过后来,钟可可不吃了,体重很快就掉了下来。
想到这些,钟可可不好意思地挠挠耳朵,“可能我给他感觉像是生活不能自理吧,所以他总担心我。”
护士长眨眨眼,“哎,我听说你们两个是青梅竹马的?”
这个词有些文绉绉。ωωω.χΙυΜЬ.Cǒm
钟可可听着有点儿新鲜,点了下头,“是吧,从小一块儿长大的。”
护士长:“呦,那你们俩这认识正经不少年了,我看你们处了也挺久了,家里不催结婚吗?”
催啊。
怎么不催。
姜远简直往死里催。
倒是钟爱山这边,不着急,还有老爷子,也从来不说两个人什么,至于许琳,搬到北城后,整天不知道忙什么,钟可可最近连电话都没怎么跟她打。
唯一催他们的就是付远航。
付远航催,并不是因为婚姻生活多磨幸福美满,而是带孩子太他妈烦了,他不想看到姜遇桥和钟可可这么自在,就开始拉他们俩下水。
上次付远航催的时候,钟可可和姜遇桥还一人给他发了一条语音的“滚”,把付远航气得直蹦跶。
不过现在,钟可可马上要毕业了,现在也正式开始工作,说到底,她也算长大了,谈恋爱这么久,婚事也确实该琢磨了。
从前是钟可可不想,但现在,她觉得好像也没那么排斥,但俩人谈恋爱吧,婚事什么的,也不能女孩子开口。
姜遇桥不提。
她也按部就班地过日子。
如今被护士长这么一说,她反而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扯了个借口说再稳定稳定。
护士长却一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模样,“我跟你说啊,这小年轻尽早定下来,挺好的,不然你们俩都这么优秀,都容易被惦记上,再说了,你说你们现在跟结婚也没什么区别嘛,恩恩爱爱的,早点儿结婚还能早点儿生小孩。”
钟可可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只能跟着点头干笑。
好在这时,忙完的姜遇桥从走廊深处走过来,见到坐在护士站对面长椅上被拉着聊天的钟可可,赶忙加快脚步走过去。
还没开口。
钟可可就心有灵犀地感受到姜遇桥的靠近。
她抬头的瞬间,姜遇桥刚好喊她,“可可?你怎么来了?”
说话间,一身白大褂的颀长身影走到钟可可面前。
钟可可站起身,小圆脸对着男人笑出花来,“我来给你送饭呀。”
她拎起便当盒,冲他摇了摇,“你看,我亲自做的呢。”
姜遇桥没想到她会来,有些惊喜,唇角噙着笑,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辛苦了小朋友。”
两人这目光含情甜蜜蜜的模样落在护士长眼里,护士站顿时站起身,“你可算回来了,可把你女朋友等坏了,正好我有事,就不陪她聊天了。”
姜遇桥接过钟可可手中有些重的便当盒,笑着冲护士长点头,“谢谢刘姐。”
“哎,没事没事,你们吃饭去吧。”
……
值班室这会儿有人。
姜遇桥不情不愿地带钟可可回了办公室。
钟可可性子迷糊,他走哪她就跟着,被姜遇桥按在旁边的转椅上坐下时,嘴巴还在说话,“你都不知道她把我问得有多尴尬,结果她还搞得像是专门陪我解闷儿似的。”
姜遇桥拿出两瓶果汁,帮钟可可打开一瓶,递给她,“刘姐也是好心,她是真的怕闷。”
钟可可接过来,“我知道是好心,但这福分给你你要不要啊。”
姜遇桥被她逗得没忍住笑,一边打开饭盒,一边问,“什么福分,你倒是说来听听。”
这会儿办公室没什么人,姜遇桥的座位还在里面,所以两个人说话不用太刻意地压低,但也不能太招摇,毕竟办公室的门一直开着,人来人往的,总免不了谁突然进来。
钟可可深知这一点,稍稍凑过去,压低声音,“她催婚。”
姜遇桥眉头一挑,转眼间打开米饭的盖子,看到钟可可给他压了满满一盒的白米饭,上面还有黑芝麻摆了一个丑丑的心。
“……”
姜遇桥噗嗤一乐。
钟可可眉毛一蹙,拍了他一下,“你笑什么,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姜遇桥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米饭,“谁教你的。”
钟可可被他转移话题,朝米饭上看了看,“我靠,这个心怎么变形啦!”
姜遇桥实在觉得好笑,压着唇角轻叹,“还挺有心意的。”
说话间,他又把装菜的餐盒打开,看到三个格子里放着满满当当的三个炒菜,大概是路上颠簸了,几个菜混在一起,看起来有些腻歪。
钟可可原本还想好好显摆一下的,看到这一幕,眼神都直了,“怎么这样了啊,窜味儿了都!”
姜遇桥见她小脸皱巴巴的,拿起筷子分别尝了一下,“没有,挺好的,”说着,他把筷子递过去,“不信你尝尝?”
钟可可将信将疑地接过来,尝了一点点,叹了口气,“也就还行吧,没有刚做好的时候好吃。”
她四处看了眼,“没有微波炉了吗?”
“微波炉坏了,”姜遇桥不甚在意地拿起餐勺,“这阵子都没有。”
“那就凉着吃了?”
“也不凉吧。”
“……”
钟可可钳住他的手腕,“别吃了,连微波炉都没有,我给你点外卖吧。”
姜遇桥抬手把她的手机抽走,“你特意给我送来,我不吃,我去吃外卖,像话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盯着钟可可的眼眸看,神色格外认真,那表情,好像不吃是多罪大恶极似的,钟可可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她抿了下唇,悻悻道,“你上班熬夜本来就很累了,吃凉的,胃该坏了。”
“我肠胃向来很好。”说话的时候,姜遇桥已经开始吃了,他的吃相是那种与生自来的斯文与优雅,哪怕吃的是钟可可做的面目全非的便当,看起来也像是在吃米其林大餐。
钟可可手托腮,侧头看他。
在她那边有些大的饭盒,到姜遇桥大手里衬得格外秀气,他右手托着饭盒,左手夹菜,吃几口,看一眼钟可可,眼眸不经意地弯着。
钟可可知道,这顿饭菜不那么美味。
可姜遇桥反馈给她的模样,却像是在吃什么珍馐。
钟可可心口温热,忍不住开口,“遇桥哥,你知道吗,你吃饭的时候,让我感觉你是真实存在的。”
姜遇桥稍稍停下,“为什么,我平时不真实吗?”
钟可可摇头,“你平时太完美了,就像是我做的一场梦,但是你吃饭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你是一个真实的的人类,会饥饿会口渴。”
姜遇桥大约领略了她的意思,提了下唇角,凑到她耳边,“那我跟你上床的时候,不也很”
后面真实没说出来,钟可可就瞪大眼睛捂住他的嘴,压低嗓音,“瞎说什么你!”
姜遇桥眼角眉梢都挑染着春风般的笑意,往后退了退,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怕什么,刚门口又没人。”
钟可可瞪他一眼,下意识转头去看门口那边,谁知就在回过头的一瞬,唇瓣上忽然袭来柔软温热的触感。
姜遇桥轻柔地吻了吻她的唇瓣。
这个举动太过突然,钟可可下意识往后退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她没好气地用小拳头锤了一下他的腿,“你就作吧你!早晚你们医院把你给开除了!”
姜遇桥抿着唇,笑意盎然地盯着他。
钟可可瞪着瞪着,自己也忍不住翘起唇角。
姜遇桥饭量小,吃了一半就有些吃不下去,把饭盒放到一边,抬脚勾住钟可可椅子,把她拉到最近距离,牵起她的手,“我说真的,我那个时候比吃饭可真实多了。”
“……”
又开始骚话连篇。
钟可可耳根子一热,瞬间就联想到这男人在晚上卖力时的模样,确实和他平时清风朗月的气质大相径庭,所有的克制和理智统统不见,只知道引领着钟可可沉沦再沉沦。
越想越窘。
钟可可气鼓鼓地掐了下他的虎口,“是是是,你最真实。”
姜遇桥用余光瞥了眼门口,确定没有人进来,才不紧不慢道,“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
钟可可知道,再顺他的话说下去,就正中他下怀了。
她才不要理他,于是,她轻快地转了个话题,“知道我为什么来给你送餐吗。”
姜遇桥挑了下眉。
钟可可拉长音调,“感谢我们姜先生,百忙中抽出时间,帮我报仇。”
说完,钟可可自己都忍不住笑。
姜遇桥知道她在笑“姜先生”这个称号,伸手捏了把她的脸,“知道我对你这么好,做顿饭就想敷衍我?”
钟可可心情不错地问,“那你想怎么样。”
姜遇桥很轻地哼笑了声,吐字低淡,“我想怎么样,你不清楚吗?”
“……”
钟可可浅白他一眼。
姜遇桥笑了,“逗你呢,我对你能有什么要求。”
这话听着怎么不对味儿。
钟可可不服地看着他,“你别在这阴阳我,好像我虐待你一样,有要求就说。”
姜遇桥笑得有些不怀好意,“你真要知道?”
钟可可点头。
姜遇桥勾勾手指。
钟可可凑过去。
姜遇桥吐息温热,嗓音很轻,“上次那件粉色的蕾丝内衣。”
“……”
钟可可脑门子一热,不用具体往下说,她就明白姜遇桥的意思。
姜遇桥一瞬不瞬地望着她,那表情好像再说,“没事,我不为难你”,事实上,他本也是在逗她的,在这种事上,他从不为难她。
见钟可可面红耳赤的,姜遇桥发自内心一笑,俯身过去亲了亲她的耳尖,低声呢喃,“行了宝贝,逗你呢,别这么明显,让人看到了不好。”
说完,姜遇桥游刃有余地退回去,起身收拾便当。
哪知钟可可就在这时拽住他的袖口,置气般瞪着他,“瞧不起谁呢。”
“……”
姜遇桥停下动作,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钟可可站起身,稍扬着头,朝他勾手指。
姜遇桥缓缓撩起满含宠溺的眼波,微弓下脊背,耐心满满地看着她,“你说。”
钟可可眨巴着澄澈的大眼睛,用最纯真的表情说出最大胆的话,“那套是情趣内衣,专门买来刺激你的。”
“……”
姜遇桥明显地哽住。
钟可可得意满满地看着他,“看你对我这么好的份儿上,我今晚就穿给你看吧。”
语毕。
她眼睁睁看着姜遇桥直起身,神色不明。
钟可可憋着笑意,想看这男人到底要说什么,谁知姜遇桥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没什么反应地重新坐下,把装到一半的餐盒有重新打开。
“……”钟可可眉心一跳,“你干嘛?怎么又开始吃了。”
姜遇桥重新擦了下勺子,抬头看她时,那双深邃的眸子染上一抹别样的情潮暗涌。
“今晚有的忙。”
“……”
“多补充点体力。”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你们脑补吧,我被锁怕了呜呜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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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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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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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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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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