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恬站起身,视线紧紧盯着云珟,脸上带着激动,期待,紧张等等情绪。
云珟抬手扶住路恬刚刚松手差点倒下的牌匾,轻轻放平。
“你先别着急,你认识他是吗?他是你什么人?”
他原本问这话就是简单的一个问题,因为暗卫查了路家的事情之后发现了两个比较特殊的人。
再加上路士杰夫妇之前离开许久,五年前突然回来。
在路家他没查到什么,这几日也没查出什么人针对路恬。
今日过来主要是送牌匾,也是想跟路恬说说查探结果。
如今看路恬反应,她是认识路士杰的,而且......
把心中猜测压下,云珟看向路恬。
路恬缓了缓情绪,轻轻呼口气,尽量不让自己那么激动。没有回答云珟的问题,路恬问道。
“他现在在哪里?他还好吗?”
“你知道他身体不好?那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路恬眼帘轻颤,“他是我父亲。”
云珟心里有了准备,但还是因为路恬的话而瞳孔微缩,“你父亲?!”
路恬颔首,身子往前,“他现在在哪?他可好?你怎么会查到他?我母亲呢?”
看路恬依然没有平静下来,云珟拍拍路恬的肩膀,“你坐下,我慢慢与你说。他们现在是安全的。”
“好。”路恬颔首,心神全在有了消息的父母身上,根本没发现云珟拍她肩膀的动作。
缓缓坐下,云珟也说了找到路士杰两人的经过。
“你上次跟我说有人针对你们,我派人把你们认识的所有人都查了一遍,全都没有任何嫌疑。”
“你和你哥哥刚来京城不久,接触的人也很简单。除了和费家有些矛盾,剩下的人基本都没有能力在我这里掩藏。”
“查探费家之后发现没有任何问题,加上费家与路家是姻亲,我怕费家借路家之手做这件事。所以也顺便让人查了。”
“不查的时候觉得正常,稍微一查探,便发现路家一直住着两个特别的人。”
“护卫查到路士杰夫妇之前消失过十年左右,五年多以前突然带伤回来。而你们兄妹一起来京,也决定在京城长久的住下,根本没考虑父母这一层。”
“所以,我就在想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关系,这才随意的问上一句。”
事情经过大概是这样,其中许多事情都是他的猜测。
现在,很多事情就可以确定了。
路恬点头,抿唇,“你的意思是,我爹其实是路家的人对吗?”
她记的路家小姐曾经叫那个费志思表哥,费志思是什么副都统家的公子,路家看上去也是非富即贵。
“是,路家老爷路弘康是正三品通政使,你父亲是路家嫡长子。大约十七年前突然离开,具体原因暂时不清楚。”
十七年前他还是个孩子,这些事情查探起来并不容易。
“路家长子?那他怎么会在那么偏远的山村里生活了十几年呢?”
她不知道父母为什么离开京城去了大河村,但她知道父母为什么回京。
原来父亲的伤那么严重,严重到必须回京。
可是,就算如此,父母也没理由对他们兄妹不闻不问长达五年半。
“这点恐怕只有路家知道。”
“那,路士杰现在怎么样?他好了吗?”
路恬有些害怕得到答案。
若是路士杰已经好了,就代表路士杰夫妇没有找他们,放弃了他们兄妹。
她怕哥哥知道这些事情会接受不了。
而她,本就不是原身,刚刚激动紧张更多的是为了路言。
现实点说就是,除了路言,她没把任何人当成亲人。
云珟看着路恬突然平静无波的眼底,神色轻闪了一下,“还没有。路士杰的腿一直有问题,前几年只能躺在床上,根本下不了床,最近能够用拐杖支起来行走了。”
路恬闻言,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因为生病,所以连个信都传不出去吗?”
这话明显的还是有些怨怼。
她是替路言觉得委屈,路言这么多年心里记挂着父母,一直以找到父母为目标。Χiυmъ.cοΜ
更替那个因为父母离开而失去灵气,最后被唐家逼死的原身。
“并不是。”云珟看着垂眸,周身萦绕着沉郁气息,不知道在想什么路恬,眼底划过丝丝心疼。
“路士杰夫妇这些年被困在路府,他们并没有锦衣玉食,应该也是想着你们兄妹的。”
“路士杰是路家老爷原配夫人所出,路家现在的老夫人是路老爷的姨娘扶正的。”
“虽然对路家后院之事不了解,但你父母这些年应该也是如履薄冰。”
路恬听完,情绪并没有好转,只是点点头,“看来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她心里难受是为哥哥和原身,即便知道路士杰夫妇有着无可奈何,她也没资格替路言和原身去怪罪或者原谅父母。
她心里不舒服是在惋惜原身永远见不到父母了,而那路士杰夫妇也永远见不到他们真正的女儿。
云珟唇角动了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路恬,眉头渐渐拧着,想着......
“那针对我和哥哥的人是不是路家人?”路恬抛开心里的难受,恢复到一脸平静的问着。
云珟看着,嘴角抽了抽,这丫头还真是,自我调整的能力可见一斑。
“应该是路府现在的老夫人费氏,她应该已经知道你们了。”
虽没查到具体正据,但是大体可以确定是费氏,“至于目的,很可能是想让你们离开京城。然后,说不定还会趁你们离开之后做些什么。”
路恬嘴角冷冷一勾,“不是亲生的果然长不了一条心。”
那费氏估计看父亲也不顺眼,知道他们的存在自然不想让他们回府分享那些荣华。
当然,她和哥哥也根本不屑。
这段时间费氏让人跟踪她,肯定知道她和简寻以及五,不,应该是明面上的三皇子有交情。
所以,在这主街,在不确定简寻等人会不会护着他们兄妹的情况下是不敢对她和哥哥下重手的。
那晚费氏让人折腾了许久,让哥哥不能好好休息从而耽误科举,她是不希望哥哥在这次科举中出头。
哼!这费氏倒是小心,不愧是能爬上主位的人。
“你别难受了,费氏再厉害也不敢得罪皇家,有本殿在你身后,有什么事你来找我。”
路恬敛下所有情绪,暂且把这些事情丢到一边,脸上表情换上调侃。
“我说五皇子殿下,你是不是也有什么不能说的事?给我写个牌匾为何要用三皇子的印章而不是用你自己的?”
路家的事情还是等哥哥明日科举结束之后再说。现在很多事情都带着猜测性和不确定性,想的越多疑惑越多。
看着情绪说变就变的路恬,云珟有些跟不上节奏的无语了一下,而后也随着弯唇。
“五皇子因为几年前的意外坠马而毁容,断腿,终日在五皇子府郁郁寡欢,脾性暴烈,与废人无异。”
“咦?!”确定说的是眼前这人?
“这件事随便到外面就能打听到,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啧啧,毁容能毁成你这样的话,我先毁个十次。”
这张帅的人神共愤的俊脸,哪里叫毁容?叫整容还差不多。
路恬话音落,云珟低沉的笑声传开,“只是传言,如今你应该知道我不方便在明面上出现。所以,许多事情都以三皇兄的名义帮你们。”
“放心放心,我会帮你保守这个秘密,不会让别人知道的。”
云珟在外面叫渊公子,应该就是隐藏了自己皇家人的身份,她自然知道很多事情不能乱说。
“那我就放心......”
咚咚咚......
“主子,路府那边的暗卫传信,路士杰夫妇出府了。”
因为没查到什么具体证据,他们的人还是小心的盯着路府。
玄恒站在门口守着,自然听到了屋里的谈话,也知道路恬是路府的大小姐。
这一下直接从普通百姓变成了三品官员家的嫡出小姐。
“要不要去看看?”云珟转头看向抿唇的路恬。
“他们身边肯定有不少人费氏的人跟着,我去了也不能见他们。”
若是去见,就会打草惊蛇。
费氏可能不确定他们兄妹知不知道路士杰两人在路府。
她一露面,就等于告诉费氏她知道这些事情了。
同样的,费氏肯定不会什么都不做。
“远远的看看不会影响什么。你如果想见,我有办法不惊动任何人让你们见到。”
见路恬有些犹豫,“他们夫妇很少出府,你若是想去路府见他们,恐怕会更危险。”
路恬看看云珟,思索了几吸,颔首,“走吧,看情况定,如果不行,便不见。”
“好。”
路恬简单收拾了一下,交代竟似几人一声便随着云珟坐上马车。
丁氏看着一行人出门,眼底神色轻闪。
云珟的马车是纯黑色木头,路恬好奇的看着,“这是木头原本的颜色还是你染上去的?”
她还真没见过黑色的木头,在现代大部分都是染色,纯黑色的不常见,她也不是很了解这些。
“这是黑紫檀木,木头本身的样子。”
“原来还有这样的木材。”
“你喜欢吗?回头我让人送你一辆。”
路恬摇头,“不用,我就是没见过,好奇而已。”
她现在的马车就足够了,不需要云珟送她。
云珟帮她的已经够多了,她也不好意思要。
“黑紫檀木材质坚硬如铁,若是遇到危险可以很大的保障你的安全。你的那辆马车太单薄。”
路恬挑眉,“没事,那辆马车陪着我们从千中县到京城,都有感情了,等用坏了再说。”
这黑紫檀木一看就是名贵的东西,她可不好意思收。
虽然一直觉得自己家那辆车厢配不上追风,但是拉起来轻松呀,这也是一个好处。
云珟不勉强路恬,便不提马车的事。
见路恬有些无聊的低着脑袋摆弄自己的衣袖,轻声开口,“我已经让玄开去买点心,应该很快就到了。”
闻言,路恬手上动作停下,眨眼看着云珟,“什么点心?”
这也真的是没话找话了。
马车封闭而狭小,和云珟单独坐在车里难免觉得有些......不自在。
一时间没有什么话题,她便低着头想万一等会儿见到路士杰他们要说什么?要问什么?
她又应该以什么态度面对?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糕点,所以玄开应该会多买一些。”
路恬点头,没什么表情的应,“可以,我不挑食,除了不好吃的都喜欢吃。”
云珟嘴角不觉弯起,“口味应该不会差。”
“那就好。”
又是一阵无话,玄开抱着两大盒糕点回来,送进马车。
路恬这次有事干了,嘴巴忙着吃东西,没办法说话。
云珟看着,声音温柔下来,“慢点吃,没人与你抢。”
路恬转眸看了云珟一眼,她吃东西快只是习惯。
把手里的一小块糕点塞到嘴里,路恬拿起一块糕点递给云珟,“你也吃,挺好吃的。”
云珟看看递到嘴边的糕点,犹豫了一下,抬手接住。
他不喜欢吃糕点,平常也几乎不吃这些甜甜腻腻的东西。
路恬又给自己拿了一块,看云珟没吃,翻个白眼,嘴里吃着东西,含含糊糊的道。
“我早上起床洗手了,不脏的。就算脏也都被我自己吃了,放心吧。”
闻言,云珟抬眸看向路恬,想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不过看路恬拿着糕点的手,回想了一下路恬吃最后一口糕点时好像手指都会碰到嘴巴。
而手里这块糕点是路恬递给他的,那,间接的......
云珟把糕点放到嘴里,慢慢品尝......
嗯,真香!
“你很喜欢吃这些糕点?”吃完手里的东西,云珟用帕子擦了擦手,随意的问着。
路恬刚吃进去一块栗子糕,栗子本就是干干的,做成糕点吃到嘴里也是碎末状的渣渣。
路恬刚嚼了两下,满嘴都是糕点沫沫。
听到云珟的话,开口,“我......”
靠!
刚说一个字,嘴里喷出一堆糕点碎末,瞬间弄的到处都是。
路恬瞪眼,“太干了......”
随着这三个字,更多的碎末被喷出,在眼前飞舞。
路恬原本还不觉得什么,但是,这一瞬,她脸刷的一下红透!
更是被自己犯蠢的开口尴尬到。
找水,一急......
“咳咳咳......”
点心渣渣呛到喉咙里,路恬不受控制的咳嗽起来,刚好掩藏了自己尴尬到通红的脸色。
云珟原本是有些愣住的,赶紧把固定在稍远位置的茶杯拿给路恬。
“喝点水,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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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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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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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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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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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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