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隔了一晚上,她再回到这里,场面已经混乱得让她以为自己打开门的方式不对。
谢纵满身酒气地横在地上,侧成一条张牙舞爪的大虾米,用四条爪子环住另一个满身酒气的卓非。
两人前胸贴后背,直接架部摄像机,就能拍出断背山的味道。
满地乱滚的空酒瓶一时让人眼花地数不清有多少。
小庄按捺住清晨直往上飙的血压,把二人叫醒踹去洗漱,煮了一大锅醒酒姜茶,用保温瓶装好。
谢纵洗完脸出来,多少清醒了点,看到地板上的情形,又怀疑自己还不够清醒。
这一天就在一大早的惊心动魄中开工。
在车上,小庄俨然已被触及底线,令行禁止道:“以后过了晚上八点,你们俩必须给我回各自家休息,不许厮混在一起。今天早上的场面,让我再看到第二次,按公司规章制度处罚!这要是被有心人拍下来,你们是想还没出道,就断送前程吗!”
谢纵缩在座位里还有些难受,他努力回想着,觉得自己没喝太多,可那满地的空瓶像是把冰箱存货全扫空了。
他扶着额,内疚地问:“我昨晚昏死过去前,有干了什么吗?”
他虽对自己的自控力有信心,但印象中他仿佛昨晚对着“厌尘灵”絮絮叨叨了很久。
厌尘灵不可能出现在他家,所以极有可能他是把卓非错认成了厌尘灵……
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卓非脸色也十分难看,面无血色,眼神也仍有些浑浊不清,嗓音喑哑地回答他:“不知道,我喝断片了。”
“你们两个以后私下不许碰酒!家里藏的酒,通通没收!”
谢纵惭愧地点头:“是是,我再也不敢和小非喝了。”
卓非轻轻咳嗽了两下,谢纵离他近,能听出他喉咙嘶哑得异常。
“你不会感冒了吧?”
“没……咳……”
谢纵觉得不对劲,忙问小庄:“今天我们什么行程?”
小庄头疼地道:“11点到影棚,要录个电台节目的朗读环节;下午1点到4点,在世博那边有个小厅,去进行嘉宾表演;5点开始,是拍写真加商场活动展台表演;晚上8点去芒娱签约上《练习生出道吧》,还有些合作内容要跟他们谈;10点回公司开个会。”
谢纵听了,心叹完了,真是硬核的一天。
“庄姐,多准备点润喉片吧,小非嗓子可能顶不住,尽量让他少说话。”
小庄愤怒指责:“今天还有直播的任务呢,你们准备表演默片?!”
谢纵哭笑不得:“直播我顶着,让小非别上了。”
小庄也逐渐感觉到,这一个月来,谢纵的态度转变有点蹊跷。
以前的谢纵,不是个会关心身边人的少年,他的一双眼睛十分有光彩,但光彩永远是向着最华丽的地方——厌尘灵。
常常把这个名字念叨在嘴边的谢纵,现在却不提这个人了。
连她也怀疑,是不是那次让江翩的车送谢纵,发生过什么事?
屋漏偏逢连夜雨,云澈恰在这时给小庄来了电话,说那件事有些细节需要他们今天过去一趟详谈。
谢纵那个大胆提议,不光是了解陶哥不会阻止,也十拿九稳云澈会同意。
小庄看今天|行程太满了,卓非又状态不佳,谢纵很可能要独自揽下所有工作,本想回绝,另改时间。
谢纵连忙道:“云澈不喜欢别人更改他的计划,错过今天,就怕有变数,最好还是照他安排的走。”
云澈强势铁腕的名声,在业内如雷贯耳,只是小庄还没亲身体验过,不知其中厉害。
小庄见谢纵这么郑重其事地要往人家怀里送,不禁有些懊恼和鄙夷:“你就那么想和人家太子爷捆绑?炒作成真爱什么的,只有粉丝真心实意嗑,你还自己认真了?”
谢纵还有点娱乐精神地自嘲:“万一人家太子爷真被我的美貌俘虏了呢?”
“做梦!”小庄恨不得喷醒他,“靠歪门邪道走红,迟早会自食恶果。”
谢纵想到,原先他和小庄就性格不合,后来小庄辞职离开了他,回老家结婚了。wWW.ΧìǔΜЬ.CǒΜ
现在看来,不管重来多少次,他们还是八字不合。
跑完了一天的行程,谢纵都有些精疲力尽,别说逐渐显露出感冒发烧症状的卓非。
他们趁着下午在展厅演出时,把直播时间给刷了。卓非坚持要自己完成指标,仍和谢纵一起出境,等展厅表演结束时,他嗓子哑得几乎发不出正常声线。
谢纵和小庄都劝他休息,他却吃了消炎药,继续顶着嘶哑的嗓子坚持撑完商场活动的展台表演。谢纵算见识了这男人可怕的毅力。
不过再之后,卓非是真说不出话了。
团队虽不会强按人设,不过给每个带的艺人总会写一些“须知”,告诉他们必须要做到怎样和需要避讳的注意点,私下也会做培训。
卓非上镜时就会切换另一个人格,就像完全在表演另外一个人,话也多起来,表情也没那么僵硬了。谢纵挺佩服他这种“切换”。似乎能抛弃自我地沉浸在另一套设定中。
但也有些担心,这会不会是卓非以后有抑郁症的原因?
他们在九点半左右赶往云澈那,车上,卓非一直在睡觉,跟昏死过去差不多,随着车速摇晃的脑袋忽然毫无意识地靠到了谢纵肩上。
谢纵伸手去探了探他额头,着实有点烫手,悄悄地问小庄:“有退烧药和冰袋吗?”
小庄道:“药是有,不过他还没吃过东西,等下我去便利店买点关东煮。”
不知是不是谢纵的错觉,小庄的声音在昏暗的车内蓦然纤柔了起来,透露出一点少女青涩的温柔。
谢纵点头道:“那一会你陪着他,我去见云总就可以了。”
小庄微微犹豫:“还是你留在车里陪小非吧,我去见云总。”
“你见云总,除了变哑巴,还能干什么?不如干好你的本职,照顾好小非。”
云澈人高马大,虽是个美男子,可一身邪气,眼睛一弯,简直如狼似虎,不怀好意。女孩子见了没有不怕的。
小庄心虚无法,叮嘱道:“不合理的要求,千万别随便答应!不管他们开什么条件,你都别急着点头,回来跟我们商量!”
谢纵笑笑:“放心。我又不是要把自己卖了。”
小庄觉得他跟卖了自己没两样,不过现在说再多也为时已晚。
云澈也算是个劳模,深夜这个时间,还在办公室等谢纵。
谢纵其实心下也有点意外和警惕,如果是合作上的事宜,云澈这样的级别,应该找他经纪人陶哥谈,毕竟谢纵的一切商务合约,还是得陶哥做主。
可云澈却是要约他谈。
云澈的那间大办公室,非常阔绰气派,然而奢华之中又有几分低调的冷感。
和他的人一样,初次见面时,他总是在和和气气地微笑,让人很容易亲近。但这是错觉和伪装,他身上的锋利感会逐渐显露出来,极具攻击性,下手毫不留情。
谢纵要不是对他有一定了解,早被他的外表骗了。
他十分谨慎地进了办公室,里面的光线被调得有点昏暗,云澈并没有在他惯常办公的位子上。谢纵一愣,继而听到旁侧传来一个声音,喊他:“过来,这里。”
云澈坐在那边的小沙发上,低头对着茶几上的一些文件纸。
旁边还有一套价格不菲的茶具,谢纵对那副茶具印象很深,在他记忆里,有一次云澈发怒时,随手就把那套茶具掀了。
“砰”的一声粉粉碎裂的巨响,把在场所有人都吓得抖如糠筛,云澈暴怒喝道:“谢纵,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这部片,你愿意演就留下,不愿意你就滚!这一行,没有人同情你有没有苦衷,只问可不可以。”
那是一部奔着金球奖去的同性之爱电影,剧本、导演、加上云澈精心搭建的团队,几乎就是能拯救他于舆论水火中的最后那把翻身仗,云澈来找他的时机非常之好,也许就是想捞他一把,他也是云澈心目中的首选男主角,可谓天意注定的完美契合。
可搭戏的另一位男主并非厌尘灵,有不少亲吻热爱的戏,他不是不愿意,而是演不了。
谢纵从回忆里转过神,在离云澈三四步开外停住脚步,温文有礼地一躬身:“云总,这么晚还让您等着,不好意思啊。”
云澈似专心在整理文件,头也没抬,就先笑起来:“小谢,你跟我上次见到你时,感觉完全不同啊,难怪秦朗要说你仿佛一夜之间脱胎换骨。”
谢纵不由赞叹云澈的敏锐,只能遮掩道:“我……回去潜心反省过了自己的状态,觉得应该做出点改变。”
反正这些人也没见过八年后的他,他就不担心会被人怀疑他坐了时光机。
不过他年轻时是从三线小城市出来的,只因在网上做游戏直播和影评,被星探看中,来了上海。他自然不像厌尘灵、城上那种大户人家子弟,天生有贵气,也不像卓非,家境富裕,与身有矜持和傲气,不食人间烟火。初出茅庐时,他也知道自己身上的土味和质朴气,不登大雅之堂,可那又不是一朝一夕能磨掉的。
只是如今,驰骋过娱乐圈八年岁月,他的气质、举止自然而然有所改变了。
谢纵说话的语气十分谦和诚恳,全然不似他早年刚打拼时的那股恣意洒脱。
云澈被迫也只能摆了摆官腔,笑道:“年轻人刚出来闯,多学习多反省多做一些改变,是很好的觉悟。”
谢纵客气道:“谢谢云总提点。”
时间不早了,云澈也不想在无聊的寒暄上浪费光阴,忙把一份整理成册的合同摆到谢纵面前。
“我代表节目组,和对方谈了捆绑营业计划,对方也同意了。这是协商下来的一些明细条款,虽然是要你经纪人和你一起签字,但我想先给你看一下。”
“陶哥还没看过?”
“你看过后,我明天早上才会发给他。”
云澈经手的团队项目,向来注入了他严谨的风格特点,一丝不苟,滴水不漏。这也是为什么他能登上内娱制作人一把手的原因,没人敢对他不服气。
谢纵在阅览明细时,他又接着沉声道:“我要先跟你说明一下,谣传中对方有背景,是真的,基本上,业内没人能拿他怎么样。而且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来这个节目,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要捧他出道。其实,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来这个节目。节目的公正性,我可以以职业生涯担保,但他会做出什么事,我就不能担保了。这些,你考虑清楚。”
结合着云澈的话,谢纵看了几行内容,也有些吃惊。
“除节目录制和宣传通告期外,还需配合其他时间的营业?比如直播、路透、采访、酒店、私下日常、微博更新,在合作期内,会安排一起上其他节目?此外,之后两人还需一起出演一部电视剧,作为一系列造势铺垫的后手?直至甲方提出解绑之前,乙方若有任何违反捆绑关系的行为,需按违约条款赔偿精神损失费?”
谢纵揉眉,这特么根本就是卖身条款!他仿佛想起了小庄刚刚看他的眼神。
“这,是不是,有点过分?”谢纵听到自己的声音明显有点干涩。
云澈淡然道:“不会太过火,大众的接受度是有底线的,会在正常允许的尺度内,我不会让宣传效果影响节目的风评,对粉丝,也会有专业的团队下去进行良性引导和组织。不过,在我工作范围以外的,我不会插手。你自己权衡,可以拒绝,但对方不会因为你的意愿更改条款。”
云澈也算厚道,坦白表明了对方的强势。且在控风方面,至今云澈做的项目,还没出现过失手的情况。在谢纵的记忆里,也没有。
他自身这个品牌,就是很多艺人趋之若鹜的保险栓。
谢纵郑重地问:“那这位仁兄究竟是想从中捞什么好处?看起来,我才是那个享受对方资源,被大佬带着飞的。”
云澈笑道:“从事演艺职业,总归都是为了想红。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看法,他看中的是你自身的条件。但仅只是我个人观点。这个人,他在一切常识以外,站在我们的角度,根本理解不了他想干什么。我能提醒你的,也只有小心应付。”
谢纵没再多问,甚至也没再多纠结考虑的样子,说:“那明天陶哥看了,觉得没问题,我就没问题。”
而云澈就在听了这句话之后,挑了挑眉,问:“我慎重地问你一个问题,你慎重地回答我。”
“云总请问?”
“你确定自己没有另外放在心尖上的人?”云澈眼神一深,在昏暗的光线下,忽然有股说不清的深意,“这有可能成为你们捆绑营业的风险,所以我要确认一下。”
谢纵背脊忽然一紧,在云澈说到后半句时,又慢慢放松下来。
“没有。”他用见过风雨之后,心如止水的语气说,“我心里什么人也没有,什么人也走不进去。”
云澈留了一手,又说:“那就好,对那个人来说,这只是营业,你也千万别让自己真陷了进去。”
应付完这次见面,他回到车上。
小庄已经买来了关东煮,问他吃不吃。
卓非脸色比白天还差,一边填肚子,一边还不时咳嗽,咳喘的声音比之前更沉重了,小庄给他吃了片退烧药,他又靠着座椅昏死过去。
半夜到家,卓非几乎昏厥成一具尸体,谢纵只好两肋插刀把他扛上楼。
还好玩摇滚的人都有瘦竹竿的审美癖,谢纵力气不小,提他倒不费劲。
他已经不记得卓非的家长什么样,进门发现居然收拾得很干净,客厅布置相当简单,一张灰色的布沙发,一张小圆桌,地上铺了地毯,可以随意坐,玄关的鞋架上摆着看起来差不多的马丁靴。有一整面墙上贴满了乐谱,都是手写的。
可以看出卓非的生活很简单,除了音乐,一切都保持着冰冷的单调感,隐约透出一点偏执的强迫症,所有物件都必须以其初始的模样,呆在它该呆的位置。井然有序,不偏不倚。
里面的卧室关着门,不用看,谢纵也猜到一定被改造成录音室了。
因为被子、床铺就整齐地叠好,放在客厅一边,看来卓非平常是睡在客厅的。
难怪卓非不愿在自己家开火灶,屋子不大,油烟对乐器房总有影响。
这房间干净清爽得不沾一点油腥,厨房灶台光可鉴人。卓非大概从没在这家里做过一顿饭。
谢纵把卓非扛到沙发上,打开暖气,把他外套扒了。卓非格外听话配合,一点也不挣扎。
谢纵照顾人太有经验。
他看了看干净冷清得缺乏人情味的房间,说:“我去烧个开水,煮点姜汤,等会你去洗个热水澡再睡,我帮你浴缸里放好热水,然后喊你啊。”
他转身刚要走,卓非忽然一手抓住他。
“你也跑了一天了,不用管我了,回去休息吧。”他费力地用沙哑的嗓音发出字音。
谢纵笑了笑:“我等你洗完澡,喝了姜汤,再回去啊。不然明天你烧不退,怎么办。”
卓非闭着眼,皱了下眉头,接下来的话他似乎酝酿了很久:“纵哥,云澈跟你谈了什么?他们提了什么要求?”
谢纵有预感他要问这个,沉默了一下:“所有合作内容,得陶哥做主。也没什么特别过分的要求,你别担心了……我是不是喝醉时,跟你胡说八道了什么?”
卓非脸色阴沉郁结,语气有点强硬地说:“我怕你做傻事。”
谢纵无奈一笑:“好啦,我正在学着不傻呢。这次和对方捆绑,我有分寸,你相信我。”
卓非忽然睁开眼,发热使他眼神带点微潮,空空冷冷,望着天花板,含着年少太过充沛不知疾苦的意气。
他没有放手,半晌,道:“纵哥,有事我们一起扛。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所有。”
谢纵努力听清了他喑哑的话,忽然一怔。
某些纷杂凌乱的画面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他们争吵、冲突、相恨、背离,彼此说再也不见。直到生死永隔,直到辞别人世那一刻,谢纵也不知道卓非有没有原谅他。
大概是带着无比巨大的恨意而去的吧。
记忆中,卓非对他说的最后的话是:
“你既然从来没有信任过我,那我们并肩一起闯还有什么意义?你走,这里不适合你,也束缚了你。你离开后,从此我们就当没认识过,我也不会再求你任何一件事!”
他知道卓非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但从前他对他那股执拗的理解,是无情冰冷的,又是自私狂热的,似乎卓非的世界里,只有对音乐才有感情。
和此刻眼前的卓非,竟难以融合为一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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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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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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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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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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