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老太君,便是其中之一。
并且,占的份量极重。
也是因此,心急之下她便忘了让人回去跟赵宸屹说一声,好让他不用等自己。
而孟春跟在主子身边,都没有来得及出门,又以为林良自会让人去说。
毕竟,林良行事向来有数,不会连这种事都疏忽了。
她却是不知道,林良不会疏忽,他只是故意忽略了而已。
他心头本就对赵宸屹有怨,主子没有吩咐他去一趟,他便装作不知道,没想起,直接就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
所以,等到晚间,五皇子府来人询问,这才得知康宁伯府是老太君不好了,赶紧回去给主子报信。
从头一天半夜开始发作的,请了平常给老太君调养身子的陈大夫来看的,只是没有惊动府中各院。
老太君这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也都挺了过来。
不管是陈大夫还是下人,都算有经验的,并不是太过于慌张。
夜间的时候情况还算好,并没有太糟糕。
众人都等着老太君这一次同样能够挺过来,也许等天明之后便能稳定,再慢慢调养着也无大碍。
没成想,天明之后情况竟然越加的严重起来。
章嬷嬷一看情况不对,也顾不得老太君吩咐的不能打扰各处,立马让丁香去禀报了康宁伯爷。
康宁伯爷都还没有从宠妾瑶姬的床上起来,被这消息吓得鞋子都来不及穿,慌乱的往松鹤远跑。
结果去了一看,老太君都迷糊了,见了他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
见着老母亲如此,康宁伯爷立时老泪纵横,模糊了双眼。
“陈大夫,母亲到底是如何了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这次,也……也没事的吧?”
康宁伯爷是急得快失去了分寸,纵然是在战场上流血流汗都不曾皱过眉的铮铮汉子,面对躺在病床上连睁开眼睛看他一眼都做不到的母亲,他是真害怕,慌张了。
父亲早逝,是母亲含辛茹苦抚养他们兄弟几人长大,前头的那些年又为他镇守家中,好让他在战场上能够安心建功立业,如今一切都好了,母亲却是没能享几天福。
他作为人子,如何能心安?
尤其是这几年,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不好的时候也是越来越多,一年有半年的时候都是在病床之上。
“伯爷,请恕老朽无能,老太君这次怕是不太好,还请伯爷再另请高明。”
陈大夫这告罪的话一出,可以说是压倒康宁伯爷最后的一根稻草,腿都软了。
“陈大夫,我母亲的身体一直是您在调养,这种时候您可不能说这样的话,我母亲她,还要靠您的。”
陈大夫神色也不好,却是束手无策,一张老脸都快皱到一处了,只是他常年与病人打交道,并不像康宁伯爷这般慌乱。
毕竟是病人的亲人,这般也属正常,康宁伯爷乱了,但是他不能乱。
“伯爷,不是老朽不救,实在是老朽无能为力,伯爷还是赶紧的另请高明吧,别把老太君的病情再耽误了才是正经。”
“伯爷,您赶快往宫里递帖子,请陛下派宫中的太医来为母亲看病。”
这时得了消息的蒋氏匆匆赶来,还没进到里间就听陈大夫说的话,便有了这话。
一语惊醒了康宁伯爷,“对,对,快,备车,我这就进宫。”
见还有一个清醒的人,陈大夫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既然是能御医前来为老太君看诊,就最好不过了。
蒋氏自然是清醒的,老太君又不是她的母亲,况且平日里她与老太君的关系也不甚和睦。
所以,就算是老太君这时候便没了,她也不会掉一滴眼泪,动一下心神。
至于为什么她还会说刚才的话来提醒康宁伯爷,不过是为了在康宁伯爷跟前儿讨个好罢了。
现在他没有想起来只是一时着急忘了,等他平静下来肯定是会想到这个,或者是一会儿就有别人提醒他。
既然如此,何不让她来做这个提醒的人?
这几年因为郑蓉那个小贱人,伯爷对她都不入从前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拉回一些伯爷的心。
就算是那小贱人知道了,也要承她的情。
呵,陈大夫可是一直为老太婆调理身体的,又不是那等庸医,他都说这次是真的不好了,还能有假的?
真的把御医请来了又如何,最多也不过是再拖上几日的光景而已,她等得起。
等这老太婆死了,伯府的大权终于是要尽收她的手中。
到那时,她个没了老太婆撑腰的,又出嫁的小贱人还如何回伯府里来耀武扬威?
那五皇子又是个有那种喜好的,哼,她就算是做了皇子妃也只会是个不得宠的而已。
看着床上躺着的老太君,蒋氏脑中浮现的是郑蓉日后的凄惨模样。
专横跋扈,不敬长辈,毫无女子该有温婉贤惠,动不动就喊打喊杀,她这样的皇子妃,呵呵……
进了皇家,以为还会是在他们伯府里,任由她随心所欲了吗?
做好在五皇子的后院中孤独终老,嫉妒等死的准备吧。
蒋氏心中别提是多畅快了,仿佛是现在就已经看到了郑蓉过的是什么凄惨日子。
巳时初刻的时候,康宁伯爷总算是带着御医回了府,此时老太君的床前守得满满当当的孝子贤孙,都是蒋氏着人去送的信。
平常老太君身体不好,便免了各房的晨昏定省,只是在每月月初的时候让他们来坐坐,说说话。
这也得是她有精神的时候,不然都是提前着人去各房的通知一声,让他们不用跑一趟。
今儿一大早各房的人都还没起床就得了蒋氏的人来传话,各房皆是吓得不轻,心头明白老太君恐怕是真的不好了,在第一时间来到老太君这里。
其实这几年他们心头都是有准备的,只是这一天真的来了,还是慌张。
康宁伯爷忐忑的在外间转了一圈又一圈,不管谁来劝都没用。
等到御医出来,所有人都围上去询问老太君的情况,得到的结果却是御医无奈摇头。
“伯爷,下官无能为力,还请伯爷及众位,节哀。
老太君还能挺上几日,能不能再清醒只能看天意。”
康宁伯爷连着张了几次的口,却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最后还是老三将御医送走的。
初时的悲戚之后,康宁伯爷终于是回过神来,先是递了请假的奏折,这才沉下心来安排接下的一切事宜。
虽然是不愿意接受母亲要仙逝的事实,但最后还能为母亲尽的孝,他不能再假手他人。
这,也是他为人子,最后能为母亲做的了。
安排了一圈下来,这才发现所有人都在,却独独的没有郑蓉。
“蓉姐儿呢?怎不见她?”
在这一瞬间,康宁伯爷心中升腾起怒火。
母亲平日里最心疼的便是蓉姐儿,结果现在母亲病重在床,却唯独是她一个人不在。
她人就在五皇子府上,半天都过去了还能赶不回来?
不止是康宁伯爷脸色不好,别的人,长辈平辈的,脸色也都不好,尽是对郑蓉的责备。
三小姐郑姝张口欲言,被她母亲往后拉了一把。
而蒋氏上前一步满副的慈母模样,轻言道:“伯爷莫急,妾身已经着人去庄子上请蓉姐儿了,这时候怕也该到了。”
她这是让所有人都知道,反正她是派人去通知了的,至于郑蓉为何没来,可就不是她的问题了。
蒋氏心想,那小贱人莫不是去哪处逍遥去了吧?
凭她对老太婆的上心,要是知道了的话,怕不是一个来回都该到了。
一听庄子二字,康宁伯爷这才反应过来,地方都去错了,人能来才怪了。
“来人,去五皇子府上请大小姐回来。”
这时候,他也没有心思去避讳什么,反正两人是有圣旨赐婚的,就算是蓉姐儿去未婚夫府上做客探望也实属正常。
他不说,谁知道是住在五皇子府上呢?
谁也不是傻子,不说难道就不会猜测了吗?
只是,大家都没有放在表面上,私下里也颇有种心知肚明的意味。
到五皇子府上请郑蓉的小厮并没有直接说原因,只说伯爷请小姐回去。
路上,郑蓉问他,这才说了是老太君不好。
一听不好,郑蓉当即便心头一咯噔,骑着快马便往康宁伯府赶。
待到了松鹤院,谁都没有看,直接就去了老太君床前。
看着就算是昏迷中还眉头蹙着的老祖母,郑蓉心中憋闷得快喘不上气。
“章嬷嬷,祖母她,大夫怎么说?”
“昨日夜里陈大夫来的,早上伯爷又请了宫中的御医圣手。
说是,让,让我们准备后事了。”
郑蓉心中早有准备的,却也控制不住心中抽痛。
“我在这儿陪陪祖母。”
赵宸屹得知了康宁伯府老太君不好的消息,也顾不得其它,当即便着人备了马车,往康宁伯府里去。
一听闻五皇子亲至,康宁伯爷还是亲自出去迎的。
就算他在不久之后就会是他的女婿,但是这先君后亲的理,不可忘。
真到了他与女儿成婚之后,再谈亲也不迟。
“劳烦五皇子殿下走这一趟,臣代家母谢过殿下。”
“伯父快快请起,您和老太君都是蓉儿的长辈,自然也是宸屹的长辈。
如今老太君身体抱恙,宸屹自当来看望才是。
只是,这般晚了还来打扰,是宸屹思量不周。”
听着赵宸屹几句话,对此时的康宁伯来说确是安慰。
陛下赐婚的这个女婿,虽是不太合他的心,但是这些时日发生的种种,都是他的蓉姐儿太过造次。
再看五皇子,反而是都大度包容了。
康宁伯爷再看这个女婿,真心是觉得委屈了他。
又见他如此,也顺势就改了称呼,又拍了拍赵宸屹都肩,像是一般长辈对待晚辈一般,显得关系一下子近了不少。
“宸屹,蓉姐儿实在不像话,委屈你了。
唉,从小就是那么个性子,又怜她自小失了亲生母亲,舍不得狠心管教,这才导致她养成了如今的脾性。
往后啊,你们二人过日子,还要宸屹多多包容她些。
她再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跟伯父说,伯父定然为你做主,好好的教训她。”
他这准岳父,说什么他委屈,教训她,呵,说到底还不是为着自家女儿的。
就算是听明白了准岳父这话背后的意思,赵宸屹也没觉得有什么大问题。
父亲护闺女嘛,再正常不过的。
等以后他有了闺女,也是要跟女婿交代的。
“伯父言重了,蓉儿她,还好。”
很好这个词,到了赵宸屹的嘴边,最终还是没能说得出口。
那女人,他是真的夸不出很好,就算是违心的也夸不出口。
好的时候他是恨不得揉进心中,骨血里。
可是她气人的时候,也是让他咬牙切齿,恨不得打断了她的腿,好让她再不能出去招摇,只能乖乖的守在他跟前。
听着他微微勉强的夸词,还有那一瞬间的犹豫神色,康宁伯爷心知肚明为什么。
再次心疼起这个女婿来,暗自叹气,又拍了拍赵宸屹都手臂。
来自老父亲的无奈,“宸屹,确实是难为你了。”
正所谓自己的人再不堪,也只能自己嫌弃,别人,不行。
就算是亲父亲,也不太行。
虽然好像是在为他不平,但是赵宸屹心里就是不好受了。
准岳父越是这样,反而让他觉得郑蓉其实也没有多不堪,特别是想到两人之间的那些甜蜜恩爱。
“其实,蓉儿她,大多时候都很好。”
他却不知道,正是因为他又补充的这句夸奖,让康宁伯爷更是认定他委屈。
瞧瞧,都被带了绿帽子,还要帮着他女儿说话。
这样的女婿,普天之下恐怕是再找不出来第二个了。
于是,康宁伯爷暗暗的下了一个决定,等得空了,一定要跟女儿说说。
要她收心养性,日后好好的待女婿。
这般气度的夫君,上哪儿能找着啊?
脾气性子是没得说的,又是皇室贵族,身份尊贵。琇書蛧
最最重要的一点,是真能容得下她的。
她做出那种出格的事来,还能为她打掩护,这还不够?
这样的好女婿,怕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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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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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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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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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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