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上课铃还没响,否则现在教室闹哄哄的一片肯定得挨一顿骂,红旗身为班长刚刚还在起哄,肯定是首当其冲。
上官函一进来,班上就安静了一大片,一个个怂得都坐得板直了,一副竖起耳朵认真听讲的样子。
上官函说:“占用一下大家的课间时间,说一个通知。”
底下众人都松了口气,幸好还没上自修,不是铃声坏了。
“下周有一个学校组织的班级数学竞赛,每个班级都要派代表参加,这次火箭班是不参与的。我们班明天就要开始着手准备。刚刚杨老师跟我说了,有兴趣的同学可以去他那里报名,到时候他会根据实际水平进行筛选。”
听到这里,底下立刻有人起哄了。
“选什么,那必须是楚神啊!”
“就是啊,大神在我们班,别说第一了,火箭班来了都不带怕的啊。”
“这摆明了就是就是让我们班赢嘛。”
……
五班的成绩在诸多普通班中算是普通的,大家伙被压榨久了,一听到白白送来的翻身机会,个个都兴奋得不得了。
江从偏过头一看,中心人物楚大神正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仍是惯常的一脸随意。他似乎是感觉到了江从的目光,转过头,朝他笑了笑。
江从:“……”
上官函平静地打断了他们的狂欢:“你们语文就是这么审题的?”
众人的兴奋劲压了压,都投去疑惑的目光。琇書蛧
“这次是集体赛,不是个人赛,只有楚执一个人还不满足参赛要求。”上官函说。
“可奥数哪还有人会啊。”有人说了一句。
这人话刚说完,周围的同学都转过头看着他,目光中带着满满的同情。
那位同学顿时一阵紧张,一脑门问号。
他同桌好心小声提醒他:“同桌,你又没审题……是数学竞赛,不是奥数……”
上官函面无表情,合起了记事本,说:“看来你们在学习上有很严重的审题问题。”
众人心一跳。
他们听见上官函不紧不慢地说:“明天我给大家布置一篇作文,写离题的就再写十篇。”
“……”
上官函一走,那位原本被同情的同学遭到了一顿愤怒的暴揍。
第二天天气开始转暖了。
楚执早上起来的时候心情还不错,但当他发现今天竟然有两节连堂的英语课时,他整个人脸都是塌的。
柔姐一上课就一个粉笔头扔了过来,距离近,扔得那叫一个准。
楚执把脑袋从手臂中抬起来,满脸写着“我想睡觉”。
莫湘柔早习惯他这副样子了,但是习惯不代表能忍。
“我看了你的作业,这次不错,满的,值得夸奖。”莫湘柔说,“抄的还是自己写的?”
楚执压了压自己睡觉睡翘起来的头发,说;“填选项的自己写的,主观题抄的。”
莫湘柔又气又笑,简直不知道该不该为他的诚实欣慰。
她敲了敲黑板说:“老规矩,课前听写,你上来。”
楚执:“……”
他就知道柔姐不会为他的诚实而感动。
听写这事,简直是要楚执的命。
别说写了,让他认单词,他都不一定认得了几个。
莫湘柔又点了几个人:“黎皓、黄希童,还有……”
她想了想,目光忽然一收,收到第一排,落到江从身上。
江从:“……”
果然,莫湘柔说:“你吧,江从。我看看你一个寒假还剩多少。”
不用看了,没剩多少了……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江从还是乖乖上去了。
毕竟不是谁都像某人那么无脑做一些无力的反抗。
“阿嚏。”莫湘柔在点名,楚执正拿着粉笔在黑板上画圆圈,突然打了个喷嚏。
江从也上来了。
看来他可以得救了。
楚执特地站在黑板中间,左边江从,右边黄希童,简直如鱼得水。虽然黄希童英语成绩没有江从好,但至少比他好。
不过这么一说,好像这班上也没几个英语比楚执差。
富贵算一个。
因为他运气差。
莫湘柔突然一指楚执:“你,到边边站去。”
楚执:“……”
算,算你狠。
楚执站到了黑板的最左边,左边是墙,右边是江从。
幸好还有个江从。
楚执给他投去无数救援的目光,对方都压根没有收到信号。
有一瞬明明都看过来了,却冷漠的转头回去了!
江从他大爷就是故意的!
莫湘柔念了第一个单词:“upset。”
楚执顿了两秒三秒四秒五秒后,他竟然发现自己会写这个单词!
然后他充分展现了自己狂躁的字母。
莫湘柔念了一个意思:“阳光。”
楚神表示这个单词也很熟悉!
但是怎么写来着……第一个什么字母来着……
他迅速地往江从那边瞥了一眼,看见江从写了个漂亮的s。
楚执醍醐灌醒,提笔就写。
写完之后他感觉充满自信,头一回听写前两个单词都会!
啧,江从也没什么用嘛。
莫湘柔又念了个英文:“characteristic。”
欲欲跃试的楚执:“……”
什么玩意?!
什么色提?!
他趁莫湘柔转过身,眼睛再次朝江从那边瞥过去。
然后他看见江从嘴角有一丝不明显的笑意。
靠!你以为你憋着我就看不出来吗!
被啪啪打脸的楚神愤怒地掰断了粉笔。
江从感觉到了那仇恨的目光,赶紧连那丝笑意都憋回去了,轻轻敲了敲黑板。
楚执赶紧抄。
人在江湖漂,面子不重要。
他知道柔姐的规则,听写错误的单词每个抄十遍,听写不及格的听写的所有单词都要抄十行。
生不如死的十五分钟听写终于结束了。
江从错了两个。在江从的帮助和他自身微弱的努力下,楚执踩在了及格线上。
英语课一结束,红旗曾怂几人纷纷来祝贺,祝他度过大劫。
楚执两节课下来觉得半条命都没了,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说:“别祝了,再祝我就可以升天了。”
楚执正瘫在座位上,卫文祥走了过来说:“老杨找你。”
卫文祥是数学课代表,他一来,楚执就知道是什么事了。
果然,老杨跟他说:“这次数学班级竞赛你带头吧,本来应该让文祥来,但是你比他有经验。”
自己能力范围内的责任楚执不会推辞,便“嗯”了一声。
老杨又问:“目前只有你们两个,参赛要求要六个人,你有什么推荐吗?”
楚执想了想,说:“江从吧。”
……
当天下午,江从莫名其妙被老杨点名留下来。
他想着自己没有梦游的习惯吧……他什么时候报了名……
哦……
当他看见楚执突然朝他笑了笑时,他全都明白了。
报复,赤|果|果的报复啊。
今天是训练第一天,老杨没有让他们留太久,也没有开始训练,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下规则。
竞赛文理分开,分为初赛和决赛,竞赛的方式很简单。
初赛是个人赛,时间定在下周三。各参赛队统一参与闭卷笔试,笔试内容包括单选题、多选题、填空题、判断题及简答题,分为五部分进行,最终结果以每位成员的平均成绩计入团体总分。
决赛是接力赛和团体赛,分为两轮,时间定在下周四。
接力赛时长两个小时,同一份试题,每名成员拥有20分钟答题时间,禁止讨论,时间到后传给下一位成员。团体赛由屏幕公放题目,允许内部自由讨论,率先解答的队伍率先得分,共6题,题目得分与题目难度相关。
江从发现,虽然五班成绩普通,但是数学成绩都还不错,连富贵这个倒数榜上赫赫有名的数学都考过80分。
这次参赛的除了他、楚执、卫文祥,还有三个人听说数学也不错,老杨说他们很有希望,也不知道是不是安慰。
江从和楚执到饭堂的时候已经比较晚了,人也少了不少,楚执到窗口的时候恰好没人,不用排队。
但饭堂阿姨并没有因此大方一点。
“阿姨,你就给我两块肉,你对得起祖国的花朵吗?”楚执震惊地看着饭堂阿姨。
饭堂阿姨操着口音说:“我给了你前面的那位同学七块肉,分多咯,没有咯没有咯,你去问人家要咯,哪有你吃这么多的花朵咯。”
排在楚执后面的江从:“噗——”
楚执:“……”
阿姨你也不用特意告诉我。
阿姨给江从分完饭,看见一旁的楚执仍是一脸愤愤不平,觉得有必要要证明一下自己的清白,便喊住了旁边盛汤的那位得到了七块肉的锦鲤同学:“哎,同学,你分他一块咯。”
楚执心想,那人就算是愿意给,他也不敢要啊,这阿姨咋这么奇葩。
那位被叫住的同学愣了一下,回过头,刚好和楚执来个四目相对。
江从看出来楚执和那位同学都脸色不好了一下。
他俩应该是认识,估计关系还不好。
那位同学扫了一眼楚执的盘子,先笑了一下说:“怎么?我分块肉给你?”
楚执“啧”了一声,说:“留着你自己养养脑子吧。”说完,他也不管碟子里有没有肉了,拽着江从走了,走之前江从看见那位同学的脸色很不好。
楚执拽着江从随便找了个座,江从问:“你不喝汤了?”
“……不喝了,气饱了。”楚执说。
江从点点头说:“气饱了就把你的肉给我吧。”
楚执瞪着他:“你要脸吗,我就两块。”
楚执的眼睛很澄澈,给人一种能容进万世光彩的感觉,江从上次在商场见他的时候就发现了。此时这双好看的眼睛瞪着人,有点……逗。
江从想笑不敢笑,赶紧跑了,过了一会带回来两碗汤。
江从把一碗放在他面前说:“得了,消消气,人家就跟你说句话你就气成这样。”
楚执喝了口汤说:“啧,他说的那叫话吗,阴阳怪气的。”
江从说:“人家还说给你分块肉呢。”
楚执直接从江从盘子里夹走一块肉,说:“谢谢啊。”
这回轮到江从瞪他了:“想打架吗。”
楚执说:“为一块肉打架你丢不丢人。”
江从从楚执盘子里夹走了一块肉。
楚执没有表情地看着他:“打架吧。”
江从也看着他:“你好丢人啊。”
楚执:“……”
最终两个十七岁的高中生像小学生一样为了几块肉“打”起来了。
两人以筷子为刀枪“哐哐哐”进攻与防守,企图攻下对方的堡垒,夺走对方的生命之源,并占为己有。两人乐此不疲,宛若两个智障。
虽然江从更胜一筹,但是因为江从的肉多,所以江从比较吃亏。
看着只剩下青菜白饭的晚餐,江从忿忿想,算了,就当是养狗了吧。
两人回到教室的时候,距离上自修还有十分钟,看见红旗站在讲台上,左手一把长直尺,右手一只粉笔,就像江从第一次见到他的那样。
一看就是要干什么大事。
红旗看见他俩回来,兴高采烈地迎上去,说:“你们俩回来得正好,我正给你们准备竞赛战服呢。”
江从听了,脑子不由自主想到了一个画面——身穿一套蓝色紧身衣外套一条红色裤衩,胸口有颗大钻石,背后披着红色长披风,他们就这样走上了竞赛场……他嘴角抽搐了一下。
不过幸好现实没有这么残酷。
他看见了投影仪上的图,是正常体恤,印着数字五,应该是要做制定班服。不过现在这个天气看着有点冷。
红旗喊了几声:“大家安静一下啊!我们聊点正事啊!”
“同志们,都来齐没?咋们挑一下班服啊。”红旗用长尺指着投影仪喊:“亲们先挑个颜色,大胆发表意见啊!”
底下同学众说纷纭,没个统一的主意,红旗只好说:“那先让我们的即将上战场的战士们发表一下意见啊,大翔——你选什么颜色?”
大翔想了想说:“蓝的吧。”
红旗又问了其他那三人,一个说绿的,两个说红的。
红旗用长尺敲了敲前排的楚执,问:“楚神你呢?”
楚执正算着题,随口道:“黑的吧。”
红旗:“您要奔丧呢……从哥你呢?”
江从也没什么好主意,刚想说“随意”,又想到了什么,笑了笑说:“粉的吧。”
红旗愣了愣:“粉的……?”
江从本来也是打算开个玩笑,看着红旗被唬住了,刚想解释一句,谁知红旗突然一拍讲桌,很激动地说:“粉色好啊!这样我们班必定是茫茫人海中最独一无二的!”
楚执闻言抬头怼一句:“独一无二的骚吗?”
红旗好像没听到楚执说的话,激动兴奋地握住了江从的双手说:“从哥,你好有想法!不愧是学霸!”
江从:???
我……我只是逗个狗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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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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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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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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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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