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便说说,老夫对谁杀鸡儆猴,又为何要杀鸡儆猴?”
方晨指了指自己,“从小子一入学堂,您老就故意上前讥讽,按理说您是一堂之长,众学子在前不应该如此作为。可您偏偏这么做了,难道不觉着奇怪吗?”
老先生冷笑道:“老夫看不起商贾之流,待你几分轻视有何不妥?”
“先生说笑了,真若如此,为何不曾对谦哥儿恶语相向?只怕有意敲打小子,或者说,您老打算杀一杀小子的锐气?”
“不错,继续。”老先生笑而抚须。
方晨继续道:“先前小子口出狂言,有辱斯文,您却单单责罚李少英一人面壁,留小子自辩,想必除了考量之外,更都是想借小子之事,给某人一个教训吧?”
老先生扬起了手中戒尺,“既然都猜到了,老夫接下来要做什么,你可清楚?”
方晨面色一苦,“能否商量?”
“不能!”
恭恭敬敬伸出双手,“还请先生少打几下。”
“啪!”
惊心动魄的声响,给其他学子听到后,额头尽是冷汗。
方晨面色苦闷,真痛啊!
比先前入学堂是打的那几下,不知要重了多少倍!
“啪!”“啪!”......
数不过来,老先生手中戒尺都化作了重影,不断击打在方晨的手面上。
数十下过后,方晨双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肿。
一旁的钱谦急得直掉眼泪,最后硬生生跪倒在老先生面前,泣声道:“还请先生饶过兄长。”
方晨疼得龇牙咧嘴,老先生用的力气更大了。
必看这位先生年岁挺高,手劲着实不小。
“可知错?”
双手已是淤青,老先生这才放过方晨。
方晨将双手背在身后,快速活动十指,想要加快血液流动,减轻痛苦。
“先生,打您也打了,这下总该告诉小子,杀鸡儆猴的猴是哪位?”
老先生收起戒尺,十分淡然地摇头道:“既然你如此聪慧,为何猜不出来?”
要么是满堂学子,要么是李少英,最有可能的却是方晨身边这位“钱谦”。
方晨多看了钱谦一眼,这小鼻涕虫,此刻梨花带雨,哭的不像人样。
“真希望我猜错了。”
重新上课,依旧是论语注解。
“温故而知新,文以复读,方知书中珍宝。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钱谦,你可知此话含义?”
钱谦起身道:“回先生,圣人有言:学而又时时习之,则所学者熟,而中心喜说,其进自不能已矣。”
“不错,坐!”老先生随后又问方晨“汝知见贤思齐焉否?”
方晨无奈起身作答“回先生,此句含义为,见德行兼备之人就该向他学习。”
“那见不贤而内自省也呢?”
“见德行有亏之人,当自我反省,莫要与其同流合污。”
老先生微微扬眉,“既然如此,为何不从先贤之言?”
方晨没想到,老先生又对他开炮,心中郁闷至极。
“先生教训的是,小子记下了。”
乖乖认错,省得麻烦,手掌现在还肿着,他可不想再挨戒尺。
“一会下学,方晨、李少英留堂,其余人早些散去归家。”
钱谦略显扭捏,不知该如何是好。
老先生道:“你且回去,与你父说,这是老夫的意思,今晚就让他留宿老夫家中。”
“是,弟子知道了。”
钱谦无奈,面对老先生,没有丝毫底气。
老先生轻微摇头,以示不喜,被方晨收入眼中。
心中猜测成真,之所以自己会被针对,真的是因为钱谦!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时至晚矣,钱谦依依不舍,弃方晨而去。
虽然话说的有问题,但这是方晨的真实写照。
不知为何,看到钱谦满是悲伤的小脸,怎么突然想打一巴掌?
明明是因你入学,挨顿打就算了,还要留堂?
自从小学毕业之后,方晨再没有享受过留堂的快感。
老先生坐在草席上独自饮茶,方晨和那位叫李少英的小朋友面面相窥。
没多时,李少英站起身走到方晨面前,“少英之前言语冒犯,还望兄长赎罪。”
“啊...没事,没事了,小儿斗嘴嘛,有什么可生气的?”
差点以为对方秋后算账,方晨暗自擦去冷汗,同时松开了握紧的拳头,害怕伤到对方。
老先生见状,笑而起身,“钱家有福不浅,钱谦好读善读,老夫本以为自己捡到了宝,没想到钱谦之后,有多出一个你!”
方晨纳闷,“老先生,您这话说的我跟赠品一样?”
“赠品为何物?”
“就是添喜的玩意儿,不要纠结这个问题。您既然把我留下,定是有事要嘱咐我吧?”
老先生摇头,再起拿起戒尺。
方晨再也没法装出之前那般镇定,“说归说,别动手!圣人有言,君子动口不动手!”
手掌淤青未消,他可不想再挨几戒尺。
老先生笑着摇头,伸出手掌,一戒尺打了下去。
“枉老夫苦读圣贤,今日却做了小人,该打!”
方晨看不明白,这位老爷子,自己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为何做事,如此让人摸不着头脑。
“少英,还不快去取药。”
“是,祖父!”
李少英跑出学堂,老先生又问方晨,“可曾消气?若不消气,老夫再打几下。”
“免了吧,您老有话直说,别玩小子可好?”
老先生指了指方晨,随后笑着摇头道:“若是钱谦那小子,也能有你这般胆大随性,老夫何苦做此下作之事?”
方晨终于抓住了重点“老先生,您的意思是,之所以这么做都是为了谦哥儿?”
老先生点头,随后为方晨解释道:“我知你刚来吴县不久,不知钱谦好读之事,此子天赋过人,四书五经凡有涉及,过目难忘,就是性子......”
方晨接话道:“就是性子太软,所以您老才让李少英,来磨砺他?”Χiυmъ.cοΜ
老先生笑着摆手,“算不得磨砺,老夫只是不想让此子沦为平庸,用奇计激他,没想到你今日出现,打乱了老夫的谋划,老夫这才将计就计。可惜,此子......唉......”
身为男儿,身无半点血性,即便是读书人,也绝不可如此。
老先生之前安排,是想激发钱谦的血性,助钱谦转变。
方晨忍不住苦笑,“先生您这又是何苦?”
老先生却道:“钱知县为官清廉,安一方水土,治一方百姓。奈何出身不好,一生都只能窝在这小小的吴县之地。府中独子,又是个软弱性子,老夫怎能看得过去,就当是帮他一把,也好替吴县百姓,偿还半分恩情。”
“所以,您不全是为了谦哥儿,更多是为了钱大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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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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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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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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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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