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十八岁，二十六岁的邱霖书更高大了，身形轮廓完全褪去了少年人的青涩，周身凝集着时间沉淀出的精干和内敛。
罩铭觉得自己变的比丘霖书多多了，他额头侧边多了一个痘坑，眼睛度数更深了，没有以前白，性格也不可爱。
他撇过脸，忽然有些自卑。
邱霖书察觉罩铭的手微微绷紧，他主动放开，转而在青年发顶上揉了揉，轻声道：“阿铭真厉害。”
罩铭很久没听到有人这么叫他了。
他脑子里乱哄哄的想起很多事，眼睛竟然湿了，便慌忙低下头假装盯着手。
罩铭低头时脖子柔美的弧线一路延进领口，邱霖书喉咙发紧，快步出了卧室。“我去洗个手。”
罩铭在听到水声后才慢半拍对着空气道：“……哦。”
邱霖书洗了好几遍手，在厨房里转了两步，又把手伸到水槽里，拧着眉试图再做点什么来转移一下某些方面太过活跃又不太合时宜的注意力……
他低头拽了一下领带，冷不丁瞥见厨房外探进来的一双眼睛。
“……阿铭？”
“那个，”罩铭抱着不锈钢大碗，朝邱霖书示意，“你还吃吗？”
邱霖书怔了怔，抱歉地笑了笑：“吃的，不好意思，我一时忘了。”
罩铭摇摇头，挽起袖子刷锅。“没关系，你到外面吃吧。”
邱霖书端着碗没有离开，“我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没有。”罩铭挤了坨洗洁精，他打开水，把洗碗布捏了又捏，疑迟了会儿，深吸口气，终于鼓足勇气对着面前的人道：“邱霖书，我，我很高兴见到你。”
邱霖书笑起来，“嗯。”
罩铭也笑了，脸颊浅浅的梨涡显露出来，他笑着笑着眼眶又红了：“我、我……”
他踉跄着向邱霖书走了两步，满手泡泡。
“嗯，我在听。”邱霖书顿时也紧张起来，两个人突然都很激动，他匆匆放下碗，和罩铭四目相对。“我在听。”
“我，我过得很好，你呢？”
“我也很好。”邱霖书立刻接到。
“那个……”罩铭无措地抓着自己裤腿，虽然二十六七岁了，但架不住没谈过恋爱，一腔热血开了个头不知道怎么顺其自然捋下去。
“嗯。”邱霖书忍不住再靠近一步，用那双温柔的眼睛看着他，“我听着。”
罩铭更紧张了：“那个……邱霖书……”
邱霖书静默片刻，张手把眼前手足无措的青年搂进怀里，率先将他没敢说出口的话说出来：“我很想你，阿铭，我很想你。”
罩铭攥住邱霖书腰间的衣料，湿答答的泡泡手紧得发抖。
.
“给。”
邱霖书接过洗得软软的T恤闻了闻，“好香啊。”
“嗯……是薰衣草味的。”罩铭有些不好意思，他把裤子一起递给邱霖书，“可能小了点。”
“一会儿我试试。”邱霖书拿好裤子衣服钻进厕所。
罩铭摸摸鼻子，跟着进来示范，“左边是热水右边是冷水。这个热水器不太稳定，调好水温后你用力摁一下水管。”
“摁一下水管？”邱霖书弓着腰，扶膝指了指热水器和水管的接口，“这儿？”
“嗯，”罩铭说，“摁一下它就老实了。”
“每次都要摁吗？”
“嗯。”
“它活得挺有仪式感啊。”
“……噗。”
邱霖书弯一弯眼睛，“我觉得我会用了。”
“嗯，”罩铭说，“你一直很聪明。”
邱霖书垂眸浅笑，不动声色背过身子，将罩铭给的换洗衣服挂好，“那我先洗澡，我们一会儿见。”
“嗯。”罩铭退出来带上门，“有事叫我。”
“好。”邱霖书看着合上的门轻声应答，笑意消融。
他撑着墙面站了一会儿，仰头用毛巾盖住眼睛。
论起聪明，罩铭也曾经是第一名……
邱霖书鼻根酸涩，他打开水洒，深呼吸后给母亲发了条消息。
·
罩铭挪了挪饭桌腾出地儿来，把一米五的折叠沙发床打开，想了想，又去找出过年厂里新发的四件套换上，铺在床上。
他自己则卷着一床小凉被盘腿靠坐在沙发床上。
邱霖书这个澡洗得有点久。
罩铭一闲下来，瞌睡就拦不住了。
他的工作费体力，平时这个点已经睡得很熟了，刚也就因为邱霖书的到来精神抖擞了一阵，这会儿睡意前仆后继，都有点抗不住。
墙上的挂钟分针转过一圈，又一圈，滴答，滴答。
邱霖书洗澡洗得仔细，用罩铭仅有的一枚香皂搓了三遍才满意的跨出卫生间。
罩铭睡得熟了，电扇呜呜吹着。
邱霖书把毛巾挂在肩上，轻手轻脚走到他的身边。
“阿铭？”
罩铭太累了，邱霖书的声音又太温柔了，根本没办法吵醒他。
邱霖书蹲了下来，摇头风扇正好转过来，吹得罩铭的头发和睫毛动了动。
风扇一掉头，他的头发便好好趴回原位，睫毛在眼睛底下投下一弯乖巧的弧度。
邱霖书撩开罩铭额前的头发，看见了罩铭介意的额角的痘坑，以及“没有以前白”的皮肤。
罩铭像母亲多一些，五官非常干净，和别人对视的时候总是很认真，笑起来脸颊会不受控的出现两个小酒窝，眼睛也会弯起来，黑色的眸子湿漉漉的，像极了天上明亮的星光。
邱霖书今天一眼就看到他了。
小办公室里头那么多人，罩铭清清淡淡的，不争不抢，自省又安静。
“挤破痘了啊。”邱霖书曲指在他鼻尖上弹了一下，“都说了不能乱挤，不听话。”
罩铭无意识吸了吸鼻子。
邱霖书笑了笑，单手支着沙发的靠背，把罩铭圈在臂弯里。
“你不会打算在这里睡一晚上吧，小铭同学？”
他目测了下，这张沙发床的长度绝不超过一米六。
“真是输给你了。”邱霖书无奈道，“这么舍得委屈自己。”
“我看看……”他站起身，手脚换了几个角度才找到最合适的位置，他小心将人抱起来，送到卧室。
卧室里的双人大床铺着崭新柔软的被子，邱霖书满意地把罩铭放下，“床不错。”
他扯过被子盖到罩铭胸口，走到阳台上挂好毛巾，重新关上的门，因为没见过插销，还挺新奇地研究了会儿。
山里的夜晚都这样，夜越深，就越凉。邱霖书坐在罩铭床边，帮他把被子拉得更高了些，然后也不干什么，就是看着他。
干看了有一阵，邱霖书才小心翼翼举起手，指背沿着罩铭的脸颊，细细从眉毛勾画到下巴。
“晚安。”他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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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吧里头，一个十年前就开了的老帖子因为楼主近期的更新热闹非凡，不断有人顶贴。
【楼主肯定是把我们忘了……】
【不是吧？又？】
【新来的童鞋可能不知道，这个卤煮擅长鸽贴（挥手），一鸽八年（挥手），无人能敌（手动再见）。】
【哪有八年？（抠鼻）叔去年不还唱了首歌？】
【楼上你认真得我有点想哭】
【不要哇，不是说好的今天能看到阿铭小哥哥吗？我们都等着呢】
【震惊这个贴居然真的有后续？看到更新标识我还以软件出bug了！】
【同震惊！难以置信！】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昨儿你说马上能见到阿铭小哥哥老子课都不备了就守着贴等信儿呢叔你别跟我说你不更啊！！！老子不听！】
【叔我同你港！不贴图不足以平民愤啊！】
【老粉好担心小哥哥非单身／已婚（心碎）】
……
【楼主_邱家之书：找到他了，单身。】
【图片】
……
楼主现身，帖子沉寂了一会儿，回帖人数骤然暴增。
【啊啊啊让我先平复一下心情！！啊啊啊啊！！！】
【找到了！QAQ】
【去领证！求你们了！我把民政局给你们搬过来！！】
【这是什么神仙爱情！！为什么图片只有一只手！叔不要那么吝啬！我们要看阿铭小哥哥！】
【怎么办我好想哭好激动！！八年了！！我我我我！我已经是一个已婚妇女不是高中生了我不能这么激动！！嘤嘤嘤！】
【我先哭为敬T﹏T，小哥哥还是单身，叔你还不明白吗……】
【小哥哥以前的手【图片】，小哥哥现在的手【图片】，小哥哥受苦了，心疼……】
【阿铭小哥哥本人本手，鉴定完毕，真阿铭小哥哥！叔没骗我们也没疯qwq】
【叔啊……不知道说什么了，容我先去擦擦眼泪，现在年纪大了经不起这些】琇書網
【求甜甜的日常！求后续！求不弃贴！】
【加油啊叔！一定要加油哇！】
【冲鸭！邱叔冲鸭！！】
……
“冲鸭。”
邱霖书一路翻着回帖，手机屏微弱的荧光在他眼睫晕开，他卷着腿躺在客厅的小沙发床上，和罩铭一墙之隔。
挑了几个评论回复后他退了出来，盯着天花板，沉稳入眠。
老式推窗外夜色静谧，茂茂万物寂静成岭，月光如水，至此经年。
.
【楼主_邱家之书：谢谢大家，我会加油。】
【楼主－邱家之书：冲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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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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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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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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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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