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回去后,为了Juan的颜面,Maya在Juan妈和Juan那些朋友面前,表现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吃饭,聊天,跟Juan之间的互动,一切都是那么的行云流水,自然流畅。只是那一整晚,她都在脑子里不停的思考着同样的一个问题:这个男人,还值得我再相信他一次吗?
Juan整晚都守在Maya身边,好像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弄丢了。他看的出Maya为了维护他的面子,强装出的那些笑容和说的那些话,他感受的到Maya的心依然是爱着他的,怪只怪他错的太离谱。那晚,他也再一次确认了Maya才是那个他想要为之努力奋斗的女人,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地跟她在一起。
跨年钟声响起的一刻,Maya在心里默默许了和往年一样的愿望:一定要开心。
“气死我了要!还能再扯一点儿吗?”芊芊骂了出来,“真想揍他一顿!他凭什么觉得你不会拒绝他?他为什么不能在开始的时候就把话说清楚?他到底有没有把你当回事儿?”
“姐,听的我心里这个憋屈,替你憋屈。我太想大骂胡安一顿了!”闷闷也压低了嗓音,好像也随时会发飙似的。
Maya被她们两个的反应吓了一抖,笑笑说:“我当时真应该像你们这样愤怒。可我当时,好像除了伤心,就没有其他情绪了,我甚至还在对我自己说不要吵不要闹,要成熟要冷静!我觉得那样才能好好思考问题,可是我根本就没想到,我那样超乎寻常的理智表现很可能让他觉得他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多么的过分。所以,不能全怪他,也是我对我自己发错了指令,呵呵。”
“我天,姐!这种错误,你怎么还往自己身上揽?他就是个骗子啊!”芊芊大叫着。
大伟示意芊芊和闷闷,“你们两个冷静点儿。其实,我说句公道话,我觉得胡安心里装的是你。如果不是的话,他大可不必把这个隐瞒了这么久的事情说出来,完全可以一直隐瞒下去,直到他完成了他的移民计划。反正以姐的性格,也不会主动去问他这些。既然你们决定开始正式交往,所以他才会把这个事情说出来,也算是负责任的表现吧。”
“负责任?你有病吧?他这样做明明就是想推卸责任!他说出来,他倒是痛快了,心里没有负担了,可是他有没有想过被动接受这个事实的人的感受?就因为爱他,就要接受他犯下的错误吗?这是道德绑架!”芊芊气不打一出来的,大吼了一通。
“好吧,你这么说也有道理,可能男人想要坦诚的时候,根本也没想太多。”大伟想起了当初他最爱的那个前女友,他们那个时候大概也是因为类似的问题分开的。
Maya叹着气,摇着头,轻轻笑着,这是她在谈论跟Juan那段相处经历时的习惯动作,“其实,我当时心里非常纠结,我想不通为什么上天给了我和他一个重新认真开始的机会,可却又在剧情里安排了这样一个狗血的矛盾,生活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吗?人们为了买房假离婚,很多最后都变成真离了,为了身份假结婚的,也听说过很多,最后变成真在一起的倒是没怎么听说过,可人家那都是花钱买的,互相根本就不认识。可他们不一样啊,他们曾经是男女朋友,而且分手了关系还那么亲密,这才是我心里过不去的坎儿。”
“对啊!他们的关系太复杂了!这对你们以后的生活会是非常大的隐患。”
“这简直太荒谬了,你应该让他给你写个保证!”
“保证顶个屁用!领了结婚证的人不是一样可以再领离婚证吗?而且,真实的生活本来就远比人们能想象的更荒谬!”
“哎,好吧,那你们后来是怎么谈的?”
“后来,也许是圣母心,我还是接受了他,而且应该算是我自己把自己说服了。。。。。。
跨年那晚之后,Maya告诉Juan说需要时间冷静一下,Juan答应了,条件是Maya不可以失联,不可以拉黑他,Maya同意了。Juan竟然好意思谈条件,也是着实的可笑。
一月是蒙特利尔的深冬,隔几天就会下上一场大雪,有时半天,有时几天几夜,可也许几天后又会下上一场雨,即使天气预报足够精准,可它的作用最多也就是提醒人们做好防范,并不能控制天气的转换。
Maya多希望她的生活也能有一款预报,至少能够让她预知接下来的日子里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她该准备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至少不至于总是那么的措手不及。每每白天的时候还好过些,可只要到了晚上,Maya的神经就会变得敏感起来,似乎所有的感官都被黑夜打开了。她常常独自在漆黑空荡的房子里一圈圈的游走着,思考着。前一秒觉得Juan是个无耻的骗子,伤害了她一次不够,还要再来伤害她第二次,罪大恶极,永远都不值得被原谅;可下一秒,她却又觉得Juan说的应该都是真的,那个动荡的地狱般的国家是所有人都想逃离的,那么帮助前女友应该也是情有可原的吧,毕竟他们曾经有过真挚的感情;可再过一秒她又觉得,不不不,他们之间一定没那么简单,一定有问题,Juan讲电话时的那态度甚至多过了暧昧。。。
Maya的思绪和心情就这么一遍遍的反复着,循环着,她甚至都没有发觉她这其实是在折磨她自己。好在,在她纠结不堪的时候,她收到了公司派她带团去纽约的消息,这一刻她才稍微清醒了一点点,她站在镜子前说:“现在,工作是唯一能拯救你的事了,去吧,只要有事做,你就不会再这么胡思乱想下去了。”
纽约在蒙特利尔往南六百多公里的位置上,所以相比起来,一月里的纽约会暖很多,这刚好是Maya所期待的,因为她讨厌极了那冻手冻脚,出门要穿厚重羽绒服和雪靴的天气。
Maya本来对纽约那个拥挤、嘈杂,又混乱不堪的城市没有太多好感,可这一次,她却觉得纽约格外的亲切。那条连接新泽西和曼哈顿岛中城的永远会塞车的林肯隧道,好像没有那么拥堵了;曼哈顿岛上那些小街大路上不停穿梭的汽车轰鸣声,似乎也没有那么让人心烦了;时代广场上那些二十四小时永不停歇闪耀着的巨型电子显示屏,貌似也没有那么刺眼了。这一次纽约的一切,不但不再让她觉得压抑,反而让她觉得有种异样的亲切。
按照行程,纽约团会有很多自由活动的时间,Maya跟客人约定好集合时间后,便放客人自由活动去了,之后,她便一个人漫无目的游走在热闹非凡的曼哈顿街头。她像一只小小的蚂蚁一样从一栋栋摩天大楼的阴影下爬过,她也不知道她的目的地是哪里,只觉得每在拥挤的人群中迈出一个步子,那些压在她心上的破烂事儿,好像就能被擦肩而过的路人带走一点点,她的心跟着也就轻松了一点点,所以,她就那么不停的在路上走着。
“Maya,Maya,你也来纽约了啊?今天到的吗?”突然,人群中的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Maya愣住了,很奇怪怎么有人用中文呼唤她,于是,她停下脚步,四处张望着。
这时,一张温柔的面庞朝她走了过来,她定睛看了看,惊喜的大叫了出来:“晓芬!”
晓芬是Maya的同事,Maya是在跟她的团实习时与她相识的。因为脾气相投,加上还有着一些相似的经历,所以她们很是聊的来。
虽然晓芬比Maya还要小上一两岁,可在Maya眼中,晓芬的灵魂充满了睿智和对人生感悟。晓芬的性子很温婉,好似一块温润的玉,讲话时的声音既不尖锐,也不十分低沉,是那种会让人觉得温暖的带着一点点沙哑的中音,她讲起话来的节奏也是缓缓的,不急不躁,就像潺潺的溪水静静地流淌。听晓芬讲话,在Maya感觉起来,总好像是给她焦躁不安的心做spa一样的舒适。
Maya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晓芬面前,抱住了她,说:“我今天才到的,三天。你呢?”
“我昨天到的,不过咱们能一天回。诶?好像咱俩这两晚的酒店拼房吧?”晓芬挎住了Maya的胳膊,边走边说,“刚才叫了你半天,看你眼神空洞洞的,想什么呢?”
“真哒?那真是太好了,我都没注意看酒店单上我那栏写的什么,光核对客人房间了。”说着,Maya赶忙掏出手机核对了一下酒店名单,“真的诶!晚上睡不着可以聊天啦。哎呀,我这说随便走走呢,也没想好去哪儿。你有什么想法吗?”ωωω.χΙυΜЬ.Cǒm
晓芬看的出虽然Maya这会儿讲话看起来是开心的,可在刚刚叫住她之前,她却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晓芬倒也不急着追问Maya发生了什么,而是提议说:“那咱们溜达去三十几街那边吧,你要是不怕走路,咱们就一路溜达到熨斗大厦,拍拍照片,那边有家小店,里面卖些怪有意思的小物件,值得去看看。”
“嗯嗯,好啊。”Maya笑着,对晓芬用力点点头,她眼睛里那层灰蒙蒙的好似瘴气的东西,从这一刻起,开始渐渐褪去了。
晓芬和Maya一路走走停停的到了熨斗大厦。
“诶?这个造型,上海有一个跟它长的差不多的楼诶,也是挺老的楼,但是比这个小很多,也没有这个这么精致。帮我拍个到此一游的背影照吧。”说着,Maya把手机递给了晓芬。
“建筑嘛,长得相像很正常,全世界的设计师也是相互借鉴的嘛。你平时不来这边吗?”晓芬换着角度帮Maya拍了几张照片,“给,看看拍的可以吗?你确定不要拍一张正面?光拍背影?”
“我天,拍的真好,谢谢亲爱哒。就背影就好了,这样也不会有谁知道拍照片这一刻的我,究竟是快乐的还是不快乐的,呵呵。我记得,在上海那个楼前的背影照,还是那个时候的前男友拉着我的手拍的了,一下子几年过去了。”Maya收起手机,说:“我啊,平时一个人的时候很少溜达太远,基本上就光买买买了,有时候完全不想动,就去Hilton歇歇脚,稍微眯一下。”
晓芬笑笑,“你可真行!你平时这么爱运动,我还以为你早就把所有地方都踩了一遍呢。”
“哎,可惜没有!年轻的时候吧,还挺喜欢一个人到处跑,到处看的。这几年就发现,更希望身边能有个人陪着我一起走一起看,总觉得一个人傻不拉几的。不知道是不是岁数大了的原因。”
“天啊,还年轻的时候,你可真逗。现在依然年轻好吧?要我说啊,你虽然证件年龄是三十几岁的,相貌也就二十几岁,你的身体状态也就像是十几岁,总是充满活力和激情。”
“天呢,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你可真会聊天啊!说的我心情都变好起来了,哈哈哈。我就是觉得,我的灵魂已经很老了。”
“我说的是事实呀。世间万物总在变化着,人的感受也不可能是一成不变的,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你就又有了新的感受。”
“嗯,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那,那这两天,咱们两个刚好做个伴,多走走吧。虽然做不到读万卷书,可行万里路还是可以的。”
“好啊,我也挺想多走走,散散心呢。希望我的脚步能跟的上你。诶?明天可以去Brooklyn那边看看,走走大桥!”
“太好了!我一直都想去拍照呢!”Maya突然觉得有晓芬在身边,心也跟着踏实了一大截。
两天里,Maya在与晓芬相伴的路上,自言自语一样的讲出了与胡安相识的始末。每次她讲话的时候,晓芬都不会急着打断她给她建议,而是会静静地听着,直到她把话说完,停下来。
Maya有时讲着讲着,就大笑了出来,有时讲着讲着,眼泪却掉了出来。。。
从纽约回到蒙特利尔后,Maya选择了相信Juan的解释,再一次接受了他。因为她终究是怕寂寞的,尤其是在无尽的深冬里,她觉得两个人抱团取暖的陪伴,总要好过一个人抱紧自己的孤独,而且,给Juan的机会,何尝不也是成全了她自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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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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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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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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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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